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殿中,贵妃的声音透过大殿漆门:“李三!你好!你好极了!”
皇帝沉声道:”帝王恩泽如雨露,贵妃常伴君侧,要明白这个道理,莫恃宠而**”
皇帝话未说完,殿门砰地大开,贵妃怒气冲冲出门,眼眶微红,双眸含泪,目光掠过两侧侍卫,脚步一顿,将头上玲珑凤钗一拔,狠狠掼到地上,冷笑一声:“你就抱着花鸟使过日子罢!”言毕纱袖一拂,长裙曳地,扬长而去。
兴庆殿nei外悄然无声,谁都不敢喘气。
冯逸坐在殿中一角,心里乐得肠子都快打结了,脸上却还非得摆出刚正神色,偷摸裁了张纸条,飞快地记下某年某月某日老皇帝跟贵妃怎生吵架,而后揣进袖里去。
起居郎,说起来是个郎官,还是在大祁决策层中书省任职,似乎风光不已,然而说到底就是个记史的,皇帝今天召见谁啦说什么话啦下什么旨啦,都是起居郎来记,然后每日换班时送去史馆留存,日后编国史就把这些当成一手资料。冯逸本就对吏部授职没抱多大希望,新科进士在这京城官场就是个屁,不混到两三年连个味儿都没有,没被发到地方当县令当幕僚已是肖彧十分照顾。冯郎官没期望也就不失望,每日按时入宫和同僚交接,皇帝到哪他到哪,铺张纸捉个笔,蹲角落里窥视天家和朝堂,算是小有所乐。当然,皇帝和贵妃吵架这等事,是不可能进正史的,把它记录下来只是出于冯逸的一些小爱好。
正乐时,突然哗啦几响,殿中掀桌砸椅,老皇帝爆喝一声:”高文英!”
一个尖细嗓音应道:“陛下。”
皇帝大怒,在殿中左右走了几回,发狠道:”送她出宫!立刻!生老病死永不相见!”
高文英顿了一顿,迟疑道:“陛下?”
皇帝重重拍案:”传旨!!!”
“是是!”高文英连忙应声,碎步退出兴庆殿,唤过殿外一个小黄门,低声嘱咐几句,那小太监领命而去。高文英正yu转身,殿前忽奔来一个轻甲军士,双手捧只紫黑木匣,奔跑时脚步发沉,显是有些neng力。
皇帝正当盛怒,听到殿外声响,喝问道:”谁在吵嚷?斩了斩了!”
侍卫上前一步,仪刀架上那军士脖颈。
高文英忙道:“陛下息怒,是送岭南荔枝的。”说时冲两个侍卫摆了摆手。二人松手收刀,面无表情退回去。那军士满头大汗,已是吓傻了,半张着zhui就似案板上待宰的鱼。
此时又一声长啸:”报——”
皇帝骂道:“叉出去!”
高文英步入殿中,轻声道:”陛下**”
皇帝颇不耐烦。
高文英:“杨相国求见。”
皇帝刚把贵妃赶回娘家,又被杨家人求见,脸上厌色更甚,却念及来者为一国宰相,不得不按捺下来,蹙眉道:”宣。”
冯逸连忙蘸了墨,准备记录。
杨相国手持象笏碎步进殿,跪地拜了一拜:“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见他姿态摆地极低,便知他已得了贵妃出宫的消息,一声冷哼,道:”相国来得好快,赐座。”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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