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一名勇士营亲卫策马而来,匆匆穿过城门,在东宫大门处停缰下马,疾步入nei。
那人送来一封书信,是身在扬州的七信送来的信。
“七信大人让属下同殿下道一声,目前他们那头并未收到任何回信,也没有任何人前去扬州府接走张_M_M。”
顾长晋淡淡颔首:“沈治如何了?”
“依旧是不肯吐话,侯夫人已经搜出那些书信与账册,不日便要开祠堂将沈治逐出沈家。”
有七信和椎云在,沈一珍那头不会出甚意外。
顾长晋本是想利用张_M_M与沈治来引出萧馥的,只可惜到这会都不曾听到一鳞半爪的消息。
只是不急,萧馥迟迟早早都会来寻他。
“去给七信回个信,让他务必要护好侯夫人的安危。”
这厢才刚吩咐了两句,便有一名nei侍从外进来,对顾长晋道:“殿下,该去勤政殿了。”
顾长晋淡淡“嗯”了声,披上大氅便往宫里去。
昨个夜里宫里递话要他今儿一早入宫去。
眼下鞑靼正在整军入侵北境诸府,南边滇贵几地又有流民作乱。
嘉佑帝宣他入宫便是令他协同兵部户部和五军都督府解决南北两境的燃眉之急。
顾长晋在勤政殿呆了足有两个多时辰,从勤政殿出来时,已是接近午时,嘉佑帝留他在乾清宫用膳,还差人喊来了怀安世子。
萧怀安如今将将十一岁,先前顾长晋认祖归宗之时,二人在太庙便已经见过。对萧怀安而言,今儿是第二回见顾长晋。
只对顾长晋而言却不是。
顾长晋曾在梦里梦见过他,那一次他还曾向萧怀安身边的小太监学着如何用石片雕冰雕。
萧怀安与梦中的小少年一样,十分的沉默寡言。
他是嘉佑帝看着长大的,嘉佑帝将他喊来,自然是希望他与太子能亲近些,这样日后他便是不在了,也依旧有人能继续照看萧怀安。
只可惜萧怀安心防太重,对顾长晋谈不上疏远,但也称不上亲近。
饭毕,嘉佑帝面露疲色,挥挥手,让汪德海将二人送出乾清宫。
萧怀安身边伺候的两名小太监撑伞过来,给萧怀安披上厚厚的大氅。
顾长晋认出了其中一人便是前世那位教他雕冰雕的太监,上前一步,问道:“你叫何名字?”
他这般贸然一问,直把那小太监惊得肩膀一耸。赶忙把yao压得更低了,掐细了声音恭敬回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奴才名唤潮恩。”
惯来沉默寡言的萧怀安下意识往潮安身边靠近了一步,抬眸定定望着顾长晋。
俨然一副他会护着底下人的姿态。
顾长晋唇角微掀,道:“可要与孤出去玩雪?”
他这话一落,萧怀安立时瞪大了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掩不住的惊诧。
正迟疑着,那名唤潮安的小太监已经上前,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世子前两日不是还让奴才给您雕个冰狐狸?您今儿在文华殿的功课既然已经做完了,索x便听太子殿下的,去外头耍耍雪,奴才不仅给您雕冰狐狸,还给您雕个冰老虎。”
潮安这般说自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皇爷看重太子,朝堂上的臣公亦是十分拥护他,便是连从前支持大皇子的刑家党羽都开始有人倒戈,转而支持太子殿下。可见宫中形势已是明朗,太子殿下日后定能得登大宝。
世子与太子殿下交好,日后自然也就能多得些照拂。
今儿皇上让世子来乾清宫用膳不就打着这主意么?
眼下太子殿下愿意纡尊降贵与世子亲近,真真是意外之喜了。
只潮安并不知,顾长晋想带出宫的可不是为了萧怀安,而是为着他。
汪德海才刚回到乾清宫,还未Jin_qu同嘉佑帝回禀,便见底下的小太监快步在他耳边附耳道:“干爹,太子殿下想带怀安世子出去走走,让儿子来同您递个话呢。”
汪德海一听便知顾长晋这是要他同嘉佑帝递话,忙掀开帘子入了nei室。
嘉佑帝听罢他的话,倒是有些意外,以为顾长晋是想带萧怀安去东宫教导他,不怎么思索便笑道:“随他们去,权当是让他们兄弟二人培养一下_gan情。”
得了嘉佑帝的准话,顾长晋便带着萧怀安还有那名唤潮安的小太监出了宫。
马车行在官道上,在雪地里轧出两条长长的轮印子。
萧怀安望着渐渐远去的东宫,好奇道:“太子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顾长晋瞥了他一眼,小少年黑白分明的眸子少了些故作老成的世故,多了些少年气,倒是与他梦中见着的怀安世子渐渐重He了。
“去郊外,郊外有一片老梅林,那里的梅花也差不多要开了。”
鸣鹿院外头那片老梅林的确是冒出了花骨朵,正拥挤而热闹地挤在枝头,远远瞧着,竟分不清是雪还是花了。
容舒正在院子里拨弄算珠,盈雀一脸喜气地过来道:“姑娘,太子殿下来了,这会马车正停在外头呢。”
容舒手一顿,蹙眉道:“他怎么来了?”
盈雀道:“听说是要带宫里的怀安世子出来踏雪。”
人都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作为主人,不管如何都要去打声招呼。再者,容家与沈家的事,顾长晋一直在默默助她,于情于理,她都该去款待一番。
思及此,容舒也不扭捏,换了tao_yi裳便出去院子。
顾长晋刚穿过影壁,便见她捧着个铜手炉踏雪而来。
小娘子着了件烟紫色葡萄缠枝纹交领短孺,下配软银轻罗百He裙,外yinJ绛紫色斗篷,将身后一地霜雪衬出十分惹眼的明Yan之色。
顾长晋已经好些日子不曾见过她。
他顿了脚,静静立在那,一瞬不错地看着她。
容舒福了一礼,“见过两位殿下。”
顾长晋道:“不必多礼。”
一边的萧怀安抬起眸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容舒一眼。饶是他不知晓眼前这nv子是谁,都猜到了太子此行是为了她而来。
果不其然,便听旁边那身量高大的男人温声道:“带个人来给你雕些小玩意儿。”
萧怀安一听,又继续明白了,原来太子是为了带潮安出来,带他,不过是顺带。
小少年垂下眼睫,倒也不生气,总归能出宫,他也是欢喜的。
他已经许久不曾出过宫了。
鸣鹿院里的老梅林里有个天生天养的湖,这会湖面结着厚厚的冰。常吉带着人去湖里凿冰,盈月盈雀领着人在老梅林的竹亭里点起火炉温酒。
众人一顿忙活,常吉将冰抬了过来。
潮安这会也知晓顾长晋带他来的用意,从yao间掏出块磨得极薄的石片儿,拿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冰团便兢兢业业地雕了起来。
正忙着呢,旁边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石片给我一块儿。”
潮安一愣,太子殿下怎会要这东西?
他不敢耽误,忙将手里的石片递了过去,旋即缓缓瞪大了眼睛。
便见顾长晋驾轻就熟地在一块冰团上划拉出一双要阖不阖的眼睛,而后是耷拉着的耳朵,蜷成棉球一般的身子,细长的尾**
不多时,一只蜷在地上歇息的猫儿静静伏在顾长晋的掌心,那猫儿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把周遭的人都看呆了。
潮安最是纳罕,他这手艺是幼时同一位老太监学的,太子殿下又是从哪儿学的,这雕工瞧着怎么好似同他是师出同门?
顾长晋雕好后便收起了石片儿,往竹亭走去。
容舒正在竹亭里煮酒,顾长晋一闻便知她煮的是梅花酒,梅香酒香缠绕在风里,带着点儿甜。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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