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鹄收势不及,慕容哀右手剑柄朝上一撞,正打在了他肩上。耶律鹄跌倒在地,终于显了颓势。
两人这一连串动作可谓惊险奇绝,招招都是以身犯险,诡谲无比,是中原任何门派都绝不会看到,也必定不会有的。周围那些人躺倒在地上,凡是能看到这一场打斗的,无不心中震颤,即便是脑中纷乱如燕轻裘者,也不禁暗暗叹_fu。
耶律鹄虽受了伤,却也不示弱,站起来剥下两手的断爪,拾起了木尔闍尸身旁的弯刀。他对慕容哀冷冷一笑,道:“慕容左使果然是好手段。本座知道你对本座记恨久矣,当然是除之而后快,不过妄想拿到天魔经的人太多了,不说那短命的柳腾龙,便是这里的司马庄主肖春笛父子,还有那不能动的唐旭老儿,以及这些武林大侠,个个都曾构陷于你,你杀得过来么?”
慕容哀冷眼看他,道:“我杀你一个不嫌少,杀他们几十个也不嫌多。既然你已经自称教主,少不得要给你些敬重,好好送你上路才是。”
耶律鹄面上仍旧没什么惊惶,大笑道:“不错,今日即便是死在左使剑下,本座也无甚遗憾。本座自十四岁入教,便对光明圣教忠心耿耿,凡有所命,无不尽心尽力。兢兢业业数十载,理应为教中之首。本教从来主张教主位能者居之,只要不危害本教存亡,尽可各展手段。本座虽j心构架,步步为营,却从不损害本教利益。本座既有志于教主位,求得天魔经乃是理所当然的。左使怨恨本座不过是意气用事,若按教中正理,左使可能说本座错了?”
他所作所为与这一番说辞连起来,在燕轻裘等人耳中,可谓荒诞。然而慕容哀却点头道:“不错,你原本没有错!”
耶律鹄又是一笑。
慕容顿了一顿,道:“可惜你所作所为,却令我极恨。且你既然说了教主之位能者夺之,那么我杀了你拿回来,也是正理。”
耶律鹄大笑道:“左使果然是学得快呢!”
慕容哀眉头一皱,神情颇不耐烦,说了句“废话恁多”,便提起快意秋霜杀过去。
耶律鹄脸色大变,连忙以弯刀相挡。燕轻裘细看他,便已经明白耶律鹄的弯刀技艺远在红修罗木尔闍之上,然而他右肩才教慕容哀一撞,已经受伤,不得不左手使刀。
若说慕容哀刚才还以求稳为主,此刻已经是要速战速决。他将快意秋霜剑鞘He一,舞起来如同关刀一般,不断地横劈竖砍,每一招夹着劲风呼啸,长剑偶尔落空点地,立即将地上青砖击个粉碎。
耶律鹄勉强避过几招,已略显狼狈,他动作虽快,慕容哀也不慢,之前还可靠身法古怪占些便宜,然而他的路数已经教慕容哀探知,此刻反而成了束缚。
燕轻裘只看了片刻,便知耶律鹄败局已定——虽然明知他的武艺绝比不上慕容哀,但是败得如此彻底,却又透着莫名的古怪。
只见慕容哀长剑如一圈银光旋舞起来,甫一相撞,耶律鹄手中弯刀立刻折成两截,连虎口也血流如注。他抱臂倒下,委顿在地。
慕容哀走上前去,剑尖指点着他咽喉,道:“历任教主归天,都是需圣火送行,成为火之j魂,如今情势所限,我还是助你兵解吧。”
眼看着命在旦夕,耶律鹄耶律鹄脸色苍白,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仰头大笑道:“本座得任教主,即便死了,也算心愿得偿。然而左使要坐这个位置,却是不能了。”
慕容哀将快意秋霜送出两分,刺破他浮皮:“你还留了什么后手,且说出来再得意得意?”
耶律鹄笑道:“左使聪明得紧,怎会以为我只带两个下属便来中原涉险?本座动身前便已经对广大教众颁下严令,若本座在中原遇害,继任者不论年龄老幼,也不管地位高低,只要能得到天魔经便可。如今有意教主之位者都已经朝此地集结,你纵然有盖世武功,又能敌得过多少人围追堵截?再说了,此时此地晓得你背上那部天魔经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又怎能防得过这些白道人士明里暗里的追杀?”他又朝周围看了一圈,*测测地冷笑道,“不过既然左使杀得了我,不如将这里的人都杀了,岂不省事?”
这话一出,只听得周围躺倒在地的人喉咙里都发出嗬嗬的怪叫,个个又惊又怒,却动不得分毫。
燕轻裘双手握拳,直看着慕容哀的背影——此时那人黑发披散,垂在Xiong前,背上的血红弯刀被汗水浸润得无比鲜Yan,让人无端端_gan到一阵寒意。他恍然中竟不知道是否该上前去阻止慕容哀,转念一想,难道自己也笃定他真会为教主之位而将这里的人都杀光?
燕轻裘心中不禁惨然:若慕容哀真有此心,自己与他相交,真是平生之耻若慕容并无此心,自己上前阻止,岂不是又妄断他的心思,将他看做了丧尽天良之徒?一时间倒拿不定主意了。
却见慕容哀停了半晌,不说话也不动。场中只听得那些不能动弹的人发出粗重的呼xi,还有火把燃得噼啪作响。他低头凝视着犹自发笑的耶律鹄,突然剑尖舞动,飞快地在他四肢上划出四条血痕。耶律鹄大声惨叫,竟是被废了手足。
慕容哀看着他在地上翻滚抽搐,冷冷一笑,也不去管,反而信步走到了屋角的一个火盆前,随手拾起一个江湖中人的刀,抽出来放在了火盆中。
慕容哀抬足踢了一踢那人,便见那人一脸惧色,想要躲避却丝毫不能动。慕容哀转身笑道:“这江湖真是好笑,人人都想做天下第一,都想要那些劳什子的秘籍,却不想想有没有命去抢,抢到了有没有命去练,练成了有没有命去享受。一个镜花水月的梦就可以当个香饵,钓上许多没头脑的鱼儿来。”
那耶律鹄哀叫停住了,又磔磔地怪笑,大声道:“你有脸说人么?你不是也贪着这教主之位?岂不也是条傻鱼!”
慕容哀却不生气,傲然道:“我要的东西便拿得到,若我拿不到,旁人也不要想要!”
说罢,提起那烧得滚烫的大刀,一下子贴在了背上,只听得兹兹地一阵响,所有人都闻到一gu皮r焦臭。
燕轻裘大骇,再也顾不得其他,飞身上去一把抓住慕容哀的手,夺过那把刀扔在地上。然而慕容哀背部已然被烫得黑红一片。有大半伤痕都叠在红色“魔刀”之上,即便是伤口好了,那些纹身字迹也再无可能还原。
燕轻裘万万想不到慕容哀竟下如此重手毁去天魔经,其狠绝之心,非常人可及。
连耶律鹄也不由得呆住,面上第一次露出不可置信的惊诧。
慕容哀冲他冷笑道:“如何,老贼?当年的襁褓我也毁去了,如今晓得天魔经的,世上只我一人,你倒可猜上一猜,那些觊觎这经书的人有什么法子才能从我口中讨到完整的一份?”
耶律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终于摊开手足仰面躺倒,闭目不言。
慕容哀手执快意秋霜,走到他面前站定,笑道:“老贼,你要人人都来夺这经书,我却让人人都拿不到。如今可据天魔经而得教主位的,只我一人。你劳心许久,此刻就自己走好吧**”
随即右臂扬起,一剑斩下,将耶律鹄头身分作两截。
鲜血在青石板地上喷j出老远来,甜腥味四散,虽然场上的人都是闻惯了这般味道的,此刻却被激得作呕,一些胆小的年轻弟子,已经涕泪并流,却哭不出声来。
燕轻裘心中大震,见慕容哀立于尸身前,缓缓擦净长剑,忽而想起了那人从前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人情薄如纸,人心冷如霜。若要想活,就要舍得!剑刃须得足够锋利才可划破秋霜,若只有一点儿心软,便是万劫不复。”
此刻虽见慕容哀杀人斩首,如浴血修罗,燕轻裘的心中却无端端地生出些悲凉之_gan来。
慕容哀盯着耶律鹄的尸身看了一会,又慢慢抬头望向肖春笛与肖九,他脸上沾着几个血点,目光灼灼,又才砍下一个人的头颅,即便是肖氏父子那般*狠狡猾的人物,也不由得心生寒意。
慕容哀缓缓走到他们面前,在肖春笛面上打量半晌,道:“你练绵里针已经数十载,寒毒shen入骨髓,又借血养毒,若不借助叱魂功,那么必定毒发,死时浑身冰凉,便是放在火炉中烤也不会觉察一丝热气。”
肖春笛本就受伤体弱,此刻只能颤声道:“也莫忘记我为左使所做的**”
慕容哀笑道:“不错,你为我杀了耶律老贼的眼线,也解了我义弟的封*银针,还毒倒了这些人,是有些用处,不过你杀人时处处陷害于我,也给我弄出了不少麻烦。不过更要紧的是,你下手屠戮了浮月山庄中的许多人,柳腾龙虽然有心夺天魔经,却毕竟于我有养育之恩,柳家人也不是个个该死的。”
肖春笛听他话中之意,不由得脸色泛白,肖九忍不住接话道:“慕容左使竟是不愿意救我义父了?”
慕容哀道:“我今日不杀你义父,便是报他相助之德,而他自己去找个好风水的所在埋了,也算抵偿柳家几十条x命了!”
肖氏父子听他这样说,又见他之前烫毁了纹身,便知道果然无望了。肖九气盛,又要多说,肖春笛却挡住他,皮笑r不笑地道:“慕容左使好不通情理,俗话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总拿些陈年旧事来纠缠又有什么意思?左使不救我,却也不愿救那个老儿吗?”
他将下巴一抬,指向躺在地上的米酒仙。
慕容哀眉头一皱,尚未说话,燕轻裘心中却是大为惊惧——
米酒仙身中剧毒,正是肖春笛可以解的,若他不帮忙,又当如何?
然而慕容哀却不急,只看着唐旭的方向笑了一笑:“唐门之毒,我却为何找一弃徒来解?”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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