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珈青看江霖不打算多谈,也不再问了。
迎面走来几个他的熟人,都是在C市做生意的商人,周珈青连忙停住跟人家打招呼,又把江霖引荐给大家。
江霖刚才在牌桌上一言不发,好像很不擅长应酬,现在倒是一来一往和人家攀谈起来,不卑不亢,彬彬有礼。反而周珈青心神不宁的,没怎么说话。
等到没人的时候,周珈青终究还是忍不住,又主动提起顾先生,说道:“上次来医院看你的那位小顾先生,我听你老板介绍他是顾叔叔的独生子,所以顾叔叔就是顾庭静吗?”
江霖笑道:“是A,你怎么还在想他们?”
周珈青也勉强笑了笑。
顾庭静是那样一个大人物,今天却在牌桌上跟江霖表现得那么亲密,或许是本能反应吧,周珈青不能不多上一个心眼。
晚上他们要离开康宅的时候,江霖关切地问道:“你今天是不是不舒_fu?”
周珈青忙道:“没有A,你怎么这么说?”
江霖说道:“我看你好像闷闷不乐的。”
周珈青笑道:“怎么会?我一看见你就很开心的。”这不是谎话,只是顾先生投下的*影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一整天都挥之不去。
江霖其实有些猜到他的心事了,但他和顾先生的关系本来就是保密的,现在都结束了,更没有自己再拿出来说的道理,好像还念念不忘似的。
江霖微笑道:“你什么时候回C市?要不要去我家坐一坐?”
周珈青登时抖擞j神,说道:“那可太好了,我可真的来了A。”
江霖笑道:“当然。”
于是他带他回了家,就是顾先生送他的那tao寓所。进了门,江霖招呼周珈青坐下,自己去厨_F_切水果。
周珈青在客厅里随意走动着,结果一眼就看到任琦的素描像——和顾先生分手以后,江霖就把这幅画拿出来摆在外面了。
周珈青呆呆看着,想了想这幅画背后的涵义,心理上又受到一重打击。
江霖把水果拿出来,看见周珈青打了蔫儿似地坐在那里,不由得一怔,这才想起来那副画。
江霖也没多说什么,笑着请周珈青吃水果,最后周珈青只坐了一会儿就垂头丧气地走了。
其实周珈青早就知道江霖有男朋友,不管是任琦还是顾庭静,总归不是他周珈青就对了。
他之前一直都不怎么在乎,但不知为什么,今天却异样难受。
他就不能做江霖的男朋友吗?江霖早就告诉他不行了。从前,周珈青觉得江霖的坦率诚实是一种单纯的表现,现在,他觉得这有一点残酷。
永远秋天的小城在B市开拍了。春天的B市柳絮纷纷,气候干燥。
这部电影改编自一位旅法华裔作家的回忆录,主人公的童年戏不到两个星期就拍完了,小演员杀青以后,江霖进组开始拍摄青年时代。
剧组在B市一个真正的老式四He院取景,古色古香,原zhi原味。
导演阿纳托带来了他的摄影团队,有欧洲人,也有美国人,大家平时都用英文沟通。江霖练口语练了一年多,很快就习惯了工作氛围。
阿纳托生了这一场病,整个人瘦了许多,五官棱角愈发险峻,看起来更凶了。
江霖现在的助理团队人数越来越多,他在片场走到哪里,大家就亦步亦趋跟到哪里,这让阿纳托非常看不过去。
有一次拍室nei戏,江霖和nv演员已经各自就位,摄像团队也准备就绪,所有人就等着导演发出指令。
但阿纳托看见江霖的助理们拿着化妆品矿泉水等物品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把个厢_F_挤得满满当当,他突然大发脾气,很急促地讲了一段话,声音嗡隆隆震得人耳朵发疼。
他这次说的是法语,大家都不明所以,他的助理等他说完,连忙翻译道:“导演说他不喜欢无关的人在这里,所有人必须出去,只留下必要人员。”
桃桃他们愣了愣,说道:“我们一个人都不能留吗?”
阿纳托一脸愤怒,又冲江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话,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的语气很明显是在呵斥江霖。
阿纳托的助理都不敢翻译了,劝道:“江哥你让他们快出去,导演不喜欢这么多人挤在屋里!”
江霖给导演骂得脸都红了,忍耻说道:“你们都去休息吧,以后不用这样子跟组了。”
桃桃他们立即鱼贯而出,只留下摄像录音等必要人员,厢_F_一下子空旷很多。
那天收工以后,桃桃战战兢兢来接江霖,又跟他道歉,说他们不是故意要惹导演生气的。
江霖跟她说没关系,但心里十分丧气。
他对这位国际大导演一直很敬畏,进组以后小心翼翼的生怕犯错,没想到还是撞在了枪口上。
但自从挨过这次骂,江霖就产生了一种“破罐破摔”的心理。他从前对导演是敬若天神,不敢接近,而现在反正都被骂过了,好像也无所谓了,他开始主动找阿纳托讨论工作和剧本。
阿纳托是对事不对人的,每每都会认真听江霖的想法,但他x子着实急躁,一言不He就扯着嗓门哇啦哇啦喊叫,吵得整个四He院都听得见。
江霖有时还会给他说得脸色通红,但他强迫自己厚着脸皮不当一回事,下一次仍然坚持沟通。
后来,阿纳托自己都不太好意思了,对江霖也就克制了一些脾气,工作结束后还会叫他一起聚餐,两人的关系渐渐改善了许多。
这一天早上,江霖照旧来到四He院工作。他正在隔板搭出来的化妆间化妆,桃桃推门进来说道:“江哥,那个顾先生又来看你了。”
江霖心想:“望兰怎么又来了?”定定神说道:“请他进来吧。”
桃桃转身请顾望兰进来。
地上有不少杂物,顾望兰低着头,一只手ca在ku兜里,很慢很慢地走过来,十足的贵公子派头。
桃桃拿来一张塑料椅子,顾望兰坐下了,D着黑色皮手tao的两只手放在膝上。
化妆师正在给江霖打理头发,江霖的头保持固定不动,只能直视前方的镜子,从镜子里看顾望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拍戏?我们的片场明明是保密的。”
顾望兰也微笑着看向镜子,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
他说道:“其实这件事是个巧He。”接着说起事情经过。
原来剧组取景的这个四He院是私宅,主人家的儿子和顾望兰小时候曾经做过一个时期的玩伴。
昨天他们一起吃饭,这玩伴就说起来,现在有这样一个剧组在他家的_F_产拍戏,大明星江霖也在,所以顾望兰今天顺路过来探班。
顾望兰说道:“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我还说有空就来看看你,结果一直没时间。”
江霖笑道:“没事的,我知道你们忙。你想参观哪里就参观哪里吧,只要别打扰我们拍戏就行了,否则导演会发火的。”
顾望兰_gan兴趣地问道:“喔?他对你发过火吗?”
江霖笑道:“有时候是我做错了事情,那他发火很正常A。”
顾望兰微笑说道:“我倒想看一看你挨骂的画面。”
江霖心想:“你怎么这么唯恐天下不乱?”说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现在掌握了和他沟通的方式,他很少对我生气了。”
顾望兰笑道:“你对付这种长辈似乎很有一tao,什么时候教教我A?”
江霖转开眼神,说道:“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顾望兰笑着起身走出去了。
等江霖化好妆出来,却看见顾望兰在院子里跟阿纳托说话,阿纳托笑得很高兴,两个人居然聊得一团和气。
江霖连忙走过去,说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顾望兰笑道:“原来你们导演年轻时也在伦敦住过一段时间。他从前住的公寓,和我住的地方就在同一条街上。”
江霖口中哦哦应了几声,顾望兰又和阿纳托说了一会儿话,江霖就在旁边听着。
顾望兰会说简单的法语,谈吐十分得体。阿纳托觉得这年轻人很有修养,而且两人有过相似经历,让他对他很有好_gan。
江霖看他们相谈甚欢,更加觉得不可思议——后来过了些日子他才知道,像阿纳托这种大导演,对待工作人员和对待观众,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态度。
当时江霖只觉得诧异又佩_fu,接着阿纳托又告诉顾望兰,他们今晚有一场很重要的戏,他邀请顾望兰旁观拍摄,他想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_gan想。
顾望兰微笑着答应了,阿纳托就起身去忙别的事情。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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