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逸也确实需要睡个安稳觉,yi_ye过去动都没动过,只在早上朦朦胧胧醒过一回,往身旁摸了两下,然后就听见一个声音说:“睡吧,告过假了。”至于说话的是谁,已经分不清了。
再睁眼时,屋nei依旧昏黄,冯逸起身下床,将遮着窗的布帘拉开,*白的光线透过窗纸照进屋来,再推窗,便是铺天盖地的灿烂阳光,肖彧正坐在院中,一身绀青常_fu,上身微微前倾,握一把锉刀,目光专注地凝视手中竹节,午后温暖的阳光照着他侧脸,颜色舜华,格外让人心动。
冯逸披了件外_yi,拎把月牙凳,在他身旁坐下,看了一会儿,道:”紫竹?”
肖彧在吹口处又修几刀,将竹节递过去:“试试。”
冯逸拈在手中翻看片刻,凑上zhui唇,试着吹了几个音,洞箫呜呜作响,冯逸递还给他,称赞道:”好音色。”
肖彧笑了笑,从脚边换了把小巧篆刀,问:“要哪句话?”
冯逸便知这是要送给自己的,认真想了一会儿,说:”只恐江南春意减,此心元不为梅花。”
肖彧下刀如飞,最后一笔落下,收起薄刃,复将洞箫递过去,十四字妍美流便,冯逸十分欢喜,摩挲着箫杆,在最下发现了“肖文若制”四个小字,涂了红泥,好似书画上的印鉴,便笑问道:”你还会制箫?”
肖彧说:“跟我娘学的。”
冯逸便叹了一声:”真好。”
冯逸自己的娘死得早,早到在他心里只剩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只知是小户之nv,外祖家极为不显,除此之外,所有的印象便是供在佛堂里的那个牌位,其余一概不知,后来又因与郁秦那种孑然一身的在一起久了,就顺理成章地觉得大家似乎都这个样子。但其实肖彧是有父M_有家族的。
冯逸唇贴上吹口,断断续续吹起了桃花渡,徵音以上就有些不稳,偶尔还出几个破音,一首吹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肖彧含笑道:“县学里未教过?”
”当然教过!”冯逸凑近些,促狭道,“吹箫吹箫,我没好好学。”
肖彧摇头一哂,冯逸见状,身子一歪,在他肩头轻轻一撞,打趣道:”肖郎吹得好箫?”肖彧伸手,冯逸立刻双手奉上,肖彧微一沉吟,依旧是那首桃花渡,和缓朗润,如细雪似飞花,余音之际,冯逸拍手说:“若当时夫子是你,我兴许早就学成了!”
”这竹还是受了潮。”肖彧说,“音色有些哑。”
冯逸道:”说起来,你从哪弄的紫竹?我在这里从未见过。”
“岳州。”肖彧垂眼看着箫身,”离家时带的。”
冯逸看他神色,心中默道,该不会是想家了?正yu出言安慰,肖彧却转头问他:“我这个人,有时是否太过无趣?”
冯逸一瞬间没跟上,呆了呆,答:”没有**还好A**”
肖彧沉默片刻,忽然讲起了另一件事:“我外祖家原是几代南箫传家,到我娘这一辈,却是nv儿得了真传。你也许听说过谢七娘。”
”谢七娘!”冯逸惊呼出声,“她是你娘?!”
肖彧轻轻点头:”小时候她也给我做过一支箫,我很喜欢,却一直不舍得用。之后我爹离世,娘改嫁了同族叔父,我那时已十余岁,心智长成,便不与他们亲近了。”
冯逸心想,这跟我也差不多,我跟后娘也不亲近,但我生x爱玩,平时倒没觉得什么,看肖彧这个样子,小时候别是个闷zhui葫芦?
肖彧说:“家里添了两个孩子,过了几年,二弟到了入学的年纪,叔父和娘甚爱他,本说要为他制支谢家南箫,偏我娘时近临产,自然就做不得。她便说,彧儿,你既平日不爱,就把你那支给D_D罢。”
冯逸有些同情地问:”你给了没?”
“没有。”肖彧道,”我那时很伤心**想不明白**我并未索取太多,为何连已有的都要被夺走?”
冯逸在心里算了算,按这说法,肖彧那时也得有十五六岁了。一想到年少的肖彧对着墙角默默流泪的情景,冯逸就又想笑又有些心疼。
肖彧大概也觉得年少荒唐,脸上浮出一抹无奈神色,顿了顿,说:“我很难过,但因与家人不亲,便什么都没有说,到厨_F_找了把刀,将那箫一下剁成两截,扔进灶火里去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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