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讨厌中转站。
他也讨厌自己的护士。
他一听人弹琴就想自杀。
马文每次从副本出来后都郁郁寡欢,坐在护士的工作间里说:“我想吐。”那长得跟万圣节道具似的护士竭力安慰他(可能还以为自己挺幽默),“每一个被毒死的人初期都想吐,这说明你的肠胃蠕动还正常。小伙子,不要灰心丧气,你的情况已经算是非常好了。”
“好在哪里?”病人麻木地问。
“好在你的PDSD不会滋生于环境。”护士循循善诱,“想想那些怕水的,那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到副本的时候,肯定心神不宁,那样更不容易盖彩色印章。”
“我现在就心神不宁。”马文说。
但说什么也不管用,他还是得奔赴下一个副本。
00105049,「摄影师的婚礼」。
“别愁眉苦脸的。”护士在最后关头还不忘劝慰他,“这次的副本是类别C(collaboration),鼓励病人He作,说不定这样一来,反而激发出你的潜能呢。”
马文觉得它想得还挺美。
总而言之,现在他已经在副本里待了近半个小时。
类别C副本中有且只有一条核心情节线,且同时凝聚融He了所有病人的相关背景。因此在一切开始前,所有人依次阐述自己此前所有副本中的重复元素。
马文自己每个副本都逃不开“一个缠绵悱恻的_N_恋故事”剩下三人里一个是闹鬼,一个是维多利亚风尚,还有个只浸入过一次的新人,经死因判断,或许跟火车和雨天有关。
马文又看了一圈这次的病友。
分别是一个滔滔不绝的雀斑,雀斑的跟班(疑似)兼nv朋友麻花辫,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亚洲姑娘**好吧,他看错了,不是姑娘,都怪通道里的灯太不中用。
然而下一秒连这不中用的灯光也彻底没了,尖指甲的麻花辫nv人在黑暗里嚎叫起来:
“怎么回事?停电了?”
伴随着叫喊,周遭又突然再度亮起。
而这一明一暗间,整个副本场景竟彻底换了。
几人正身处于一宽阔_F_间,前方一排排狭小细长的木板床,让这里像个集体住所。花卉壁纸上满是斑驳的白迹,对面花格窗玻璃上倒映出铜灯高悬。灯是熄灭的,窗外也无月光,但距离他们最近的床铺四周被一种异样的光线虚虚照亮。
壁纸微微起伏,像会呼xi似的。
马文一阵毛骨悚然。
那边麻花辫转了个圈,又扯着嗓子:“这又是哪里?”
好问题。
场景换得猝不及防,就在不到半分钟前,四人还身处一座老式火车站里。铁道边的走廊呈环形设置,环外侧浓雾翻涌,许多半透明平面人形像剪贴画一样远远浮动,站台下铁道上不时掠过一些鸣声响亮的庞大黑影。nei侧则是十二扇宽大明亮的方格窗,每扇窗前高悬一盏挂灯,由细长银链自上而下悬挂,灯体是半通明的鲜红琥珀,里面凝聚两滴水珠,散发出微弱的*白色幽光。
每盏灯上方,都被银链串了张小小的空白相纸。
而那些窗口里的nei容也并非静止的图画。
自橱窗可见维多利亚式大宅一楼不同方位的nei景,以及里面交谈走动的六个人。这样一来,对大宅中人来讲,病人们便如同穿行于墙夹缝里的秘密暗_F_之中,通过超现实空间中的橱窗口,对他们报以无声的窥视。
灯灭之前,六个NPC正聚集于大厅。
这似乎是一场小型婚礼的前夜,然而在马文看来,几人态度或多或少都有些可疑。
将要主持婚礼的牧师心不在焉,不时看向别处。一高大强壮的滑稽nv伶人冒雨叩开厅门,在一屋子人莫名其妙的眼神里,宣布自己受到匿名邀请,即将为婚礼献上娱乐。而即使在不速之客到来前,准新郎也毫无即将步入婚礼殿堂的喜悦,他的沉肃和其活泼纤弱的未婚Q形成了强烈对比。新郎的父M_,即年长的弗里曼夫Q,二人神态比起期待更像焦虑。
弗里曼家主说他没想要别的,只希望新人的婚礼能够平静顺利。
他重复着那两个词:平静顺利。
但考虑到「缝隙」副本的一致规律,马文非常同情他。
果然约过一刻钟,温和虚弱的弗里曼夫人独自上楼补妆,再也没有回来。一声巨响之后,厅中众人连同惊慌跑出的厨娘全部冲上楼去,发现夫人在主卧里给了自己一枪,喉咙被洞开,血r模糊。从窗口望去,尸体仰卧在_On the bed_,半张的唇上毫无血色,反倒是被子弹撕裂的部分裂开一个大血洞,像张巨大嚎叫的zhui一样。
按理说马文该为此颤抖一番,但他还没来得及这样做,灯突然灭了。
几秒后,灯光再起。
他们这些局外人已经顷刻间随着灯换了个地方。
“你们应该看看这些墙纸。”
雀斑正在一片微暗里巡视,又试着开门,发现门紧闭着。“我觉得在这种地方,细节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做到眼观六路。比如现在,如果你们之前有好好观察外面,肯定也能注意到两边的图案一模一样。墙纸上是鸢尾花,外面和里面一样。这里和大宅的装潢风格也差不多,我觉得这两个地方肯定有关系。”
“一模一样。”麻花辫nv人很有成就_gan地说,“风格也差不多。”
雀斑居高临下点点头,又瞥向马文,目光饱含压迫_gan。
马文觉得他好像说了挺多,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但在对方目光B视下,他情不自禁地说:“是差不多,肯定是这样。”
雀斑满意了。
然后他用同样的神色瞥向最后一个人。
那是四人里唯一的外国人(就是刚进来时被马文一不留神认成姑娘的那位),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人,平心而论并不娘娘腔,只是相貌清秀,长头发用丝带扎了个马尾。他全程一言不发,存在_gan属实不高,马文好几次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也是因此,雀斑颇花费了几秒才在_F_间里找着他。
彼时后者正旁若无人地横穿_F_间,留给其他人一个背影。
雀斑看起来不大高兴。
那个年轻人已经径自走近靠床头的墙面,背影上头发和风_yi_yi领间露出一块后颈,纸一样的白,看起来跟失血过多似的。他就一直站在那儿,像要从那块空**的墙上找到什么,但一无所获,只是把束发的丝带扯掉,松松垮垮绕在了脖子上。
做完这些后他又蹲身,起来时,与后颈同样苍白的手指间轻飘飘地悬着一把纸卷。
下一刻,麻花辫的身影一闪而过(因为光线缘故,_F_间里所有人都像在灵异地闪烁),纸卷轻松到了她手里。
“看我找到了什么!”
“看她找到了什么。”马文嘟囔了一声,试图慢慢上前,却被挡在了后面,很明显麻花辫那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他心里明白,以那两人的态度,自己休想挤Jin_qu亲眼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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