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神色沉静,淡淡道:“你也知道镇*符?你要是怕,就站得远一点,我要开棺查看。”
绛华自然不会怕了。镇*符也叫镇妖符,每有*尸鬼魂作乱,修道之人用朱砂画符封在棺木之上,方可封住妖孽。如果棺木里真跑出什么行尸鬼怪,她大概算是见到同伴了罢,只有徒增亲切的。
裴洛倒转折扇,将扇柄对准棺材的楔子用力一推,只听棺木里一声轻响,楔子松neng。他抬手撕掉了镇*符,运力在棺材边上一推,咔的一声,棺木盖子挪开了一条缝。裴洛回过头,微微笑道:“你猜里面会是什么?”
绛华心想这哪里还要猜,棺材里面不装尸体,还要装什么?
裴洛抬手推开棺木盖子,将烛台放在边上,随手从棺材里拿出一件事物,竟是一条描金玉带。他将玉带放回去,又伸手拿出一只羊脂白玉瓶,借着烛光看了一看,不禁长眉微皱。他探身Jin_qu看了半晌,突然捞出一件金线团花黄绸的龙袍,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绛华看着他把东西都放回原位,对准楔子He上棺材,贴回镇*符,动作干净利落。裴洛拍去身上的灰尘,慢慢道:“你今晚看到的事情,都不要对别人说起,知道么?”
她见他说得慎重,便点头答应,心里还是不太明白:“绯烟也不能说吗?”
裴洛道:“事关重大,便是秦拓也不能说。”
绛华嗯了一声,又问:“那你先告诉我,我看到的这些说明什么了吧?”
裴洛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失笑道:“哪来这么多问题?总之这件事很复杂,引起这件事的原因更是麻烦,就是讲给你听也明白不了。”
绛华微微愠怒:“你的手碰过尸体又开过棺材,还敢来碰我。”
裴洛一拂_yi袖,别过头很是不以为然:“我只消在南都叫一声,还不知有多少人等着让我碰。”
绛华不由想,这裴公子实在自大得可以。
翌日,一行人沿着村长指点的路过去,不久就到了沂州城。才刚进沂州城,迎面便走来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男子,三缕长须,穿了青色绸袍,身后跟着十来个伴当,上来一揖到底:“看两位公子的装束,可是从南都过来?”
裴洛长眉微皱,却没答言。秦拓回礼后,取出钦差的令牌道:“正是。”
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言辞谦和,却不卑不亢:“两位大人路途辛劳,郑大人早已派人收拾了行馆,不如先随下官去行馆一顾?”
裴洛淡淡道:“怎的郑大人不亲自过来?”
秦拓转头看他,微有惊讶之色。他同裴洛相识的日子也不算短了,纵然他出身甚好,却也没摆过这样的款派。
那中年男子脸上微现惶恐,低下头道:“钦使大人息怒,郑大人他正是为两位大人准备接风宴,所以才没在此候驾。”
裴洛哦了一声,慢慢道:“那么,我们倒要拭目以待了。”
中年男子立刻应声道:“当然当然。两位大人可有想去的地方,由下官来安排可好?”他侧过身子,扬声对身后的伴当道:“来人,先将行李送到行馆去!”
秦拓一摆手,语气谦然:“我们先去行馆看看就好,以后要出行定会请教大人,只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中年男子恭敬地应了一声:“下官姓凌,单名一个晟字。两位大人,请。”他侧过身,等到两位钦使走过身边,方才举步领路。
秦拓压低声音道:“裴兄,我们远到沂州为客,也不必把架子端得太足了。”之前南巡的都是亲王皇族,款派大些便也算了,而由他们做出来,未免也太奇怪了。
裴洛侧过头,也低声道:“秦兄你尽可谦和些。我突然发觉,这架子端起来,通体舒畅,难怪这喜欢作福作威的会有那么多。”
绛华心想,这裴公子果真无聊到一定境界了。她还来得及多腹诽几句,突然眼前一亮,只见面前那府邸朱门白墙,气势非凡,光是看外观就觉得里面布置也一样华丽。
凌晟上前叩了叩门环,立刻有人打开大门。凌晟一摆手,侧过身道:“两位大人请。”
裴洛一拂_yi袖,当先走了Jin_qu。
绛华走在后面,很是好奇地看着周遭。一行人穿过长庭,走向花厅。前庭种了不少花木,修剪得相当j致,绛华心里Yan羡,自己野生野长在江边渡台,可就没这样好的福气。
慕绯烟拉了她一下,敛衽道:“裴公子,表哥,凌大人,我们先下去收拾一番,少陪了。”
凌晟立刻回礼道:“小姐请自便。流云,你陪小姐去厢_F_。”
秦拓淡淡道:“你好好休息,等晚些时候再来叫你。”裴洛则端足款派,微微颔首,也不说话。凌晟看了看秦拓,又瞥了裴洛一眼,道:“两位大人请随我来。”
待梳洗妥当,绛华整好被褥,将窗帘放落:“这里的床比之前路上的那些可舒_fu多了,你也不会睡不好了。”
慕绯烟坐在梳妆台前,缓缓地梳了两下长发,走到床边:“你也累坏了吧?趁着现在赶紧休憩一阵,等到晚上,郑大人还要设宴,就怕你没j神。”
绛华微微惊讶:“我也要去?”
她无限遗憾,原本以为吓吓周围的人就够了,偏偏今晚还要到大庭广众之下去吓那个姓郑的土司。不过这个不重要,似乎一早过来,又不见了大黄,等会还要仔细找一找。
慕绯烟笑着看她:“便是我不让你去,裴公子看不见你,也要问个究竟罢。”
绛华很是不解:“裴洛?”
她抬手按在绛华肩上,悠然道:“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裴公子虽然看上去满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心里很重情义,他对你,实在有些特别。”
绛华心中郁结,很想指天发誓一番。她对裴洛绝对没有半分想法,相比之下,她还是觉得慕绯烟是她认识的凡人中最温柔最美好的一个。她突然想到关键处,大惊道:“绯烟,你该不是要把我送人吧?”
慕绯烟抬袖掩唇,微微笑着:“我当然不会将你送给别人了。但是以后,你还是要嫁人的,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我罢?”
嫁人**?咳,她是一只花j,怎么可能嫁人?
他们这一族,除非元神俱散,就永远不会死。十年二十年对于凡人来说,已经是很久很久,可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绛华点点头道:“我不会嫁人的。”
慕绯烟微露惊讶之色:“为什么?”她抬手触到对方的右颊,了然道:“是因为这个么?这世上,总有人不会只看着你这半边脸,就会发觉,你原来是生得很好看的。”
绛华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她,慢慢的一字一字很是艰难地开口:“不是因为这个,绯烟**全部都因为,我和你们都不一样,我**”她后退了一步,低着头道:“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见过你了。那时候,你们一家送秦拓去学艺,在渡台告别。你记不记得,渡台边开着一片荻花?”
慕绯烟神色茫然,轻声道:“是A,那荻花很好看。”
绛华跪倒在她膝边:“我就是生在那里的荻花,我并不是人。我之前说什么强人害得我家破人亡,全部都是骗人的。”她话音刚落,就看见慕绯烟连退几步,坐在床边。她咬着牙接着往下说:“你在渡台时候救过我一回,后来在江上把我捞上来,我就决定要报恩于你。我知道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所以**”
慕绯烟始终没吭声。
绛华静静等着,她听过太多前辈们的故事,人和妖总不能有善终,不知留给她的会是什么。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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