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冯逸长这么大,从没有过像前头几日那样的急症,然而今次逃难路上一乱,经发过两回大汗,反倒j神抖擞起来,不禁对着韦映儿_gan叹:“这人,闲时饱暖无虞,反而身娇思*yu,离乱时一身困窘,千磨万击,倒不易折了。”
韦映儿便说:”闲时太过安逸,娇Q美妾,髀r复生,乱中身不离鞍,才知事明理。”
这话指向太过明了,冯逸想起两日里天子面容剧变,心里很不好受。
沉默片刻,韦映儿说:“也不知道我爹怎么样。”
冯逸安慰她:”安史若想在长安待住,不敢对世族动粗。”
“鞑子不讲理。”韦映儿说。
冯逸静了下来。安史大军中的奚和契丹,曾以杀死和亲公主来表现反叛大祁的决心,凶悍薄情如虎狼。这些游牧民族,之所以愿意相助安史,正是瞧上了关nei富庶,进京后必要劫掠一番。京洛如何,确实难说。除此之外,还有河北河东朔方淮南**韦述如何颜清臣如何秦二如何,爹又如何,可知我在京城颠簸的这些时日,到最后丢了官职弃了宅子,正在秦岭山道上牵肠挂肚**
前头传来哨骑的通传:”圣驾起行——”
冯逸探出头去,此刻天色大亮,山川明媚。他与韦映儿四目相对了许久,各自都觉得尴尬,小姑娘毕竟是未出阁的nv眷,冯逸便寻了个由头,坐到外面驾车的地方去了。若不是车赶得太极,耳畔又时时有nv眷幼童的啼哭,倒真似是随天子巡幸一般。
一个日夜过去,天子弃城出逃的消息必已传遍整个长安,京师不知已乱成什么样子。趁乱起暴者定然大有人在,王公贵族留下的宅地珠宝,必已尽归暴民。而燕北叛军,自然没有不进城的道理,要不了几天,将长安易主宫门大开。北边的地丢了,接下来就是中原百姓携家带口地逃难,要么追随圣驾往西南去,要么渡过长江下江南去,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冯公子,都尉让我来讨杯茶。”
一个年轻禁军咧着zhui,露着一口大白牙。
冯逸扬声:”映儿来杯茶!哎,他自己怎么不来?”
“走不开呀。”那士兵挠头,”刚跑了几个,连nei侍监大太监都跑了两个,各队都在骂人,都尉给他们束魂呢!”
冯逸见他唇上干裂,又命再加一杯,递过去问:“nei侍监都跑?”
”可不是嘛!老子娘都在北方,留不住。”士兵急匆匆灌了口茶,梗得眼发直,“天家自己都没得吃,还指望别人抛家弃口地给卖命?”
冯逸道:”人心散了,想走的,留不住。”
那士兵“嘿”了一声:”正是这个理!”
情况似乎比想象中得更糟糕。
冯逸道:“给你们都尉捎个话,有空来一躺,有事问他。”
郁鸿雪到底没来,来的却是韦见素的侍从,传话说:”袁思艺跑了。”这姓袁的就是之前提过的nei侍监中的一个,仅此于高文英的大太监。
冯逸点头:“我知道。”
那侍从又说:”上命王思礼为河西陇右节度使,收罗散兵,向东讨贼。”
“王思礼善守不善攻**”冯逸道,”算了。”
“尚书大人向冯公子讨杯水。”
冯逸没脾气了,只得又去了只越窑的壶,并几盒淮扬风味小吃。
”饥饿疲劳,人心怨愤。大人请公子,”侍从恭敬地说,“早做打算。”
这一路好似一场旷日持久的凌迟,山道难行车架颠簸,身上的每一_geng骨头每一寸骨节都在疼痛。小孩的哭闹不绝于耳,和妇人的低泣一起,初时直叫人心烦意乱,听得久了,却又叫人心灰意冷。一种沉闷压抑愤恨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每个人都在想:如果能让封高坚守潼关,何至于到如此境地?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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