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被*云遮盖的真相都变得明朗起来。
他一开始就算到他要杀他,也算到了他带那只兽去白稷神域是为了B它现出真身,好给自己坐实一个「勾结兽族,叛离道门」的罪行。
他出现在白稷神域,故意与上百个炼兽门派大打出手,为的就是使他们看到赭玄道君究竟有多厉害,再刻意死在他剑下,让整个道界都知道,他鹤悬真君能一剑斩杀令百道不敌的赭玄道君,从而打退他们吞没南华道的心思。
他也算好了他的寒毒会在阳火熄灭之前消散,所以死前将阳火留给了他。
他用自己的命,替他声名大振,让他高枕无忧,还他阳和启蛰,万物生春。
奇怪,那人明明都替他把前路铺好了,为什么他还是_gan觉不到欢喜?
就像是心被挖空了,只余下一个黑窟窿,随着日积月累,里面堆满了厚厚的灰尘。
“师兄,再过几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轻轻抚着他的肩,与他一并坐在墙头,看着满树的望春花一点一点凋谢。
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呢?
原本在伏笙殿禁足思过的人不见踪影,擎霄尊君大发雷霆,让孟齐君和云行忧赶紧把这孽徒抓回来,未曾想跟着寻踪符,两人却来到了雁埘峰的长昭殿。
殿nei的竹廊里极为幽静,血色_yi衫的男子躺在老旧藤椅中,双目失神,zhui唇惨白,满身狼狈,仿佛已经死去多时了。
两人被这幕皆是吓得不轻,忙跑过去查看情况,发现他还有气息,立刻用自身真元护住其魂脉,又将他带回朔微峰。
因徐清翊在禁足期间自作主张离开伏笙殿,擎霄尊君颇为恼火,特地给主阁布下一道禁足封印,让他好生呆在里面反省。
菱花窗大开,能瞧见院子里海棠花瓣纷飞的好景致,倚靠着案台坐在地上的人却心如槁木,所有的生机勃勃都在他眼里崩毁,他似羽毛被弄得脏兮兮的雀鸟,在大雪纷飞里,奄奄一息地等待着丧亡来临。
直到郁金火焰发着光,将他再度拽到回忆里,他才霍然活过来,眼巴巴地望着那昭如日月的青年,跟飞蛾扑火似的,跌跌撞撞向他奔去,再是一如既往地扑了一场空。
他有些失望地敛下眼,又慢慢朝他靠拢,极认真盯着他的五官轮廓,不放过半点因神情变化而产生的痕迹,那双黯淡的眼睛略微带点痴迷和眷恋,还有些*郁的偏执的shen情。
再看一遍这段记忆,他才发现被关在鬼巢里的那短短半月,竟是他在他身边呆过的唯一时光,那时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抱着他用阳火为他驱散寒毒,他被恶鬼咬伤他会露出担忧的神情,他不嫌弃情蛊发作难以自持的自己,也愿意带他走出百年难以挣neng的噩梦shen渊**
他这一生都是千疮百孔,只有这个人会不厌其烦地将破碎的他一点一点拼凑起来,让他看上去至少不那么丑陋狰狞。
人在黑暗里呆久了会逐渐遗忘光明,可一旦重新站在天光万丈里,还是会心生贪婪,想要拼命抓住快要消失殆尽的光芒。
直到鸟鸣声将他从记忆里唤醒,望着窗外粉neng娇Yan的花,他突然想起,那人好像被他一剑给刺死了。
他body瑟*一下,似乎是冷极了,所以忍不住发起颤来,白眼球的血丝依旧没有消散,纷纷延伸到灰色瞳仁上,在灰暗里添了点破碎的血红。
主阁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石青色素面道袍的男子逆着光踏过门槛,看了眼垂首低眉瘫坐在书案边的人。
该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他先幽幽叹了口气:以往他这个大师兄极听师尊的话,没想到在五师兄这事上却坚决不肯低头_fu软,虽说岳长老让他来伏笙殿多开解他,但以他师兄先前的所作所为,怕是他说再多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李息垣忧心忡忡地拧着眉头走到书案边,一句「师兄」方只到zhui边,地上的人忽是抬起一张惨白的脸,唇面血色尽失,两眼燃着细碎且诡异的火光,修长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袖摆:“禹清,我想见赭玄,你让我见他。”
他不禁后退一步,好像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人了:“师兄,五师兄他已经死了,你忘了吗?”
“死了?”这人重复地念了一遍这两个字,怔了几秒后,突然佝偻着身子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里落下一颗带着血的泪珠:“他怎么会死?那天你分明是见过他的,你会让他死吗?”
“是,我是见了五师兄最后一面,所以我知道他把阳火给了你,”李息垣想起当日画面,嗓音不由轻颤,“我亲眼目睹他身亡命殒,魂消魄散,师兄,他连阳火都没了,又被你一剑捅穿心脉,你_geng本不必多虑他会活着。”
揪着_yi袖的手无力松开,这每一个字都像一_geng锋利的针,狠狠地往他心头扎,他身边的人时时刻刻在提醒他——是他杀了赭玄。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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