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嵬涂地,太子不敢西行。
李隆基拒绝跟他见面,只派高文英赐下_fu御,传话道:“你好自为之,莫要以朕为意。西戎北狄,一贯受朕厚待,如今国步艰难,须与之结盟,望太子勉力。”
李亨跪叩接旨。
陈玄礼统帅禁军,护天子继续前往蜀地,以韦见素为首的京中大族多随之而去。
四百飞龙军士并东宫亲兵,观之不足千人,跟随太子,折返来路。
车马旖旎而去,扬起漫天的尘埃,直到背道而行的双方消失在官道尽头,才终于落尽,覆在马嵬驿凝固的血色中,不久之后,旺盛的荒草将蔓延至此,将绵绵长恨就地掩埋。
李亨一众在第二天抵达了渭河北,便桥在李隆基离京时就烧掉了,此时河水暴Zhang,两岸聚集了不少流民,被征召伐木造筏,待军民三千余众渡过渭水,又遇到几波潼关散卒,收编归拢,自奉天而北,晚上到达永寿,百姓遮道献酒。翌日起行时,有白云起西北,长数丈,状如楼阁,引得时人议论纷纷。又先后抵达新平安定,斩杀弃郡太守以正法,士气焕然一新,再过两日,到了彭原,募得甲士四百,大军所过处百姓无不夹道。太子任天下兵马大总管的消息传遍全国,三辅地区尤为振奋,关辅豪右皆谋杀贼,安史大军南下的脚步被迫慢了下来。
然而泾州离关中已不是太远,甚至离长安也不甚遥远,长久以来一直是长安城的边陲重地。李亨只有不到四千人,大多还是百姓,便不敢在泾州待得太久,和左右一番商量,决定往原州去。
泾州已是北地,原州却在更西北。北疆不若关中江南,六月间中原大地正受暑气,大军沿途却只见塞上荒原辞风野草千重,不说人迹,更无市坊,顺着泾河一路向北,越走越僻远。这条路原是陆上丝路,而自中原战祸,边塞加强戒备,西域通商全部取消,远到萧关,商路尽数封闭。
整整一天,没有半点人影,无穷无尽的荒原,高高低低的坡地,连绵漫长的队伍,后面的跟着前面人,路看不到边。入夜,北风卷地,漫天繁星不高不低地挂着,以一种即将压迫一切的气势,在夜空中闪闪烁烁。
韦映儿抬头望,白月黑山,心念一动:”你看!”
冯逸抬头望,在远离月亮的地方,几颗星辰异常明亮。北斗嵌在漆黑天幕上,照着诗人梦中的关山。
韦映儿抱tui望着天边,大军在往北走,向着那颗星辰,再往前,就是原州了。她想了一会儿,忽然说:“你喜欢那个姓杨的将军?”
朔北的寒风刮得帘子簌簌响,冯逸没说话。
韦映儿轻声说:”没办法的事。”等了一会儿,冯逸始终没吭声,回头一看,正闭着眼靠在车角,也不知睡着没有。
昏沉间,车外响起无边无际的欢呼。
两人几乎瞬间清醒,对视一眼,冯逸率先跳下车,漫无边际的夜幕下,一匹战马逆着人流,骑者高举着一竿大旗,平凉先锋营五个大字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银光。
从长安到扶风,从扶风到泾原,千里哀兵,惶惶如丧家犬,在这一刻,那些背叛和惊惧都远去,漫山遍野的欢呼声,星辰荧亮,就连北风都仿佛放轻了行踪。
寒风送来隐约的马蹄声,远处亮起一点萤火,紧接着,又是三四点数十点,不到片刻,那火光亮了满原,马蹄咚咚地响,大地轻颤起来。
来军在三百步外停下脚步,一人纵马直出,在一箭处停下。
太子喝问:“来着何人!”
那人身着櫜鞬,缚着箭_F_弓袋,下马伏地而拜:”原州刺史肖彧,迎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第三日清晨,天色犹自晦暗,启明星尚在天上,那一轮弯月不过降到半空。屋外一声推门声,冯逸心思沉重,连日里一直睡不安稳,这一下便醒了过来,探起身朝床外看。
进来的是肖彧。
肖彧见他醒着:“吵到你了?”外袍一neng,挂到椅背上,又从柜子里翻出条旧被,往旁边木榻上一铺。
冯逸连忙说:”师兄你来_On the bed_睡吧。”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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