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然后辛得游了过来,手上装了一小包的吃的,站在我面前。”
陈鸣想起那女人的强悍,开口嘲讽:“她笑你了吧。”
龚如惠点头:“是的,她走过来说我弱不经风还想着来摸吃食,小心被水淹死。”
“然后呢。”
“然后我就问她,能不能给我点吃的,我是真的进不去那仓库,水太深了。”
“她给还是没给。”
龚如惠点头:“给了,只给了一根巧克力。”
陈鸣听了眉头扬起:“那你和我说这个干些什么,又不是我让她去摸吃的。“
龚如惠笑出眼泪:“我又问她,能不能多给一些,她只有一个人,我也只有一个人,我可以和她买一些,剩下的够她吃的。”
陈鸣闭嘴不再言语,总感觉她下一句不是自己想听的。
龚如惠看着他满脸抗拒,想起乌四的警告,一鼓作气把剩下的话说了。
“她拒绝了我,她说自己拼死拼活拿些吃的是家里有个小公主,这些吃的,别说我的钱,我的命也不行。”
“我见她一女生为了爱人敢不顾一切下水摸食,又看那男人只敢抢劫掠夺,欺软怕硬,心里才生出了无限的勇气,仿佛自己也活成她的那个样子。”
陈鸣听了眼睛一闭,太阳穴突突跳起,一把推开椅子,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滋啦”一声。
他双手紧握,全身紧绷:“龚如惠!我没想到娱乐圈的肮脏东西能把你染成这个样子!你以为你现在对我说些有的没的我就信吗,我告诉你别说你现在迫于乌四,哪怕你现在还是以前的龚如惠,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身后传来“啪啪啪”的掌声,乌四走进包厢笑得不行:“精彩啊精彩,太精彩了。”
小八爷这时候满心怒火,见她欠揍也不管男女。
他一拳挥了出去,“我操你妈。”
哪曾想乌四身体轻轻一侧,借力打力把他踩在脚下。
陈鸣没想到她一个女人身手好成这样,被她踩着肩膀竟然起不来身。
乌四从嘴边拿下烟来,踩着他肩膀轻轻蹲下,冲他吐雾。
“我说了,小八爷没见过我,我可见过你,不过是在辛得那个蠢女人的手机里。”
然后把烟灰弹在他身上起身,冲着龚如惠淡淡说道:“走了,记得给小八爷的走狗打个电话,让人来接他。”
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哈哈大笑:“也是现在他去哪找打一通电话就不远千里来接他的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龚如惠于心不忍,却更在意爱人要不要她,给马甲发了信息就跟着走了。
马甲匆匆忙忙赶到包厢,只看见小八爷颓废靠在墙上,低头看不清神色。
他走过去轻声问道:“小八爷…您没受伤吧。”
男人没有抬头,低沉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喜怒:“我问你…当年南城大水,我们的吃食是哪来的。”
马甲心叹不好,想编谎话骗他,却想起辛得的骨灰。
他当下什么谎话也说不出口,想着人都死了,何必再听她的隐瞒下去。
他红了眼眶恨恨开口:“小八爷!当年大水困了我们三天,你吃的东西都是辛得水里一趟一趟捞的,好的给你,为了圆谎让我跟着你一起吃稍好的东西,剩下差的她自己吃了,所以那三天她从来没当着你的面吃过东西。”
陈鸣不想相信,他问:“其他人的呢…”当时一起去玩的还有其他几个朋友。
马甲哽咽:“那几个兔崽子早就自己藏好了吃的,我半夜起来看见他们吃独食,让他们分出来一点。哪知道他们死咬说是没有,因为这事我还被刺了一顿。”
当年自己让那几人交出吃的,毕竟饿到了小八爷事后算账可没人承担的起,他们却把吃的一把吃光,讽他愿意当狗,他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他又想起大水过后辛得难得发烧好几天,八爷看起来毫不在意,又想起那人现在变成一捧骨灰,再也不能为了爱人水里来又雨里去。
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心,带着哭腔责怪:“小八爷…她那几天衣服都是湿的,您但凡…”
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世上哪来那么多的但凡。
陈鸣淡淡呵笑。
推开他独自离去。
陈鸣找了个地方喝酒,喝了一整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喝,只知道现在没人管他回不回家,他就爱这样喝够了就睡,睡醒了接着喝。
冯化平坐在他边上,一看就是特意来找他的。
他喝着酒不看他:“怎么着,我哥让你来找我的?”
冯化平也不瞒着,“对,六爷看你一夜没回家,让我来看看。”
冯化平是他们家的家庭医生,为人温润有礼,也是他的童年好友,他哥这么麻烦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八爷又喝完一瓶,把空瓶子一摔:“草老子就是出来喝个酒,怎么着那女人死了你要顶上她的位置?”
冯化平听他醉酒的话吃笑:“有何不可。”
小八爷觉得没劲,这男人从小脾气就这样,温温淡淡的,后来学了什么心理学更是邪乎,神神叨叨老说些鬼话。
他拎起酒瓶朝外面走去,外面热闹,他不想待包厢了。
冯化平在他身后慢慢跟着,一双眼睛透过眼镜玻璃慢慢扫视,暗中评估他的精神状态。
陈鸣找了个最显眼的地方坐了下去,周围人一看是小八爷从包厢里出来了,一股脑地绕开。
毕竟他一看就是一副别来惹老子的样子。
冯化平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他边上,也端起杯酒:“怎么着,小八爷受刺激了?”
小八爷想起昨天,嗤笑:“我能受什么刺激,老子在这南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现在是光棍一个,有什么好受刺激的。“
冯化平听他说起光棍二字语气加重,没有说些什么,也就笑笑不说话。
小八爷看他这样端着,皱着眉头想要上去问个清楚,好死不死一令人生厌的语气传了过来。
乌四怀里抱着一女人,慢腾腾走过来。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小八爷吗,怎么咱俩这么有缘,两天连续碰上。”
陈鸣本来心中就因为她昨天的举动恨得牙痒,盯着她把怀里的人藏的很好就是不漏出脸来,可那身段明显也不是龚如惠,当下明白了她是出来找乐子呢。
心里更看不起她。
“啧,这不是不男不女的乌四嘛,怎么着今天没把龚小姐带出来玩,准备玩玩新的女人?”
冯化平不知道前因后果,却知道龚小姐是谁,他听小八爷提起龚如惠语气不带任何情绪,眸光一闪,并不打算插话。
乌四可不是个任人揉搓的哑巴,她一手搂着怀里的女人,一手摸上自己下巴。
一脸风流地回忆:“这再好玩的女人也得腻啊,龚小姐虽然滋味也是不错,可肏久了也经不住无趣,我也不能天天只守着她一个人吧。”
陈鸣虽然不知自己提起龚如惠的语气变化,但还是因为乌四直白下流的评价皱起眉头,毕竟他和龚如惠相识一场。
他转起话头:“你怀里那个可不见得比龚小姐好。”
乌四听见他的话像是想起了什么,噗嗤一笑,握着怀里人的下巴转了过来。
在场混得久的都发出吸气声。
有些聪明的已经走了,偌大的酒吧只剩些许人。
只见那女人长发飘飘,眉清目秀,像是因为被乌四突然展示在聚光灯下而惴惴不安,整个人轻皱眉头。
如果忽略她那股子不安和局促,眉眼五官竟然像了辛得五成。
冯化平瞄到身边的男人把酒杯握得极紧,像是要捏碎。
这乌四也是个妙人,仿佛嫌这场子还不够令人窒息,她捏着那女人的脸,把舌头伸上去细细一舔,然后转过头来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啧啧小八爷你可不知道,这女人还真比龚小姐强,在床上光看着这张脸我就能玩她一天。”
冯化平注意到男人的青筋已经抱暴起,整个人绷得死紧,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那乌四还不停下。
她把手伸进女人的嘴里搅动,又拉出根丝儿来。
又当着众人放进自己的嘴里吸允,啧啧有声。
“啧啧,真甜。”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小八爷。
“不过我尝过正主的,这姑娘长相像了五成却甜度不够,这要是正主的水呐…啧。”
视线所及一个玻璃杯飞了过来。
“老子操你妈。”
冯化平瞧见他听到“水”字一跃而起,想拉住人却是来不及了。
上次是因为他看乌四是个女人轻敌被按在地上。这次他没留余力,全力打了过去。
乌四没想到他也不是个软脚虾,脸上吃了一拳,舔舔牙龈吐出口血来,笑得更开心了。
陈鸣下一拳呼啸而来,她游刃有余地接下。嘴里说道:“啧,小八爷别生气,您想想您天天能抱着正主那里这里亲来亲去,我就只能玩玩这次品的,多惨呐。”
陈鸣一记横腿踢来,她用双手接下。
手骨大概是被踢断了,可她毫不在意:“我这也不是没办法,正主我吃到一次就想到现在,这不是念念不忘嘛。”
然后淘气笑笑:“这正主我倒是能玩一辈子。”
小八爷打红了眼,余光瞥见桌上的水果刀。
冯化平带着保安及时赶到,把两个人都按了下来。
乌四懒得再去惹他,托着断了的手骨从他身边走去。
被两个保安拦住的小八爷却叫住了她。
“乌四。”
她回头看去,男人盯着她的眼光像是在看死人,眼角猩红,目不转睛。
“干嘛。”她可不怕他。
“你亲她哪了。”男人语气听着很平静。
他们都知道这个她是谁。
“唔……我想想,嘴啊脖子啊眉毛啊耳朵啊…哪哪都亲过…”她刚想抬起脸来嘲笑他,下一秒却被他抹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