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染的脚步顿了一瞬。他在这一刻忽然没办法用自己平素冷静的大脑,分析出许磊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他只知道他被自己下意识得出的答案惊吓到了。
他当然不希望许磊去。
可他有什么理由不希望许磊去呢?或者说他有什么资格——不希望他去?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他们已经足够熟悉。一周的时间,肖染有三天晚上,都在许磊家中度过。有时候肖染有种错觉,这几乎已经变成一种,近乎于半同居的状态。他在周一早晨回到自己家中,看着垃圾桶里的打包盒,水池里被放了三四天的碗筷,都会产生陌生的_gan觉。好像那里才更像个家,而这儿只是一处住所。
可他与许磊究竟算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暧昧关系?依赖关系?治疗关系?
肖染分不清楚。这里面太过复杂,也让他不愿意去shen究。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那时他还是临床咨询系的学生。
那天上课,老师照例让他们做案例分析。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案例,是讨论组的某个nv学生的第一次面咨。
肖染记得来访者是一个被长期家暴的nv人。她拖着疲惫的body,与满脸的疮痕走进咨询室,开始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T诉说自己的生活与痛苦。她说自己酒j依赖药物滥用的丈夫,如何用皮带暴打她,漠视她的付出。说她的丈夫如何出轨,如何不顾她的哭泣与挽留,离她而去。nv人诉说的时候,语T冰冷像是在背诵课文,情绪没有丝毫起伏。然后导师按下了暂停键。
因为她对面的咨询师哭了出来。
甚至那时,当这段视频在他们的讨论组的投影仪上被播放出来的时候,nv学生仿佛回到了咨询室里的场景。她坐在椅子上,又开始流泪。
哭泣的情绪好似传染一样,讨论组的气氛渐渐变的悲伤。十个人里面,八个nv生的表情都流露出哀愁。剩下的一个男生表现得很愤怒。
唯独肖染,他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样,仍然皱着眉头,刷刷在做记录。
老师点了他的名字,叫起他回答问题。shoan,你怎么看。
于是肖染抱着自己的速记本,站起身,面对那名第一次担任咨询师的nv生说,“我觉的你不应该哭。”
他开始陈述,“我认为,在这个时候,哭泣这种反应,会起到咨询的反效果。来访者此时需要的不是共情,她在用一种很抽离的态度叙述,这是她的自我保护。而你的哭,更像是一种同情,会引起她的情_gan反应,反而会让她快速又一次地jin_ru创伤体验。”
然后肖染看了眼屏幕,皱眉道,“我不知道咨询接下去该怎么走,难道你们两人一块儿在咨询室里相对而坐,嚎啕大哭么?来访者是付了钱的,身为咨询师,这太不负责任了吧?”
然后他He上速记本,结束了自己的陈述。那个被肖染当众批评的nv生,简直愣住了。她很生气的站起来大喊,“shoan,你难道没有共情能力么?**我,我只是觉得,她一定nei心觉得很痛苦。我希望我能替她哭出来!”
于是肖染反问道,“为什么你要替别人哭?你没看到来访者的主诉吗?她走进咨询室,是因为她的丈夫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她希望你教她,如何挽救这段婚姻。你连她需要什么都没有分析清楚,你觉得哭泣会起到治疗效果吗?”
肖染记得,那节课,他们吵了很久。甚至后来,别的同学也加入到了这场辩论中,百花齐放,各抒己见。他已经忘记了那场咨询的结果,那只是众多案例中的一个而已。但他记得,在那场辩论后,他被导师叫进了办公室。
你决定好自己今后的咨询方向了吗?导师这样问他。
肖染摇头说,还没有具体想好。
于是导师给了他一张表格。那上面写着:主攻方向,职场规划,工作压力,人际交往障碍。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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