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进士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雁塔题名月灯诗会杏园宴马球赛,相比之下,游街夸官反倒是最轻松的活计。冯逸这两日忙得团团转,每日反倒比先前读书还累,唯有在年轻进士身旁故意扑蝶弄蜂的小娘子才聊可慰藉,而这些姑娘仗着出身显贵,作风颇为大胆,见到心仪的进士便会禀告父兄,而后大舅子就带上家仆把人抢回家B婚。
冯逸本来就长得好看,天生一副多情风流样貌,不胡闹时却也斯斯文文好似蒹葭倚玉,正是姑娘们喜欢的那一类,兼又是新科探花郎,走在大街上就被人抢了三回,次数一多反倒有了心得:假托在老家有婚约是不行的,给事中王大人会说,无妨,贤侄这便写封退婚信罢胡扯老M_刚逝须守孝三年也是不行的,中书舍人林大人会说,贤侄至孝,其实三年也不是很长嘛。于是冯逸干脆一咬牙一跺脚,故作羞赧般道一句“实则我是个断袖”,便可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出门去,然后一溜烟跑回太学窝着,不到万不得已不敢出门。隔壁杨沐有家世摆在那里,倒没人敢抢他,每每听冯逸抱怨,这厮总是开怀地很。
三天后终于盼到了恩荣宴,倒不是冯逸馋到非要吃皇帝这顿饭,而是这顿吃完就意味着新科进士可被授官任职,自此成为大祁官僚阶层中的一员。这日酉时就要进宫,冯逸早早地焚香沐浴,换了无数身_yi裳,想来想去,最后挑了件艾绿色的,把蜀锦扇袋撤下去,在yao间改挂了个玉佩,浑身上下低T地很,而后推门而出,对门口等着的杨沐眨眨眼:”我生得好看么?”
杨沐:“**嗯。”
冯逸见他神情扭曲,反而哈哈大笑。
杨沐顿了顿,出言提醒:”你今晚少喝点儿酒。”
冯逸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闪过一丝羞恼。
杨沐见他神情,想起那夜他迭声叫“爹”的样子,心里一阵好笑,zhui角一勾,快步跟了上去。
春末良宵,月朗星稀晚风习习,宫里灯火辉煌,不远处太ye池浩浩渺渺。
文武进士们三三两两散在太ye池边,小声交谈着,当中也有不少人已认得冯逸,一一和他打招呼。冯逸倒是不记得他们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只微笑着一一回礼过去,而后挑了个角落,和杨沐站着说话,说了一会儿却见他心不在焉,便住了zhui,杨沐回过神后连连道歉。
冯逸摆摆手:”无事。”
杨沐眉头一蹙:“我听见他们说你**”
冯逸朝两边一看,果然几人正偷觑着自己,见他四顾已立即收回目光去。冯逸好奇起来,问:”说我什么?”
杨沐面露尴尬:“说你,实则实则是个断袖**”
冯逸莞尔:”对呀。”
杨沐颇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你不在意就好。”
冯逸笑道:”我做事向来不管旁人,却想问悦之一句,你在不在意?”
杨沐立刻移回目光,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在意。”
冯逸当下就想摇扇子,伸手却摸了个空,才想起yao上扇袋已被自己换掉,只好搓了搓手,笑着说:”那就好。”
不远处一众仪仗旖旎而来,为首之人头D三梁远游冠,杨沐下巴一点,说:“太子李亨。”
太子是和一众皇子一起到场的,落座后却不曾对诸位进士多么亲善,点了点头摆手命众人平身,而后似个锯zhui葫芦般沉默地坐着,只偶尔和兄弟们交谈几句。
冯逸挨个数过去,太子为首,其下为各位皇子,按次竟坐了三十个,当今天子倒真是风流。
正说话间,一个尖细嗓音高声喊:”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入席,不多时皇帝携着贵妃从步撵下来,一众侍nv仪仗排到身后,众人山呼万岁跪谢皇恩。
今年恩科的状元是个矮胖中年人,皇帝见了便不太喜欢,说了几句话就摆手让他退下了。头甲三人中唯有冯逸长得最是风流潇洒,皇帝一见之下似乎对他颇为欣赏,笑道:“你就是探花郎?”
冯逸连忙起身:”臣是,扬州人氏冯逸。”
皇帝手往下一按:“你坐。”待他坐下后,皇帝语气悠然地说:”你的胆子大得很呐。”
冯逸心里一个咯噔,知道这是皇帝看过自己的卷子,却不知当下说这话又有几个意思,不过他既已在殿试卷里把朝臣骂了个遍,此刻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当诤臣,当下恭恭敬敬道:“臣下只是说我当说的话。”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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