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设在了灵州都督府,冯逸匆匆赶去,却见禁军从都督府大门排到了二进门。郁鸿雪看见他后以手指天,冯逸颔首示意明白,那厮便笑了起来。
议事厅传来隐约的争吵声,冯逸不由得脚步一缓,真是哪里都在吵,没个消停的时候。
“不行!”一个声音带着怒意,”吴王虢王皆受专征之命,江南的永王亦抱异志**”
另一人打断道:“断绝逆贼归路,本是一劳永逸之计,如今竟要为贪一城之功就放弃**”
冯逸推开门,阳光自他身后洒进大厅,众人回首看他,争吵声戛然而止。冯逸本就是晚到,当下便觉尴尬,冲李亨见过礼,再向四周团团一揖,郭西河杜渐鸿等人都在,裴榄脸上犹有怒气,朝他瞥了一眼,又是一声冷笑。
片刻后,杜渐鸿沉声开口:”只要把各地叛军消灭殆尽,不出两年,京师自然收复。为得一城,就将可永绝安史_geng本的机会丢失,可谓因小失大。”
“长安不只是一座城,杜将军。”裴榄冷笑两声,”它是大祁的国都!意义不言而喻!”
一人反驳道:“陛下在何处,何处就是大祁的中心。长安早成弃都,为座弃城选择一条无法除_geng的平叛道路,愚蠢之至!”
”诚然愚蠢。”裴榄瞥他一眼,面带嘲讽,“上皇以诸子分总天下节制,就是为分陛下的权,我等孤处西北,周围俱已失陷,而西南东南既有钱粮又有兵士。尔等犹在范阳僵持时,若让永王等人趁机先复西京,且叫陛下如何自处?”
”平叛之策当思长远。疾收长安只虑一域,若速而不达,则于全局无益。”一位名唤李光起的武将出列,看了眼裴榄,朝李亨道,“分兵三路交替出击,将叛军拦yao截断,使其首尾不得自顾,则其疲奔于南北千里,再命安西大军由塞北直下,直捣范阳,则安史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冯逸听到这里,才大概知道在争论什么。兵部提供了两条方略,一为直捣窠臼,攻取范阳,一为集中力量,先取长安。前者虑大局,后者虑皇权,没有对错之分。
”**范阳是安承弼的大本营,”裴榄沉声说,“叛军于各地所得财物被悉数转运到后方,防守必然紧肃,若范阳久攻不下,便是徒然消耗战力。”
”朔方军和安西军久驻塞北,与诸戎相对已久,士卒j悍,范阳城下一战,并非全无胜算。”冯逸思忖道,“若真能将叛军割裂于三地,则范阳即周边守卒至多在两三万之间。”
郭西河顺势道:”若先取长安,即便收复,仍难损贼军主力,待其整顿妥当,必然卷土重来,实非久安之计。捣毁范阳,使贼无归处,祁军四面He击,可将其尽灭,而河北跋扈之祸永消。”
李亨被众人争得头疼不已,身后的大太监察言观色,向角落里候着的小黄门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便有人上前伺候茶水。李亨瞥了眼茶杯,与侍人低语几句,那太监领命而出,片刻后侧门轻启,宫人鱼贯而入,各个低首碎步,手中拖着杯盏。
李亨疲惫地说:“诸位爱卿先用茶。”
趁喝茶的当口,冯逸与上官同僚厮见交谈过,才知道自己被加授的是库部司郎中,专管甲械。而那位裴榄,则是新上任的中书侍郎。决策部门中书省的四品正官,冯逸心道,难怪这么狂。
”胥吏误国。”李光起低声一嗤,拿眼角瞅着裴榄。
“光起。”郭西河道,”慎言。”
武人到底直爽,冯逸心中一哂,轻声道:“文官和武将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上皇那么多皇子,江淮荆楚三巴海岱等地分峙而起,咱们陛下若无收复旧京的大功,区区一个适长之名,不足以弹压天下。”
武将们有片刻安静。
李光起毫不在乎地说:”六万朔方军,两万安西军,再募个兵,少说十万甲士,哪个王爷敢造反?”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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