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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沢裕的大脑空白了一刹那。

光线无声地消隐踪迹,温和的黑夜垂落在大地上,这个无光的角落却并不让_gan到恐惧。他顺着琴酒的话张了张口,声带与空气振动,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又马上牢牢闭上zhui。

注视着他的目光里蓄着一抹不『露』锋芒的笑意,唐沢裕在墨绿的倒影里看见自己,耳尖烧下来的红晕,瞬间蔓延到半张脸。

“**”

唐沢裕闭了闭眼,心一横,破罐子破摔地小声地说完。

“anata**?”

他声线还在颤,最后的语T几乎快要弱化成气音。可话音落地,琴酒却迟迟没有声响。

唐沢裕的眼睫颤了颤。

我说错了吗?

思来去,他还是犹豫地睁开眼。

他似乎竭力表现出一种坦然的姿态,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漆黑的目光里,还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踌躇,极力掩饰的不安,像某种小心翼翼生怕行将踏错的小动物。

**他其还不适应。琴酒。

毕竟他们曾经隔得那么远,一通完整的电话都没有。他在零散的记忆里拼凑出前的碎片,强迫自己抹掉先入为主的坏印象,将他重新放回到男朋友的位置,一点点地去适应习惯接受。

他在跌跌撞撞地朝他走来,而这些甚至都是独自一个背地里完成的,最后他是坐在tui上,试探着喊出一个称呼。

琴酒一瞬间没有说话,短暂地沉默一下,于是唐沢裕不安地看他一眼。

那目光猫爪一般,不轻不重地探来一挠,便在心上泛出rou_ruan的酸涩来。

可你又为什么要担心自己会说错话呢?

这里不需要提心吊胆,本来就是有肆意犯错的权利的。

琴酒的本意并不『B』他,抱在tui上,看到他脊背一瞬间下意识的紧绷开始,他就做好了一步步循序渐进的准备。

刻意试图表现出来的放松,变到注意力转移后的自然亲昵,他像个耐心的猎,一步步等待着目标靠近。

他是领着唐沢裕一点点习惯的,至少在几分钟前是此。

可触到那目光的时候,所有的心理建设都在那一刻崩塌了。

琴酒伸出手,扣住了他的下颔。

那是一个轻柔又滚烫的吻。

*

工藤新一收回手机。

他们东都铁道的总指挥室出来,冲矢昴将陪了他一个下午的灰原哀和阿笠博士送回去,他则在中途的商业街下车。

这本该是个悠闲自在且满怀期待的周末,却被横『ca』一脚的森谷帝二搞得一地_chicken_『毛』,接到炸弹犯的第一个电话,赶往南杯户车站开始,他的大脑一直维持着速运转的状态。

柯南推理出了第一第二个炸弹分所在的地点,中途还偶遇了贝尔摩德,说曹『*』曹『*』到,刚她口中得知了苏格兰的线索,紧接着苏格兰就发出了轰动会的公开信。

一封封工整含蓄的信件,宛慢条斯理的倒计时,对鱼网破不开口的森谷帝二,工藤新一成功在紧迫的时间里找到了炸弹的真正所在,这才让飞驰了几个小时的二十列电车成功驶下轨道。

——终于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可听到环状线桥梁爆炸的消息,工藤新一还是结结地吃了一惊。

他立刻座椅上站起来:“电车没出吧?”

在总指挥室的安排里,电车可是要越南杯户车站,在后的换乘站转进其他线路的!

爆炸的距离此近,剩下的空间真的够电车制动减速吗?

工藤新一立刻扑向了监控屏幕,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似乎环状线桥梁上的炸弹,还有另一个控制器。”

工藤新一闻声转头,在场的警官纷纷敬礼道:“松本管理官。”

——搜查一课理官,松本清长。

这是个不苟言笑的男,左眼有一道横kua的可怖伤疤,工藤新一上次见到他还是以柯南的身份,在苏格兰这个代号刚刚浮出水时,警视厅召开紧急案情会议,当时的松本清长就坐在唐沢裕下首。

松本清长双手背在身后,侧头看向他。

“你就是工藤新一?”

两握了握手,理官的手沉稳宽厚,正在警视厅的风评一样,是个铁无私的硬汉警官。

“是我批的直升机。环状线沿途的所有建筑里,有环状线桥梁是森谷帝二的得意之作,电车直接去冒险了,就提前排除了爆炸隐患。”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决定,一语毕后,松本清长又转向工藤新一。

“毕业以后,要不要考虑来警视厅工作?”

对突然递来的橄榄枝,工藤新一一愣。

其他并没有考虑未来要做什么,但入职警视厅却一定没有jin_ru象的范围。

目暮警连忙在一旁打圆场:“工藤老弟还没上大学呢!未来的情还很远,谁知道呢?”

“也是,”闻言松本清长一点头,“你还年轻呢。”

他的_gan慨莫名夹杂着一些shen长的意味,工藤新一却当他到了自己的青葱往,没有多在意。

而与工藤新一同行的,东都大学的工科研究生冲矢昴,他就没得到松本清长的厚待,后者冲他简单地一点头。

灰原哀双手抱Xiong,嘱咐他解毒剂的『药』效还有七个半小时。

在商业街下车前,工藤新一顿了顿,回头询问地看向冲矢昴。

“***冲矢先生。”他低声道,“之前的那位管理官,有什么问题吗?”

——不仅松本清长没有给冲矢昴多余的眼神,后者也同样没有主动上前攀谈,对“冲矢昴”这个圆滑随和的研究生设来说,这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

沉『吟』片刻的冲矢昴,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他说,“应该是我多了。”

*

周末的最后一天,『潮』涌动的购物中心。街头巷尾亮着暖『色』的灯火,一个青年的身影匆匆跑街道。

商场出来的时候,工藤新一手里终于久违地提上了一个包装j美的礼物袋。

时间紧迫,他清早阿笠博士家踩着滑板出门,却没有到自己居然连一tao_yi_fu的时间都来不及换。

早上好的礼物,也耽误到现在才买。

这么,挂断电话前唐沢裕的那句提醒简直像未卜先知,提前预料到了这一天的紧张动『*』似的。

工藤新一停在十字路口,焦急地等待红灯转绿,同时不停的查看时间。

距离小兰约定的晚上十点,剩不到半个小时,手机在这时嗡嗡一震,『毛』利兰经到了米花电影城。

【我马上就来。】工藤新一迅速回复道。

点击发送时,他却注意到一封未读的新邮件,它被小兰的简讯压在下,发件显示来自于朱d老师。

接到苏格兰的第一封公开信时,他就发简讯询问她邮件地址的追溯情况,看来fbi的T查结果经出来了。

工藤新一走行道,视线飞速浏览简讯的T查报告。

越往下看,眉头却拧得越紧。

报告显示,这封邮件的发送经历了无数跳板,最后一层的ip来自一个非洲小国。都知道这一定是经伪装的结果,fbi并没有找到邮件的真ip。

可据fbi的情报,英国的cia同样在那里活动,他们最终定位到了_fu务器,正是cia的工用于回传情报的公共地址。

而他们安『ca』进组织的卧底,基尔就出身于cia。

出一辙的巧He,顿时让工藤新一心头一紧。

城市的灯火遥遥与星光呼应,今夜头顶辽阔,清澈的夜空格外干净且遥远。

工藤新一邮件上收回目光,一瞬间他觉得闪烁的星子棋盘,整个东京都被倒扣在巨大的*影下。

**怎么可能呢?

他自嘲地摇摇头,收起了某个有点荒唐的猜。

*

同样璀璨的星空彼端,路了两个影。

所有的环状线列车安靠站,困守了几个小时的乘客与家重逢,安室透与诸伏景光混在流里,肩并肩走下站台。

诸伏景光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

“要走走吗?”

——安室透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点头同意,回神时,两经漫步在东京的街道上。

这是一场漫无目的的旅程,走向哪里并不重要,有意义的是行走的程本身。

诸伏景光侧头,余光瞥见降谷零脸上的表情,那是有点呆愣的怔忪。灰蓝的瞳孔一眨不眨,遥遥停在远方的一个点上。

**是卧底多年,把自己卧傻了吗?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心底升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歉疚。

自己就在他身边,触手可及的距离,同在一片天空下,却不能告诉zero自己活着的消息。

卧底的岁月黑暗漫长,他们小心谨慎履薄冰,原本托付后背的同伴,自己去后他能一个走。

或许步步为营中,降谷零早习惯将完美的假扣在自己脸上,他早就没有ChuanXi的余裕了。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再开口时,没话找话地提到了电车上的那起凶案。

小仓千造被杀害时,直到凶手被抓,唐沢裕都一直不在现场。

安室透便顺势说起了当时的破案经。

“双外tao的设计很常见,可一旦放在凶手一定沾到了者的血的预设条件下,一般很难立刻到。”

诸伏景光问:“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她?”

“当时我就在不远处,和泉直子杀后逃离现场,她身上还残留着血腥味。”安室透道。

他话音稍止。一般聊天的思路,身旁的都会在这时_gan慨好巧,诸伏景光却说:“辛苦了。”

他微微侧头,温和的眼神静静注视着他,安室透呼xi一滞。

他有些慌张地撇脸去。

奇怪。

明明是唐沢裕才对,他怎么会透他**看到另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切常,安室透却察觉到一种微妙的违和_gan。

他们的见都仓促,不同的场He,D着不同的假。第一次在米花银行,伪装成伤疤*井的他没有变声器,担心不同的声线『露』馅,他一个字也不能说现在的他又成了安室透,与匆匆赶来的唐沢裕一握手,炸弹犯的威胁,马上又压迫在众头顶。

说到底,先前的那些不匆匆一瞥,大概是这样不带紧迫的交流难得,才会让他萌生出这样的错觉吧。

安室透自我安慰地:可能也是因为他在冲动下,隐晦地承认了立场的缘故。

——还是在电车上,接到目暮警的电话,唐沢裕即将走向最后一节车厢时,安室透拉住了他。

理智他心知肚明,作为卧底的自己背负着多重身份,肩扛的责任让他无法不顾一切地和盘托出。

可当唐沢裕反问自己时,降谷零却在那一刻失去了反驳的能力。

那时回答他的,不是安室透,也不是伪装的伤疤*井,而是降谷零,他以身负的信念为誓。

“你也会这么做,是吗?”

——是的。

正因我也会这么做,所以我没有立场阻止你。

回避即是默认,唐沢裕是多么敏锐的一个,他恐怕早就他的反应里推测出一切了。

*

其安室透还有满腹的疑问提,比你是怎么认识的*井秀一?对我所在的组织,又到底了解到哪一步?

可他最大的冲动,经在唐沢裕的反问前保持沉默时消耗殆尽,信息的交流是双向的,他能通答案了解到唐沢裕,与此同时,后者也能由问题了解到他。

交流继续地shen入下去,其中蕴藏的危险,无论对他还是唐沢裕都毫无益处。

在安室透的有意识克制下,对话的节奏便渐渐回到了诸伏景光手里。

“说起来,以后安室先生还是打算继续做一名私家侦探吗?”

安室透笑了笑:“打零工而。”

这个身份是他为了去东都环状线临时翻出来的,还没有完善具体的背景身份。安室透顿了顿,又道:“可能会去波洛咖啡厅打工吧。”

“波洛咖啡厅?”诸伏景光好奇问。

“就在『毛』利侦探务所楼下。”

“这样吗,”他若有所思,“可相比之下,私家侦探的工作似乎更轻松。——安室先生为什么忽然去当侍应生呢?”

“因为侍应生能接触到的最多。”安室透眨眼一笑,“侦探吗,观察众生百态。这难道不是一种基本功吗?”

“另外,我也对沉睡的小五郎也挺_gan兴趣。”

“沉睡的小五郎。”诸伏景光说,“『毛』利侦探?”

“是A,我很仰慕他的才能,果未来有机会的话,也许能向他学习更多的侦查技巧也说不定。”

见唐沢裕忽然轻笑出声,安室透不解地眨了眨眼。

他知道唐沢裕和寄住在『毛』利侦探务所里的那个名叫柯南的孩子关系很好,于是问:“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诸伏景光忍俊不禁,“你一定能获益良多。”

——比怎么一秒入睡,睡醒破案,并在案件结束后一本正经地装糊涂。

诸伏景光笑着说:“相信我。”

安室透被他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在这时,诸伏景光的手机响了。

看到他手里翻盖机的一刹那,安室透的眼神瞬间一停。

*

那时降谷零还在伪装*井秀一的状态,被自家下属唐沢裕的手下捞出来,一边旁听着警视厅针对苏格兰的案情会议,前还放着唐沢裕的那个被公安扣留的翻盖机。

风见裕也小声说:“**降谷先生?”

朗姆气急败坏的电话挂断,降谷零陷入短暂的思考里,屏幕的微光在他脸上跳跃着游移不定。随着风见裕也出声,他才终于组织的思虑里回神。

塑料的后盖放在一边,最后一个零件被稳稳地卸下时,身后的风见裕也倒xi一口凉气。

公安的日常工作离不开窃听跟踪,后盖里取出的零件,两再熟悉不,这正是一个微型的定位器!

“我去查一下这个型号的手机是什么时候停产的。”风见裕也立刻说。

降谷零却一挥手,阻止了他。

他脸『色』沉沉:“去查这个型号最早一批的生产日期。”

——这个定位器的芯片有5,无论技术还是制作工艺,都比公安下发的消耗品j巧得多。

一般的定位器自带电源,使用两到三个月就必须回收更换,这个芯片却直接由手机的电池供电。改造的主板电路隐蔽又j巧,乍看之下,_geng本没办法将它手机的电路里区分开来。

果定位器自带电源,他还能通电解『ye』的消耗去逆溯定位器的安装时间。

可现在它被接入到手机的运作电路中,意味着这个定位器可能经跟随唐沢裕几个月**甚至好几年了。

风见裕也的不明就里,降谷零不解释。淡淡的微光里他眉头拧的很紧,与朗姆的极都没让他的表情这么差,这个定位器却成功做到了。

七年前在警校,唐沢裕的手机就是这个。

仿金属质_gan的塑料机身,漆上还有一道永久的伤痕。那是课上他们无意拿小刀磕到的,唐沢裕为此生了很久的闷气。

时至今日,同样的位置,熟悉的划痕还在那里,这么多年去,他一直都没有换。

安室透两耳间响起了短暂的嗡鸣声,这声音盖了周围的喧嚣,却没能压下心中飘飞的杂念,一时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转了多少猜测。

安室透问:“不接吗?”

而那声音飘忽不定,问话好像是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诸伏景光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低头看了看,轻松地回答道:“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安室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完的这段路,夜『色』渐起时两挥手告,背身去的安室透,眼神刹那一沉。

他打开手机,用密码解锁了一个隐藏软件,上的定位仍然在警视厅一动不动,与这里足足相隔两个街区。

安室透攥着手机的指节,不动声『色』地发了白。

唐沢裕手机后盖拆出的定位器,最后被降谷零替换成了公安自己的。

几天后翻盖机被还给唐沢裕,而那个定位就一直停留在警视厅,再也没移动。

——刚刚离开的,究竟是谁?

*

工藤新一赶到电影城下,时间接近十点。

他在路上不停地看着表,终于在约定的时间抵达了这里,电影红线的海报就悬挂在他的头顶,上是遥遥相望的一对男nv,橙红的夕阳下他们的距离似乎相隔天涯,彼此的手指间却牢牢系着一_geng红线。

放在平时,工藤新一一定对这种无聊的爱情片不屑一顾,有环环相扣的推理悬案才能够提起他的兴趣,可此时此刻,他脑中的一_geng弦,却在冥冥中轻轻一动。

工藤新一停在电影城外的广场上,抬头望向海报。

“我到了,”他接起小兰的电话,“就在电影城外**对,广场上有一棵树。你在哪里?”

“我来找你好了。”小兰语气雀跃。

工藤新一笑了笑,他看向袋中的礼物,本答应的念头,忽然间转了个弯。

“不用,你就在里等我,”他故意用半遮半掩的神秘语气道,“有一个惊喜给你。”

“什么吗**”小兰喃喃着抱怨两句,却还是依言坐在了影院的长椅上。

“说了,是惊喜喔,现在不能说的。”

另一端青年的声音有点喘,他似乎在努力提快步速,飞跑整个广场。小兰的zhui角不自觉稍稍弯起,她在期待中抬起眼,墙壁的『ye』晶时钟,红『色』的数字显示:2159。

工藤新一忽然问:“哪里在倒计时?”

“什么?”小兰一愣,她向两边看了看:“没有A?”

工藤新一却听清楚了,倒计时就是电话的对传来的。有那么几秒他思绪空白,潜意识察觉的巨大危险令他不知所措,下一秒思绪回笼,工藤新一不顾一切地大声喊:“兰!”

“跑!!!”

这时他才到影院门口,一切都经来不及了,米花电影城在前眼睁睁轰然爆炸!惊天的声响淹没一切,大块水泥板砸落前,转瞬间堵住了影城的唯一出口。工藤新一被气*掀飞,重重砸落在身后的树干上,直上肺腑的冲击力让他刹那吐出一口血!

世界在频的耳鸣中恢复寂静,一切杂音都不存在了。工藤新一挣扎坐起,耳畔忽然响起了森谷帝二的第二通电话。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嘶哑而怪异,他似乎就在自己耳边桀桀地大笑出声——

“工藤新一,”他说,“选择,是要付出代价的。”

*

“红线。”琴酒说。

他视线垂落,目光里有一抹极细微的T侃。

“还去看吗?”

唐沢裕:“**”

他半张脸又往围巾里*了*:“不用。”

rou_ruan的布料下,他下唇还带着一点肿*的印记,是犬齿离开前,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一条充血的红痕。

琴酒沉沉地笑了一声。

“我也猜你不去,”他说,“所以直接回来了。”

推门的一刹那,室nei的所有灯光都在同一时间亮起来。这是个白光明亮的门口,连带着门外的走廊都一片通透。唐沢裕脚步一顿,一时间竟有点不敢进。

琴酒在背后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力道,他顺着上前半步,又有些无措地回头一眼。

墨绿的眼眸,也同时静静望向他。

琴酒说:“到家了。”

case8f.

狗与风铃(1)

米花电影城的座位下,很早以前就被放上了一只航空箱,款式与柯南在南杯户车站发现的那个如出一辙。

爆炸发生后,森谷帝二的管家致电警视厅,为了替森谷帝二争取减刑,主动交出了炸弹的结构图。

可就连这也是个早有预料的陷阱,电线剪到最后,还有一红一蓝两_geng线不在结构图上。

一切走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如果说森谷帝二炸断电影城的承重柱,是为了毁掉这个他并不满意的建筑作品那么座位之下的炸弹,就是他想要所有被困在电影城里的观众x命。

——作为被困在电影城里的观众一员,毛利兰被警车送往了最近的杯户中央医院,住院观察一天,确定没有后遗症后才回家。

她在建筑塌方时幸运地躲进了一处安全的三角区,又奇迹般在工藤新一的电话指导下拆完了炸弹。从头到尾,几乎说得上毫发无伤,反而是一旁陪床的另一个人,工藤新一在影院门口直面了爆炸的冲击波,随后又冲进建筑,扒开砖石翻找。

他的手掌被烟尘和碎石划得鲜血淋漓,一起进医院的两个人,反而是他看起来成了更需要留院观察的那一个。

熄灯的病_F_里,小兰躺在_On the bed_,新一便就着矮凳趴在床边。他的手经过处理消毒,牢牢缠上了绷带,却还是不肯歇,在被子下握着毛利兰。

这样的情景以前也发生过,只不过这一次情景T转,住院的人位置互换。柯南在与少年侦探团的山洞探险中Xiong部中枪,毛利兰给他输了400的血,柯南在昏迷时,她一直在床边陪着他。

平和安静的黑暗里,毛利兰突然出声道:“新一。”

“**”

“新一?”

“怎么了?”工藤新一这才开口道。

距离航空箱里炸弹的倒计时只剩三分钟,隔着一扇变形的门,工藤新一被困在电影城外。那时他整个人已经绝望了,才会说出“就算躲不过的话,我也会一直在这个地方陪你”这句话。

终于来到了安全的医院里,危急的情况过去,冲上头脑的热血渐渐消退,他整个人才后知后觉地涌起了新一阵脸红。

如果不是靠黑暗遮掩,他已经快要在床边盘成一只大号煮熟的红虾米了。

毛利兰问:“你会走吗?”

“**”

工藤新一沉默。

他当然会离开,解毒剂的药效只剩不到两个小时,等小兰在病_On the bed_睡着后,工藤新一就该回去了。

先前的沉默是出于羞稔的不想开口,现在的回避却是不知道怎么答。小兰就像隔空体悟到他的心情似的,第一次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催促,这次工藤新一没出声,过了一会,她又轻轻地自己说:“我知道。”

“你还有数不清的案子,一直很忙**我知道。”

即使在黑暗里,小兰也一直睁着眼。她看着悬在头顶的惨白的天花板,睁大眼睛去数藏在*影里的缝隙,就是不偏头看床边坐着的人。

“只有今晚好不好?”她小声说,“不要走**至少在我睡着前。”

因为睁开太久,她的眼前已经有一阵阵轻微的发黑。无光的病_F_里看不见其他景象。片刻后,绷带之下,紧握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

*

可漫画并不会收录这些过后的事,剧情在gc时戛然而止。结尾的画面是警车的后备箱,披着毯子的小兰笑着和新一说:

“剪断蓝线的话,是因为红线就像一个象征吧。”

——象征着爱情圆满,所求皆能如愿。这样一个美好的结尾,底下的第一条弹幕却是:

【为什么会爆炸?真的好突然A】

这条弹幕的点赞数很快飙升到榜首,随后又出现了很多跟风的11,唐沢裕无声地一皱眉。

他还坐在吧台前的位置。

环状线困了他一个下午,无论中餐晚餐都没有吃上,下唇还破了一块,本来的汤面只能换成拌面。

热气腾腾的面条镇在冰水里,还有一段时间要等。

刚打开漫画页面的时候,唐沢裕几乎下意识的想给视线找一个落点,他想走过去开电视,在沙发前翻了半天,却一直没找到遥控器在哪。

客厅在一阵窸窣后归于寂静,吧台后面的位置,人却迟迟没有回来。

琴酒回过身。

唐沢裕蹲在沙发与茶几的空间中,越过扶手上方的视线,能看见一个漆黑的静止发顶,苦恼的思索中,他神情流露出一点纠结。

琴酒静静地看了一会,片刻后开口问:“怎么了?”

这一声才把唐沢裕从思考的状态里拉了出来。他若无其事地回头笑了笑。

“没事。”

他差点忘了,自己的家中,他其实是不用掩饰这一点的。

唐沢裕轻巧地跳回到高脚椅上,多亏半透明的漫画界面,等待的时候,他一半目光注视着琴酒的侧影,另一半心不在焉地翻动着弹幕反馈。

——对这种程式化的tao路剧情,已经开始有观众_gan到厌倦了。

【逻辑上看,这种展开其实没问题吧?案件的前后串联也都做得很好,像第一个爆炸地点,南杯户车站对应森谷帝二的藏身地一样。小兰和新一的电影都约好了这么久,不出点问题都对不起老贼发的这口糖】

【所以这个爆炸,伏笔在哪,逻辑又在哪?】

【你们注意看呀,就是柯南检查陈列室的那一段!】

【我看到了。管家刚进门不就特意指了墙上的黑皮访客簿吗?这个提示还挺明显的,老贼又不留闲笔,特意画一个访客簿,就说明这之前有人来过了。】

【话虽如此,可你就算给100个脑子,我都绝对想不到里面的名字是毛利兰A!!!】

【所以事实的顺序是这样**园游会后新一爽约了饭局,小兰就和他在电话里约好了补偿的电影院。后来受邀拜访森谷帝二的陈列室,可能聊天的时候?小兰就说了自己和新一的约定,才会有最后电影城里的炸弹吧】

【原来如此,我愿把这个伏笔并入*井秀一的咖啡罐,老贼真的很能在一些意想不到的*间地方前后呼应】

【换个思路想就很正常了,这不是原来的剧场版剧情吗?代入电影的思路,第一步,被害建筑特写第二步,柯南知道这个建筑被炸,但不知道是谁要炸,同时嫌疑人出场。然后是第三步,柯南推理出作案手法,凶手跪地忏悔。】

【那第四步呢?】

【第四步当然就是小兰出事,柯南去救A!!!】

【**】

【淦,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觉得该死的He理(捂脸)】

【可这也是一个问题,次次剧场版都是结束在小兰遇险柯南英雄救美。同样的tao路都玩了多少年,一点也不带改】

【说好听点,小兰这都能活下来,纯纯是因为主角光环。要是换个人来,吃席都能开桌了好吧?】

唐沢裕的面色无声一沉。

只是一个傍晚没有看漫画更新,没想到弹幕的反应已经开始急转直下。

森谷帝二。这起案件跌宕起伏,从开场到落幕足足占据了四话的篇幅,在他看来,最好的收尾点应该是所有电车都成功驶下环状线的地方。

不是说电影城爆炸推动新兰告白的展开不He理,它逻辑自洽,又有伏笔呼应,从正常剧情的发展上看,的确能演到这个地方。

最大的问题在于,观众的情绪已经不需要第二个gc了。

就像游乐园的过山车,明明已足够惊心动魄,偏偏还要在结尾来一个大转弯多余的转折和起伏,只会让人_gan到疲惫赘重和冗长。

要跳过这段剧情并不难,直接引爆米花电影城承重柱上的炸弹,或者派个人拿走航空箱就行,唐沢裕提前的布的局,却偏偏略过了这件事。

是我的失误吗?

不应该。

唐沢裕往回翻了两页,爆炸发生的一瞬间,工藤新一回忆起森谷帝二的话:

“选择,是要付出代价的。”

唐沢裕看了那个文字框很久,他预_gan到这才是自己想表达的。

真正的剧情,发生在漫画之外。

对话框里的文字,才是我想借米花电影城的爆炸,传达给柯南的话。

随后手机嗡嗡_Zhen_D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柯南的号码。

*

拨出号码的柯南,正躲在杯户中央医院的洗手间里。

因为body变小,他所受的伤势也减轻了,比起身上的疼,更大的痛苦是心灵上的。

小兰的问话面前,工藤新一沉默了。

人是一种奇妙的生物,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问题,而下一个阶段的困难,只会在离开这个阶段时才会出现。

今晚的告白之前,即使他已经在园游会上与小兰接过吻,能够想到的还只有“她会不会伤心”和“我该编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在自己失踪时不让她失望”。

可一旦越过了确定关系前的阶段,更多的疑问接踵而来。

当时他坐在电影城爆炸后的废墟里,与小兰的距离只隔着一扇因为变形而无法打开的锁死的门。工藤新一抬眼看向头顶,残垣断壁笼yinJ在浓重的*影下,那时他几乎无意识的。

他想,会不会小兰,她也是代价的一部分?

东都环状线上,所有乘客的安危与唐沢裕的生命,柯南两个都想要,一个也不愿放弃。

他选择抓住幕后的炸弹犯,最后他也成功了。

可抓住凶手与毛利兰**这是不是也是一个互斥的选项?

如果他没有抓到森谷帝二,放任他的*谋得逞的话,森谷帝二是不是就会停下电影城里的炸弹。

今晚的爆炸**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工藤新一低声说:“兰,剪断你最喜欢的颜色吧。”

零点到来的前几秒里,有那么一个瞬间,这个念头的确在工藤脑海里滑了过去。随后午夜的钟声响彻在废墟之上,毛利兰忽然说:“新一,生日快乐。”

他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

——逃neng升天以后,工藤新一重新回忆起当时的想法,这个闪念的*暗与自私让他唾弃,甚至在两秒的时间里,他有点害怕产生这个猜测的他自己。

可这样的念头之所以会产生,归_geng结底的原因只有一个。

当犯人将小兰纳入目标时,我真的能在逮捕凶手的同时保护好她吗?

对自己的恋情,唐沢裕所持的一直是鼓励态度,他用温和的眼神支撑在自己身后,教他正视nei心,正视沟通的力量,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当告白说出以后呢?

组织的*影面前,如果他们威胁到毛利兰的生命,我又该怎么办?

柯南却有点不确定了。

他蜷在洗手间隔间的角落,body才从高中生恢复成小孩子,一阵阵的钝痛还没消退,电话接通后,柯南几乎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这个问题。

唐沢裕:“**”

他视线越过吧台,看了眼对面厨_F_,某组织*影还在为晚饭忙碌。

锅里在煮的是味噌,氤氲的热气飘升而起,模糊了琴酒略显锋利的侧颔。厨_F_的白光落在头顶,似乎连心底也能一并照得透亮。

食物的香气与家关联在一起,仿佛一个令人心安的确认。

已经在轮回里见过了千百遍,可当他静静等待在高脚椅上,这样的场景却依然百看不厌。

老年机的默认音量并不小,这样近的距离,柯南的声音就像外放在整个厨_F_似的。

琴酒舀汤的手一顿。

唐沢裕默然扶额。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他现在可能并不适He接这通电话。

TBC.

狗与风铃(2)

琴酒的余光注视着他的身影。

踏进玄关以后,唐沢裕的活动范围也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吧台。

看他行动的架势,很难不像心里装着个随时点亮的地图琴酒没有带他走过的地方,这些区域就是漆黑的不可探索状态,尽管踏进家门,他想去哪里闲逛都可以。

他最远的地方是走到客厅的电视机柜,在那转悠一圈,没有找到遥控器,于是便就此作罢。

一整日的奔波以后,唐沢裕看起来有些疲惫,坐在吧台前的他双手都放在台面上,单手托着侧脸。走过厨_F_时,有如实质的视线,牢牢跟随在自己身上。

渐热的味噌翻起气泡,汩汩的热气上升炸响,_Fill_了整片空间,这应该是个安逸的氛围,可他等待的姿态,依然带着挥之不去的拘谨。

琴酒默许了他的局促,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如果没有那一通电话的话。

突然响起的铃声,就像个不请自来的闯入者,突兀地打断了这一切。

接起电话的一瞬间,唐沢裕的气场忽然不着痕迹地放松了。转移的注意力与苦恼的求助者,他似乎在这则通话里找到了某种游刃有余的自信,心理渐渐回到了原先的舒适区。

琴酒垂下眼,木勺舀起了一勺汤。

*

听完对面的话,唐沢裕说:“柯南,你的情绪不对。”

腹诽归腹诽,他还依然记得自己的人设。“环状线停车后,”温和的声线询问道,“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了?”

柯南一愣,这才意识到米花电影城爆炸的事情,唐沢裕可能并不知情。

这也难怪,已经是shen夜了,正常人早已回家休息,不会24小时盯在新闻上的。

后知后觉地,柯南意识到自己的这通电话其实有点不是时候。不过唐沢裕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于是柯南说:“是这样的。”

他简要地讲了遍前因后果,唐沢裕安静地听完后,才道:“电影的事情我知道。米花电影城居然也是森谷帝二的下手目标**爆炸以后呢?”

柯南的声音低落下去:“电影城nei部,座椅下还有一颗炸弹。”

唐沢裕短促地A了一声。

他善解人意地给柯南留下了消解情绪的空隙,那头暂时没了声响——因为厨_F_的琴酒恰好在这时回过头。

唐沢裕下意识直起body。

与接起电话同时舀起的那一勺汤,琴酒试了下咸淡,却一直没有把它放下去,相反,他把它吹凉了。

电话仍在通话状态。琴酒便没有出声,抬手示意道:尝尝看。

唐沢裕凑过来,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琴酒微微斜过勺柄,目光无声地掠过了通话界面。

*

而柯南复述完事情经过,嗡嗡作响的头脑,终于在组织语言的过程中渐渐冷却,他才察觉到唐沢裕一开始说的意思。

自己的确有些过于急躁了。

一整天在爆炸的*影下奔波,森谷帝二的炸弹让他的心情维持在高度的紧张状态,随后又看到小兰眼睁睁在面前出事。

绷紧到极致的弦,终于到了断裂的时候。

可当时的情景,工藤新一又完全无法松懈。他只能强行B自己冷静下来,一点点拆解着炸弹结构图,隔着封死的铁门,指导小兰拆线。

理智上工藤新一还保持着客观冷静,就像观众席上一门无关的看客,可实际上,积攒的压力早已到达顶点。

——黑暗的病_F_中,小兰或许就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善解人意地不再开口追问的。

那时柯南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负面情绪,直到她在病床沉沉睡去,自己的body又从高中生变回柯南,body上的疼痛,刹那间让冲动突破阈值。

冷静下来的柯南,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唐沢哥**抱歉,我发现了。”

电话对面的人笑了笑:“这很正常。”

“你的年纪才多大?”唐沢裕说,“正常的高中生,*心的该是学习成绩才对,不要因为身边都是我们这些成年人,就把你自己当大人了,工藤同学。”

最后的四个字,被他T侃地拉长声线。

**其实柯南还真是这么想的,他都快忘记学习和国考是什么了。陡然被唐沢裕提醒,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等那阵恍如隔世的_gan觉过去,唐沢裕就说:“不要忘了,等你恢复以后,还要回去考试呢。”

柯南:“**”

谢谢,_gan受到压力了。

唐沢裕短促地笑了一声。电话的另一头,柯南隐隐听见风声,陶瓷与桌面碰撞,低低的一声响。

他有点好奇另一端的动静,但现在入夜已shen,贸然打来电话的自己似乎才是打扰的那一个,柯南只好按下了蠢蠢yu动的好奇心。

声音远了片刻,电话被拿走一会,唐沢裕才回来道:“不妨这么想,保护小兰这方面,你是不是已经尽全力了?”

这句话顿时转移了他心中浮现的杂念。柯南回过神,喃喃重复一遍:“尽全力**”

我有吗?

他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想起唐沢裕看不到自己,才小声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随后他又说,“但我做得一定不够好。”

不然,小兰又为什么会受伤呢?

那端话音一顿。唐沢裕说:“不是这样。”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预防就能防得住的。就像天灾一样,你难道还能阻止日本不地震吗?万分之一的概率,发生在某一个人身上,死亡的概率就是百分百。你又怎么能躲得过这些呢?”

柯南摇摇头,他的确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你担心**”唐沢裕的话音模糊了一瞬间,“会伤害毛利兰,就像担心天灾会不会发生一样。她到底会不会被发现,并不是你凭自己的力量就能阻止的事。”

“可是**”柯南一顿。

他本能地觉得这个类比有它强词夺理的地方,疲惫的大脑却又说不出所以然,唐沢裕继续说:“你没办法阻止她,但你可以教会她怎么在天灾前逃生。柯南,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是个会自救,会反抗的人。拆弹的时候,她不就做得很好吗?”

柯南摇摇头。“这次的炸弹拆掉了,”他说,“可下一次呢?”

——这才是柯南真正的迷茫所在。

拆弹到最后,工藤新一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一红一蓝的两_geng电线,完全是赌概率的二分之一,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一切交给命运。

命运并不会处处眷顾他,危险却一直如影随形。

唐沢裕也沉默了一下,他想的却是:可你是主角。

只要漫画还在连载,你在乎的人,身边的亲友们,他们就会在一次次危难中险象环生**但唐沢裕却不能这么说。

他攥着手机的指节下意识紧了紧,随后就看见递到眼前的一双筷子。

琴酒盛好面,轻轻将碗放在他手边,完成这些后他将锅放在水池,熄灭了厨_F_的灯。

*

这本就不是个公平的正常的世界,有人被命运厚待,出生的起点,已经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抵达不了的顶峰。

刹时间,唐沢裕脑海被某种**不属于自己的,残余的情绪给占领了,那是一种狂妄又*冷的姿态,不羁又桀骜,像毁灭世界的疯子站在废墟上狂笑。以至于他顺着那种_gan觉neng口而出:“那么,会带来危险的东西,毁掉它们不就好了吗?”

某种程度上唐沢裕也的确是这样想的,像苏格兰对付森谷帝二的方式。

后者试图让所有人遵循炸弹犯建立的游戏规则,苏格兰的一封公开信,却在一上来掀翻了整个棋盘。

“既然它总有一天会威胁到我,”唐沢裕平静地说,“那我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说完这句话时,他的情绪都处于这种诡异的平和状态,直到话音刚落,琴酒转过吧台,无声地落座在身旁。

唐沢裕的语气顿时卡了壳。

他目光无意识追随着琴酒坐下,张了张口:“我**”

与此同时,电话的另一头,柯南也慢慢攥紧拳。

“我真的**”

他语速渐渐提高,像身陷囹吾的人,急于得到某种肯定或者认同一样,柯南迫切问:“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唐沢裕心不在焉地敷衍答。

他反问完这一句,挂断电话,身上的气势就弱了一截。

**至少在今晚。

我应该把柯南拉黑的。

可话已出口,唐沢裕摸不准琴酒的反应,于是侧过头,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

小心的目光,从臂弯后一点点探出来。

琴酒顿了顿,一瞬间他_gan到一种很rou_ruan的无奈。斟酌措辞,最后他只说:“我知道。”

照落的白光在他侧脸切出棱角分明的投影,唐沢裕心虚地一眨眼。在他的视线下,琴酒侧身过来,拿筷子敲了敲他的碗沿。

“先把晚餐吃了。”他说,“一会带你转一圈。”

*

唐沢裕的心情稍稍一缓,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忐忑或者该期待什么。

看向自己的墨绿色眼眸,眼底沉着复杂又柔和的光线。他隐隐察觉到琴酒正在耐心地等待着,可他等待的又是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唐沢裕脑海里转成了一团浆糊,迟迟说不出所以然。

家里的面积并不大,一百平米左右,整体的装修呈简约风,大片的米白被角落的黑色与灰色点缀。

琴酒站在他身侧靠后的位置,按下了玄关的灯。

“下次把外tao放这里。”

唐沢裕跟着他点了点头,这是一个摆在门口的_yi架,刚进门时他的围巾被琴酒抬手摘下来,就是挂在了这个地方。

_yi架上原本就挂着一件黑大_yi,琴酒neng下的那一件叠挂在围巾上,外面_geng本就看不到。

烟灰的格子被大_yi严严实实地遮住了。

唐沢裕往大_yi上看了一眼,随口问:“换着穿吗?”

琴酒一年四季都是这件外tao,他怀疑一会打开_yi柜,里面也是一排整整齐齐的黑压压。

琴酒却道:“留给你的。”

“**”

唐沢裕的耳尖莫名其妙地红透了,他总觉得这句话不对劲,可琴酒的表情却没有不自然的地方。他只能将狐疑藏在心底,耳尖的热度,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稍高的视角往下,一眼就能看清楚。

琴酒的视线,便时不时扫过那块皮肤,这点红晕一直烧到唐沢裕走进浴室,琴酒双手抱Xiong,靠在门外问:“热水T好了吗?”

里面的响动停顿片刻,唐沢裕的声T一下子拔高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

琴酒撇了眼浴室的门。隔着磨砂材质的玻璃,外面只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扇门沉寂一会,突然推开了一个小缝,一只*漉漉的手掌使劲把他往卫生间外面赶。

琴酒便顺着他的力道走了两步。

“**看不见的。”他无奈地说。

可声音的距离又那么近,大提琴一般的低沉嗓音,几乎就响在头顶。

唐沢裕倒xi了一口气:“总之你先走!”

他连推带搡,总算赶走了门口的人影,那点突如其来的不忿,却怎么也消不去。

水流响起的时候,唐沢裕正在书_F_。

他在书桌角落看见两张倒扣的照片,一张是水无怜奈的证件照,另一张则是偷拍的降谷零,背景的游乐园里,他正微笑着弯下yao,把气球递给一个哭泣的孩子。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相关的背景信息全部自动浮现在唐沢裕脑海。

这是剧情里红方的两个卧底,我需要**

我需要什么来着?

他对这两个人了如指掌,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正确的应对思路**隔着两扇门和一间客厅,模糊的水声在耳边无限地放大了。

唐沢裕的喉结无意识滚了滚。

为了缓解这种口干*燥的状态,他视线转向四周。书桌的窗台上放着一个玻璃的细长花瓶,但里面却是空的。

唐沢裕:“?”

他渐渐察觉到一些违和_gan,走出书_F_后,又蹲在茶几边缘。顶灯的反光照出桌上的一片水渍,那明显是匆匆忙忙擦拭过而留下的。

唐沢裕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浴室里的人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唐沢裕来到厨_F_,一把拉开了冰箱门,果不其然,除了刚刚放Jin_qu的几件食材,冰箱也同样空空**。

唐沢裕:“**”

藉由眼前的线索,他从各处迹象里,渐渐侦查出一个结论。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浴室门口。

流淌的水声遮掩住脚步的动静,尽管如此,当他靠在门口的时候,里面的声响还是立刻停了。

琴酒问道:“怎么?”

唐沢裕就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抱Xiong,靠在门边。

“G,”他说,“实话实说,你有多久没回来过了?”

TBC.

狗与风铃(3)

听到门外的质问,琴酒动作停住,眼里浮上了一丝无奈。

他在等唐沢裕一点点放松下来,熟悉家中的每一寸布局,将自己的居所重新圈进舒适的领地。然而他太敏锐,早在这个转变完成之前,唐沢裕已经顺着蛛丝马迹,一点点拼凑出了这里先前曾空无一人的事实。

在他离开之后,琴酒也渐渐很少回来。

只要推开门,明亮的白光就会随之亮起,可心理上的空旷却挥之不去,真正让这片空间充盈的,是睡在沙发里的那个人。

唐沢裕裹着他的大_yi团在里面,被开门的灯光惊醒,就探出一只半睡不醒的脑袋。

他呵欠连天,嗓音都迷蒙,迷迷糊糊地看着琴酒在门口换好鞋,扎上发尾。在这样的注视中他缓缓醒过盹,等琴酒走过来,就伸手搂住他的yao。

——不过警察的加班很多,所以更多的时候,是琴酒在厨_F_里听见门响。

而当那天过后,独自回来的琴酒,自始至终没听见另一道响动。他无望的等待里,渐渐确认了唐沢裕失忆的事实,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吃完饭,便拎起车钥匙离开了家。

他的再一次返回在几天之前,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平了柜子上的日历。琴酒将落灰的家具打扫一遍,可长久生活的烟火气,却怎么也不是几天nei就能够轻易_Fill_的。

琴酒的视线,渐渐移向身后。

某个翘着尾巴的人还在那里,隔着薄薄的一层门板,他似乎找到了一点质问的底气,却不知道自己的重心是靠在门上的。

只要稍稍按下门把,就会没有防备地摔进来。

琴酒的目光暗了暗,他伸手拧开水流。

*

里面的水声停了一会,随后又自顾自流淌起来。

唐沢裕竖起耳朵,悄悄地关注着着里面的动静。琴酒没有出声,从这沉默里,唐沢裕更加_gan受到一种无言的心虚。

他zhui角无声地向上一勾,得寸进尺地叩了叩门。

下一秒,那扇门突然自己开了。

唐沢裕重心陡然一空,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片蒙蒙的水汽中——他没有摔在地上,一只手早有预谋地揽住了他的yao。

不等唐沢裕抗议出声,琴酒已经倾过身,堵住了他的唇。

滚烫的气息一下子笼yinJ住他,天旋地转的世界里,那点微弱的抵抗马上溃不成军,他被琴酒撬开牙关。

或许是因为缭绕升腾的热气浴室里高热的温度,这个吻远比直升机驾驶座上的那个还要来势汹汹。

银色的长发流淌下来,像束缚住他的天罗地网。

视线被水汽模糊,其余的_gan官却同时敏锐起来,刹那间灼热入侵,唐沢裕被仔细tian过齿间,*畔,昏头转向中他试图拨下扣在yao上的手,却猛地被上面的温度烫得一*。

琴酒的动作称得上驾轻就熟,每一个角落都事无巨细地扫*到,唐沢裕几乎要生出一种快要被吞吃入腹的错觉,朦胧的视线里只剩铺天盖地的银白色,按在yao上的手,却渐渐向下滑去。

唐沢裕昏沉的意识,猛地划过一道极其惊险的悚然。

他条件反j地想要推开琴酒,可那点挣扎实在微不足道,说不清像反抗还是迎He。

出乎意料地,琴酒的动作却停下了。

他的Xiong膛还在不断起伏,连带着鼻息都有一丝粗重,琴酒闭眼shenxi了一口气,似乎在借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头埋在唐沢裕颈窝,后者才刚被推到墙上,琴酒停下动作,唐沢裕却还有一点不敢动。

他也同样呼xi不稳。

光线明亮的j灯照进眼帘,唐沢裕颇为胆战心惊地垂下眼,视线顺背部滑落,却忽然看见散乱的潮*银发下,藏着一道狭长的伤。

唐沢裕的呼xi刹那间屏住了。

他抬起微微发凉的指尖,从后边绕过琴酒,轻轻地碰在伤口旁。

那上面已经结了褐色的痂,底部的一块已经neng落,留下一道浅色的印记。

“这道伤**”唐沢裕喉结微微地滚了滚,“怎么来的?”

话音出口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声线在颤,这种发着抖的颤音,不知道是出于铺天盖地的热气与水雾,还是因为眼前触目惊心的伤。

琴酒闭着眼,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光照的*影遮掩住他的侧脸,墨绿的眸色沉沉。

这种克制的忍耐与等待,正如他在厨_F_,不动声色递过的那勺汤。

“已经快好了。”他避而不答。

然后琴酒放开了唐沢裕,后者脸上还有对眼前大起大落的无措,眉头却担心地微拧着。

琴酒说:“等我一会。”

他轻轻地推了下唐沢裕的肩,放他出了浴室。

*

高热的水汽中,唐沢裕的耳畔甚至无意识响起耳鸣,浴室外的温差如当头一Bang,终于让他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

温度稍低的空气裹挟而至,唐沢裕站在门后,轻轻地打了一个寒颤。

里面的水声重新响起。

他渐渐_gan受到琴酒在忍,或者说在等待的是什么。

可那偏偏都不是唐沢裕一时半会能做到的事。

他可以在理x上说_fu自己,_ganx上却很难直接kua过那道坎。

那是需要漫长时间的磨He与相处才能建立的从容,失忆并没有带走那种潜意识里的信任_gan,却消弭了所有熟悉的默契。唐沢裕从陌生的世界里醒来,一点点摸索试探,终于建立了自己的舒适圈,现在他却要强行拓宽它,在里面容纳下另一个人。

这不是单凭演技就能一蹴而就得了的,他能隐瞒住一个事实,却难以隐瞒最直观的反应和_gan受。

离开前琴酒背光看他,居高临下的视角,墨绿的瞳孔似乎发着亮。他浸在*影里的面容自带一种冰冷的侵略_gan,可他推开自己的样子,却像凶悍的野兽收起爪牙。

唐沢裕有点无措地想:可我要怎么办?

他心乱如麻,于是垂着头,在门口靠了一会。水声流淌依旧,听了片刻,唐沢裕分辨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先离开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口靠近玄关,经过_yi架的黑大_yi时,唐沢裕无意识在上面嗅了嗅。

鼻端是森冷的硝烟气,阳光晒过的温暖,和极细微的柑橘尾T。所有复杂的气息混He在一起,标志般组成了这个人。

从大_yi里抬起头,唐沢裕愣了片刻。

此刻他就在进门的玄关处,整片客厅一览无余,先前进来的那一次琴酒就在身后,他的存在_gan强到唐沢裕没法不分心关注,现在他一个人站在这里,忽然就_gan到了这片空间的空旷。

唐沢裕心弦微微一动,他抬手划过墙面,摸索着关闭顶灯。

骤然变化的亮度让他条件反j地一闭眼,再睁开时,就只有卫生间门口的微弱黄光。

淡淡的光亮探进窗口,眼前的黑暗这么空,一个人的身影,_geng本就填不满它。

**在我失忆后,他每天所面对的,就是这样荒凉的景象吗?

唐沢裕刹那间心跳如擂鼓,他近乎仓皇地开了灯。

琴酒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浸过银色的长发。他墨绿的眼底沉着暗色的光亮,等到门口的人影离开,他关上龙头,伸手摘下浴巾。

长发的清洗步骤异常繁琐,琴酒拿毛巾简单拧干,便抬手拿出吹风机。

片刻后,他却又将它放了下去。

*

唐沢裕又在家里转了一圈,可供闲坐的地方并不少,客厅的沙发与茶几厨_F_边的吧台,主卧外的阳台上,还放着tao藤木桌椅。

阳台的窗户正对着小区边缘。街道的对面是一个小公园,白天的窗口应该风景很好,远处摇曳着无边无际的树海,可夜晚林涛阒寂,公园也只零星亮着几盏灯。

唐沢裕在藤椅上坐了一会,又心烦意乱地回来了。

路过床边时,他余光在主卧床头瞥见一个红砖一样的东西,走过去才发现是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书籍被保存得很好,红色的封皮一尘不染,侧边也只有一些磨损与泛黄。

警校的墙上,琴酒手里拿着的似乎就是这一本。

唐沢裕忽然起了一点兴趣,他蹲在床头,翻开nei页。

这本书似乎被认真翻阅过,字里行间时而有黑笔圈点勾画。琴酒的字很好看,笔画里藏着不露声色的锋芒。

唐沢裕翻了几页,意外地在上面发现了自己的字迹。

跳舞的小人开篇,另一支红笔圈出了一个人名,唐沢裕在一旁显眼地标注了:“这是凶手!”

尽管这个红圈可能只是他的一时兴起,或许他写上后就没有再往回翻,琴酒还是在后面回复:“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被剧透的“知道了”,还是自己标注前,他已经看过了这个案子。

唐沢裕莫名其妙地被逗笑了。

没等他继续往后翻,浴室的门已经开了。

卫生间里的动静就像关联着某个开关,唐沢裕的心顿时又悄无声息地提了上去。

他无意识竖起耳朵,把所有的_gan官集中到听觉上,脚步从门口出来,停顿片刻,准确地找到了主卧。

琴酒的长发只简单擦拭过,*漉漉披在身后,纯黑的睡_yi被浸出更shen一层的水渍。

唐沢裕一下子从书前站起来:“你怎么不吹干!”

琴酒疑惑地往一旁瞥了一眼。

意识到唐沢裕指代的是什么,他平淡地说:“习惯了。”

唐沢裕可没管他习惯什么,立刻就要找吹风机。他身影风一样卷出卧室,琴酒的zhui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吹风机就放在洗手池边,唐沢裕一眼发现了它。

从卫生间里回来,他像一个战士有了盔甲,看着长发的表情就像看一个来势汹汹的敌人,不等琴酒开口,唐沢裕就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在床边坐下。

琴酒说:“我自己**”

最后的“来”字淹没在嗡鸣的热风中,琴酒默默地住了口。

穿行在脑后的手指拨开发丝,一缕缕银发逐渐干燥,唐沢裕自己其实也没有处理长发的经验,吹风机移动时,耳廓被过近的距离吹得有些发烫。

察觉到他想要起身的动作,琴酒闭上眼,方便他绕到前面。

片刻后,床垫下陷的位置慢慢前挪,唐沢裕从跪在_On the bed_的姿势,变成一条tui踩在地板上。

他的神情很专注,好像吹干那头长发是什么拯救世界的大事情。这样的表情琴酒很熟悉,书桌前谋篇布局划定策略,唐沢裕认真的神色就与之一模一样,而那样的时光却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琴酒无声地看了一会。在他意识到视线之前,悄然阖上眼。

TBC.

狗与风铃(4)

最大功率的吹风机送出平稳嗡鸣的热风,后边的长发很快被吹干了。

转到前方之前,唐沢裕先在_On the bed_小幅度探头看了看。

琴酒安安静静地闭着眼,侧脸面目shen邃,像刀削斧凿的瓷白雕塑。

见他没有看自己,唐沢裕稍稍放下心,轻手轻脚地绕到面来。

银色的发丝滑过指缝,触_gan像rou_ruan的丝绸。

吹风机嗡嗡的底噪声里,这种机械x的工作就像跑步,很容易让人在专注的同时微微出神。

唐沢裕的思绪在不知不觉间飞远了,像半梦半醒间头脑飞过的凌乱梦境,无数散落的杂念飘过脑海,他好像在一瞬间想了很多,回过神时,头脑却又是一片空白。

唐沢裕被热风燎得一烫,才发现左手已经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得太久了。

灯光照j下,眼前的银发随角度变化折j出不同的光泽。渐渐冷却的发丝带来水一样冰冷的_gan觉,唐沢裕在空气里抓了一把,被热风吹得太久,他有些分辨不出到底干没干。

他关上电源,挑起一绺,仔细地对光看了看。

琴酒问:“好了?”

唐沢裕随口说:“再等等。”

反光里还是看不出什么,他放下电吹风,重新换上右手。探不到潮*的_gan觉,唐沢裕松了口气,刚想从身后转出去,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来到琴酒身前。

两边的活动空间被他长tui挡住,弯yao放电吹风时,唐沢裕想起身,还是在琴酒的肩上借的力。

擦肩而过的呼xi,暧昧地掠过耳侧。

专注于一件事时,唐沢裕很少关注到外界,现在他回过神,才意识到距离被拉得有多么近。

吹风机声响一停,卧室一下子安静得针落可闻。

唐沢裕后退一步,掩饰地说:“我去放——”

他退开的意图没得逞,溜出过道之前,琴酒伸出右臂,拦yao环住了他。

唐沢裕顿时僵住。

结实的热度正源源不断地隔着yao间薄薄的睡_yi透过来,他还没忘记浴室的一幕幕,自己刚跌Jin_qu,琴酒扣住的也是他的yao。

他脖颈的寒毛都无声地炸了起来,下意识伸手推拒,却听琴酒低声说:“别动。”

“**”

唐沢裕犹豫两秒,最终顺从了这句话。

与浴室的情景不同**琴酒身上并没有那种锋芒毕露的攻击x。恰恰相反,此时此刻,他身上的气场近乎是平和的。

这样安静又温暖的怀抱并没有任何威胁,反而像一只撒娇的大猫**唐沢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个词汇和琴酒联系到一块的,明明是两个风牛马不相及的物事。

但他现在环着yao,不声不响的样子,就是给了他某种相似的既视_gan。

唐沢裕站在床边的过道上,床头砖红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于是显眼地跳进视线。

不久之前,他还在里面找到了自己拿红笔圈出的剧透。

他在家四处翻看的行为,就像小偷掉进了一个遍地黄金盆地,处处都是宝藏,处处都是以前留下的痕迹。

在唐沢裕的视角下,一切是新鲜的好奇的,因为在这些痕迹后面,往往代表着一段温馨的往事。

他用探索的目光去挖掘着这些经历,可对琴酒来说却并非如此。

前者的新奇,只是琴酒回忆里的旧事。

而陪他一起留下这些痕迹的人却已经忘记了。

想到这里的那一瞬,唐沢裕看不到自己的眼神,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神色有一些微的茫然。

他很难设身处地地体会到这种心情,却莫名想起电视剧演出的烂俗tao路,相爱的恋人往往想比对方先死,因为怕自己被另一个人抛下。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算把他抛下了?

独自一人的**在这片长满了回忆的家。

他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在浴室门口的提问,自己的兴师问罪,或许正戳到了某个隐秘的痛脚。

这样想着,唐沢裕微微垂下头。

身高的差距下,他其实很少从这个俯瞰的视角看琴酒。长长的睫毛遮住瞳孔,也因而看不见那双墨绿里沉淀的神色,只有高挺的鼻梁,额头轻轻地抵在他身上。

长长的银发垂落一缕,又在静电的作用下,悄悄蹭上唐沢裕的睡_yi。

琴酒阖上眼,只用视觉之外的其他_gan官体味着怀里的人。他辗转过几处旅馆,身上还残留着一点劣质香j的气味,这些味道被家里的沐浴露冲淡,已经快闻不到了,却还是有几绺顽固不散,牢牢地停在那里。

像某种难以愈He的裂痕。

时钟在无声中走过一格,琴酒轻轻地放开了他。

*

唐沢裕逃也似地从主卧出来,到了卫生间才注意到一个问题。

吹风机该放在哪?

他是从洗手台上找到的它,但这里显然不是吹风机日常摆放的位置。

唐沢裕拉开水池,正好能将吹风机稳稳卡住。

走出卫生间后,他却没返回主卧。

他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复杂的心情,似乎有两方相悖的势力在脑海天人交战,相反的冲动你方唱罢我登场,而他也在这样的拉锯下进退两难。

距离生物钟起效还有半个多小时,唐沢裕在门口犹豫片刻,最终转进书_F_。

——他之前书桌的角落发现了两张照片,思考的过程却被浴室的水声打断,紧接着就一路耽误到了现在。

趁琴酒在身边,他的一些疑问也能得到解答。

书桌是一个分层式的设计,主桌旁边是一张小桌,桌面又低了几十厘米,一共放着两把椅子。

唐沢裕在中间的那把上坐下,顺肌r记忆拉开抽屉。就像在记忆里七年前的警校宿舍翻找线索一样,他也同样在抽屉里看到了那本黑色的牛皮笔记本。

与七年前相比,笔记本的nei页又被撕去不少,与厚重的封面相比,拿在手里的质_gan几乎是轻飘飘的。

笔记的nei页却不再一片空白。

入目是一行潦草的算式,唐沢裕对它有印象,三年前反复救松田阵平时,上面还写着“64=20”。经过被记忆遗忘的空白几年,2被改成3,紧接着,算式又被唐沢裕自己整行划掉了。

唐沢裕莫名从那狂暴的删除线里看出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他还不知道这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好又往后翻了一页。

后一页的笔记纸,草草写上了几个地点。

杯户公园

安康小区

米花银行

在他翻过一页同时,身侧悄悄地多了一个人,琴酒无声地拉开椅子。

他没有打扰唐沢裕,静悄悄坐在一旁。小桌的高度正好够他将手肘放在上面,这样的情景一定出现过很多次,因为他手上自觉拿着一本书。

唐沢裕的思路被打断一秒。

其实看到这里时他已经渐渐有了预_gan,视线回到纸面,继续往下,最后的一行字果然是:东都环状线。

唐沢裕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回家前经历的所有事,几乎都被他自己未卜先知地记录了下来。

第一个想法被证实了,部分事件的发生,果然是他自己提前安排好的。

其实复盘下不难发现,很多事情的祸_geng早已在好几年前就悄悄埋下。它们如附骨之疽般潜伏在这片土地上,后续的事件只是一个导火索,仅仅恰到好处地引爆了它们而已。

可在潘多拉的回溯下,想要排除掉这些隐患却易如反掌。

就像森谷帝二的事件,归_geng结底,这就是一个高功能反社会的强迫症糟老头子。提前解决这么一个人,唐沢裕能拿出不下十种完美犯罪方案,只要他不存在,唐沢裕也不至于在环状线上挨饿了一个下午。

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这些全是放出长线的饵料,目的是钓出一条更大的鱼。

杯户公园及后续的红黑交锋,是为了将*井秀一这个心腹大患踢出红方阵营,这是必要的准备工作。少了*井秀一与FBI的情报互通这个最大的变数,后续的事件才能如期按安排发生。

随后是安康小区煤气爆炸案,土门康辉落马。

唐沢裕的笔划一顿。

在土门康辉的名字之后,他又画上了一个箭头。

不仅如此**土门康辉不是煤气爆炸案的最终结果,他只是一个达成目的的跳板。

唐沢裕微微拧眉。见状琴酒抬眼询问,唐沢裕就把土门康辉的名字亮给他。

琴酒说:“楠田陆道。”

唐沢裕愣了两秒,他没想到这两者间居然存在关联。琴酒便用最言简意赅的语言解释道:“楠田陆道是安ca在泥惨会的卧底。高层落网,现在是他当政。”

他拿出手机,T出楠田陆道的工作汇报。

一眼下去,唐沢裕首先被满屏的“!”晃得眼疼。

与其说这是代号成员的工作汇报,倒不如说这是本泥惨会复兴记录和个人日记。楠田陆道的记录事无巨细,唯一的问题是大水泛滥,十句话里能掺进九句狗屁。

草草翻了几页,唐沢裕才大概了解了自己的布置。

日本公安的清剿行动下,与土门康辉土门康介父子落网同时,一大批泥惨会高层也随之倒台。楠田陆道和剩下的一帮漏网之鱼,撑着虎皮做大旗,碍于泥惨会积威仍在,其他的帮派不敢轻易挑衅。

在这群人的猥琐发育下,不到半个月时间,这个烂摊子居然被楠田陆道给收拾得有模有样。

唐沢裕:“**”

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楠田陆道确实忠心耿耿,隔着屏幕都能_gan受到他的热情洋溢,难得有一个能干实事的人,面对他火星进修的语法和乱飘的标点符号,唐沢裕的容忍度都高了许多。

安康小区的这一步棋浮出水面,组织强大而隐蔽,泥惨会却与之恰好相反。作为老牌的黑丨道社团,没有哪一个日本人没听过它的名字,在某些需要威慑尤其是社会影响力的场He,泥惨会这块招牌的确使唤得更加顺手一点。

米花银行和东都环状线则更不必多说,前者是为了间宫分家,后者则是苏格兰与森谷帝二的博弈场。

而所有零散的布局组He起来,最终都指向了一个目标。

Ru。

他的势力被一次次交锋不断削弱,这些打击他的力量,却全部由明面的“巧He”“意外”构成。前几次失利中,朗姆想要发火,甚至都找不到迁怒的对象。

最后的环状线上,朗姆才终于将矛头对准了苏格兰,而此时此刻,他在组织外暗地发展的爪牙,已经藉由日本警方之手,被苏格兰毫不留情地削除干净。

至于组织nei的势力**唐沢裕瞥了眼桌角的照片。

背景的游乐园中,波本依然在无知无觉地微笑着。

他已经对接下来的安排有数了。

*

翻看笔记时,琴酒等在一侧,手里的书很久才翻过一页。

在这样的思索与推敲中,唐沢裕渐渐寻回了一点往日的影子,尤其是刚起身时,看到琴酒的发顶,一刹那的熟悉_gan令他恍惚。

琴酒问:“怎么了?”

他从橱柜里拿出洗漱用品,为了防止落灰,在他离开时,这些东西也被一并收到里面。

再拿出来,隔板就留下了几个泛白的圆圈。

唐沢裕接过牙刷,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他正想说没什么,目光看见那些泛白的印记,却忽然迟来地想到了一个问题。

琴酒很长时间都没回来住。

既然这样的话,所有的东西,应该都放在原来的收纳格里才对。

**

那吹风机又为什么会恰巧在洗手台上?

唐沢裕磨了磨牙。

TBC.

狗与风铃(5)

意识到这点以后,唐沢裕却没有马上发难。

目光扫过隔板的淡淡白印,随后不动声色地挪开了。

接水的时候,他偷偷抬眼,在镜子里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

然后他想起美术馆办公室里的那一场架。

很多事情,到现在回神细品,立刻能发现很多曾经被忽视的细节。

比如说当时唐沢裕记忆全无,又有漫画里先入为主的反派滤镜,面对琴酒的时候肯定会拼尽全力**可后者却并非如此。

换句话说。

他用尽全力**都打不过琴酒防御x的回击。

唐沢裕:“**”

身边的人刷着牙,忽然在镜子里瞪了自己一眼。琴酒不解地回视过去,神情里带着三分茫然,唐沢裕还在其中窥见了几分yu盖弥彰的无辜。

沉住气。

他暗自在心底记了一笔,若无其事地回过头。

书_F_的时间消磨得格外快,洗漱完的唐沢裕一个哈欠,眼角已经带了点生理x的泪水,奔波了一天的疲倦终于在这时上涌。侧卧却意外地亮着灯,唐沢裕循着光源找过去,看见琴酒收拾床铺的背影。

刚刚吹干的银发披散在身后,弯yao的动作下,间或有一两缕落到Xiong前。背影的yao线j悍又流畅,是薄薄的黑睡_yi无法遮挡的力量_gan。

唐沢裕靠在门框,明知故问地开口道:“还铺床做什么?”

“今晚你睡主卧。”琴酒说。

换而言之,就是他自己今晚就住这里。

——如果没有那个东窗事发的吹风机,唐沢裕也许还真会再犹豫一两秒。

他的睡眠质量并不高,一个人在旅馆,经常被窗外的鸣笛惊醒。半梦半醒的他处于应急状态,所有的警戒拉到最高,发现身边的另一道气息,还不适应的他可能真的会半夜把人踹下床。

这样也好,他不用纠结该怎么克_fu这个问题了。

有了层愿者上钩的滤镜,眼前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充满了tao路的气息,唐沢裕懒洋洋换了个姿势,拉长的语T哦了一声:“那你继续。”

琴酒:“**”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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