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歇了两日,冯逸终于可以出门见人,上午去韦映儿住处受教,下午去州府给肖彧跑tui。七夕那日与平素并无不同,冯逸窥探他师兄神情,也没瞧出在郡主或韦映儿那里受了什么格外的礼遇,日复一日,反从那张温雅面孔上看出了些烦躁。
肖彧烦躁了,这倒是少见。
待冯逸晚上问起,却又是先前谈过的老问题:府库没钱。眼见自李亨进城已快半个月,先不论皇家每日馔食四千军民口粮,单是为新募兵丁锻甲,所需人力物力,便是项极大的支出,何况赖以抽税的马政商税暂时无以为继。
冯逸说:“要挣钱,无非开源节流,几条路,要么开关要么加赋,或者卖官。”
肖彧无奈地看他。
”我没开玩笑。”冯逸钻进他被窝说,“真到万不得已,只能谏言太子卖官。”
肖彧沉默片刻,最后道:”太子赶紧走罢。”
冯逸哈哈大笑,心里一算,朔方节度已派人请了两次,第三次应该就在近日,或许过不了几天,真就要去朔方了。自己当然是要跟着走的,也要把韦映儿带走,就是不知道肖彧会不会走。冯逸悄悄看他,眼见肖彧唇边的那颗燎泡又鼓了起来,心里又觉得一阵有趣。
七月十二,长空无云,天色似被蘸染碧色的毛笔一挥洒就,又于尽头泛着苍色,浸入远山shen重秋色之中,滚滚沙尘由远道而来。守城将官一声令下,折冲府陌刀出鞘。
骑者个个D盔束甲,为首将领身着明光,兜黎两侧护耳上翻,与大祁一般甲胄制式略有不同。守军迟疑道:“朔方军?”
马匹的嘶鸣声中,为首的中年人亮出一枚将印,沉声道:”yu进关者,杜渐鸿。”
朔方留后亲自来了。
酉时过半,冯逸正yu随肖彧回家,却被太子身边的宫人传请去驿馆议事。冯逸冲肖彧看了一眼,肖彧冲他颔首,将刺史令牌递过来,低声道:“叫馆外府兵送你回家,遇上他也好招架。”
冯逸愣了片刻,才明白他指的是郁鸿雪。这几日他出入刺史府,时时能碰到郁鸿雪,其人直属禁军,按理该常伴皇室,却不知为何老能跟自己打照面,碰到了又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地远远地看着,直看地冯逸心里发毛。
东宫侍人恭身道:”冯公子,请。”
冯逸回揖,待那侍人转身,又立刻冲肖彧挤眉弄眼,肖彧一头雾水,满脸都是问号,冯逸以手指心,冲他作了个飞吻,肖彧一个踉跄,冯逸立刻比出个拇指,跟着侍从后面走,笑得浑身发抖。
自上午杜渐鸿到此,三请已凑足了数,估计这一两日就要动身去朔方。太子下午将追随官员一一召见,或许为安抚或许为试探,然不管怎样,李亨将他晾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想起他来。
冯逸微有顿足,百_gan交集地望着驿馆大门。进了这道门,冯公子便又是冯中丞了。
侍从道:“请。”
冯逸理了理_yi襟,kua步而入。
过了这么久,崭新的局面终于要开始了。
赐下座位,李亨道:”子昂出身江南,随孤北上至此,眼见着就到八月,天将飞雪,这些日饮食用度可还习惯?”
冯逸欠身作惶恐状:“殿下天家贵胄,尚能与军民同苦,草民一介布_yi,不敢自矜,更不敢劳殿下费心。”
李亨示意他安坐,而后笑道:”原州一散地,不可挡资用,将士们难以久居,恰逢朔方节度遣使奏请,孤意移驾朔方。”
这便上正题了,倒还算开门见山。冯逸心中有底,从容应答:“二京陷落,陛下南幸而命殿下北上理兵,殿下身负圣皇之托万民之请,自当全力以赴。但原州并非聚兵之所,王师若yu复二京,必赖朔方军力。其地有方镇之重,辖关nei震河陇,况郭节度忠心耿耿,正是可用之人。殿下的决断,再英明不过。”
李亨颔首:”不错,朔方天下劲兵,灵州用武之处。待至朔方,孤整顿武备,挥师南下,那些为贼子所据的郡邑,亦有望不日收复。”
冯逸补充道:“整顿武备,同时结交回纥,北征劲骑南集诸城,大兵一举,则大计可成。”
”然而**”冯逸故意停顿,看了看他,太子眉毛一挑,示意他继续。
冯逸大礼跪地,叩首道:“圣上移幸蜀川,江山险阻,奏请千难万阻,而叛胡窥视神器,宗庙流离在外,必当有所归。殿下既受皇命又负民心,从权宜计,草民以为,He当早进大位,则可下驭百官治辖三军,北联诸戎南挫乱胡**”此处只有太子及太子近侍,他终是没忍住。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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