他想,我果然不想和殷桥亭分开。
等到桃妖把手头的绢花都做好时,观尘已经走了,留下一小半材料堆在孔南熏手边。桃妖很识趣地没问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默默接过工作,继续捏着绢花。
孔南熏低着眼睛,坐在石头上出神,仿佛有一层要落不落的*云坠在眼角,压得他抬不起眼皮。半晌,他才抬起头问桃妖:
“如果有人问你,如果你**你娘亲不死,世界就会毁灭,他是什么意思?”
桃妖怔住:“可能**是在威胁我?”她笑了笑:“不过我娘亲是个温柔的人,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她说不定真的愿意呢。”
孔南熏疑惑了:“那你呢?”
“我?”
“你娘亲死了,你不会伤心吗?”孔南熏是真的很费解。
桃妖想了一会儿,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呀。如果世界毁灭了,我就也没法活了,我娘肯定不想那样。换做我的话,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孔南熏捏了捏指尖,慢吞吞地说:“没看出来,你人还挺好的。”
桃妖颇为无语:“我看上去不像个好妖吗?”
孔南熏站起身,问桃妖绢花做完了没有。桃妖看了看,说差不多了。
“那是时候该把绢花装上去了。”他招招手,从四周飞来各式各样的鸟儿,啼鸣着凑近孔南熏。桃妖忙着给绢花刷浆糊,鸟儿们衔着刷完浆糊的绢花黏在树上,好不忙碌。
桃林很快便被装点成姹紫嫣红一片,比之一开始的清幽模样,显得热闹许多,甚至有点吵眼睛。桃妖见装点完成,便想钻回树冠里。
“你说,本宫是不是很自私?”孔南熏随身折了_geng草,闷闷不乐地问。
桃妖诧异地回头:“怎么这么说?”
“我不想他死。”孔南熏鼓起zhui:“反正,不管世界会不会毁灭,他都会死,那就毁灭好了!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吗?”
桃妖露出一副老气横秋的表情,倒真有一千多岁老人的样子了:“殿下,你太天真了。世界都要毁灭了,愿不愿意就由不得他说了算了。”
孔南熏咬住下唇,眼圈微红,小声说着什么,桃妖离得太远没能听清。
附近的鸟儿见他难过,纷纷凑到他身边,有的蹲在他肩上,有的坐在他头上。孔南熏心烦意乱,甚至没顾得上挥开它们。
只有离得最近的,坐在他肩上的小人听见了孔南熏说的话。
“那我怎么办呢?那我怎么办呢?”
孔南熏一想到殷桥亭会死,就_gan到心口喘不过气来似的疼,仿佛心口坠了一块铅石,并不大,也不沉重,而是很微小的一块,不停地敲打着脆弱又柔neng的脏器,日夜不停长年累月地敲了许久,哪怕停下来也仍然在刺刺地痛,一旦想起,痛_gan便又清晰地反jx地浮现。
他明白这并不只是情绪带来的痛苦,因为那种_gan受太过真实,真实到他会恐惧。
“那我怎么办呢?”孔南熏很认真,又很茫然地问,但是空气无法回答他,就连小人也只能沉默。
鸟雀们听不懂人言,但他重复了好几遍,几只学得很快的鹦鹉学出了音T,胡乱叫着。孔南熏仿佛没听见,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拖着沉重的脚步下山。
观尘走之前,说殷桥亭一定会死,是不是开玩笑的呢?他觉得不像,但万一呢?再说了,无执说过能够救殷桥亭,他都答应了无执的条件,无执一定能救殷桥亭的吧?孔南熏手里的草叶被得不成样子,清凉又苦涩的草zhi将他的指尖染绿,又把袖口沾得一塌糊涂,他都没心思去擦。
他故技重施回到宫中,像做梦一样回到宫里。望纱雪还没走,见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凑上来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孔南熏摇头。
望纱雪一看就知道孔南熏心里有事儿,他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忙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孔南熏忽地生出一丝怒气。
每次他这样,所有人都只关心他是不是受欺负了,就连殷桥亭也是,见到他哭就问他被谁欺负了。
有没有可能受欺负的_geng本不是他呢?
只不过这怒气在望纱雪关切的神色里很快就消散了,露出一副脆弱又委屈的神情。
望纱雪摸摸他的脑袋,偷笑着想,孔南熏就跟面镜子似的,心里想的全反映在脸上。而且似乎没有人发现,别人如何待他,他也像镜子一样,原模原样地反回来。
她平日对孔南熏多有关照,孔南熏对她也比对旁人友好许多。也就是无执总招惹孔南熏,才激得孔南熏对他总一副天生反骨的样子。
“水月道君,如果有一天有个人告诉您,只有您能拯救世界,代价则是您的生命,您怎么办?”
望纱雪没想到孔南熏会问这种问题:“A**那可能是我的命吧。”
“那凌师姐怎么办?”孔南熏不依不饶地问。
“那能怎么办**她只不过是我的徒弟,以后总会有自己的去处,我不可能一辈子与她在一块儿。”望纱雪理所当然地回答,见到孔南熏瞪着她,一副这个回答不是我爱听的你快收回的样子,忍俊不禁:“不过,如果我有道侣的话,可能会犹豫一下。”
“道侣?”孔南熏纠起眉毛:“为什么?”
“如果有道侣的话,会舍不得他伤心的。”望纱雪目光放空,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笑笑说:“可惜我没有。”
孔南熏怏怏不乐地应了声:“好吧,我去找师尊。”
望纱雪没留他,走出院子,_gan叹:“看来某的人心血没白费,总算要开花了——他娘的,什么东西?”
她不知道踢到什么,绊了一跤,回头一看发现是一条tui。她吓了一跳,把那个人从草丛里捞起来,居然是个太监。
太监的后颈一片青紫,显然下手的人不太知道轻重,好在没敲出个好歹。望纱雪叹了口气,轻轻点了下他的后颈,淤青消退,只是还没醒过来,被望纱雪拖到了不远处的凉亭里,摆出一副坐在桌子上睡着的姿势。
“专业善后,童叟无欺。”她神气地拍拍手,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孔南熏刚kua进门槛就看见坐在桌边的殷桥亭。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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