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出国都是为了公事,偏偏又要为了私事烦恼。我的朋友虽然不多,但每一个都有很多年的交情,不带一点像样的礼物总说不过去。方明轩是最好打发的一个人,他工作很拼命,每天的脑力活动都超量,西洋参和各种保健品最适He他了。虽说,我一直认为鱼油什麽的都是美好的骗局,但骗骗方明轩也足够了,至少心里上得到了满足。老头就比较麻烦了,尽管没什麽机会和他见面,但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不给他送去几样东西,铁定觉得我还在记恨他。还好,老头虽然对我的作风瞧不上眼,_yi著品味还是比较满意的,抽空去了一趟专卖店,挑了一tao西装和几件衬衫,倒不用在意价格,反正一年也没几次机会。
最後,可能是头脑发热吧,回程的时候竟然想到了安以诚,总觉得不给他带点东西有些过意不去。只是,男孩子不容易打发,想了半点也就在机场买了一盒巧克力。听说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巧克力,恩,价格真不便宜,冲著这点钱也得说好吃。
出国之前,我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了安以诚,让他当天早上请人打扫一下。本来这件事是方明轩负责的,他又去外地出差了,也只有安以诚闲著没事干,又乐意替我跑tui。
同行的有三个人,都是家庭和睦的典范,出个差也有家人来接。害的我看起来特别可怜,孤家寡人又没有朋友。不过,也许真的有一点寂寞吧,一个人总是比较无聊,尤其是热闹之後的冷清。
回到家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安以诚竟然还在。刚刚把钥匙caJin_qu,他就开了门,脸上的表情有些xing_fen,高兴地说道,
“老师,你回来了?”
老师,你回来了**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右手垂在半空顾不得放下,眼睛牢牢地盯著安以诚,试图想要看清他的样子。
可惜,我看不清他,也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安以诚的脸孔渐渐模糊,隐约显出另一个人的轮廓,荒谬而又不可思议。
我激动地推开门,也推开了安以诚,穿著皮鞋就走进玄关,环顾了四周一圈之後,却愣愣地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老师?”
安以诚站在我的後面,有些担忧地叫了我。我想要回答他的话,却没法回头。我担心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也担心连幻觉都会消失。
为什麽越是可笑的矛盾,越是真实。
安以诚接过我的行李,将它们放在桌子上。他很xing_fen地问我,家里干不干净?然後又得意地告诉我说,全部都是他打扫的。
我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就不是冲动莽撞的年轻人,我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时晃神已经是不该有的放纵。
几分锺的时间足够让我冷静,换了拖鞋之後,我慢悠悠地在家里绕了一圈。安以诚一直跟在我的後面,不时地抱怨家里有多乱多脏,当然,他也不忘提醒几句自己的辛勤劳动,似乎是在等著我夸奖他。
我突然站定下来,看了看客厅的摆设,又看了看安以诚,还好,这里确实是我住了五年的地方,安以诚也只是安以诚而已。
心里顿时_gan到轻松起来,我不由得笑了,刚刚的情绪被渐渐抛开,腾出的空间足够让我慢慢_gan受到家里的亲切。
回想起开门的时候,安以诚突然出现的情景,我的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奇特的_gan觉。少了一点应有的违和_gan,我确实_gan到有那麽一点温暖。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个错觉,就好像他本来就是属於这里的。当然,这种错觉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我就觉得非常可笑。这里明明是我的家,和安以诚有什麽关系。
“恩,打扫得不错A,帮老师省钱了。”
尽管他等了半天才得到我的夸奖,却没有削弱这句话的份量。他很高兴地笑了,脸上有些红红的,想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克制不了xing_fen的心情。
我被他的表情逗乐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想著,安以诚果然只是安以诚而已,永远不会成为另一个人。
我并不觉得可惜,反而有些庆幸。
安以诚和我一起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我自己的东西并不多,半个箱子都是给别人带的。
他听我一一说明哪些东西是送给谁的,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失望。我不禁觉得好笑,心想,还好给他带了一样东西,不然的话,恐怕是要被他记恨了。
等到我把一大盒巧克力拿出来的时候,他有些愣愣的,一双手悬在半空,像是要接又没有动。
“不要吗?有巧克力就不错了,这个号称全世界最好吃的牌子,你们年轻人不就喜欢这种零食?”
我有些不爽他的不知好歹,又觉得他的表情很有趣,忍不住就想故意逗逗他。
我刚要把盒子扔到桌上,安以诚突然抢了过去,动作之快连我也被吓了一跳。我抬头看向他,笑著T侃说,
“又没人跟你抢,急什麽。”
安以诚把盒子放在了身後的椅子上,显然是想归进自己的领域,他低头摆弄著箱子里的瓶瓶罐罐,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耳_geng却是红红的。
中午的时候,我打了电话叫外卖,东西送来之後,照例还是安以诚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放在桌上。我看到他忙著拿碗筷,突然想起了什麽,便问道,
“今天不是礼拜五吗?你们上午没有课?”
安以诚笑著走过来,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没事,有同学帮我请假了。”
我看著他把筷子和碗放在我的面前,然後又将其他的塑料盒一一打开,一动也不动就有人伺候妥当。
“哦,你前段时间整天往我的办公室跑,不用和宿舍的同学一起混?”
安以诚还是不怎麽在意,摇摇头,回答说,
“没关系,我平常不都和他们在一起。”
我笑了笑,不由得想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便说道,
“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老话是怎麽说的,一个人活在世上可以不识字,但不可以不识人头。”
安以诚抬起了头,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识字能干什麽?工作都找不到。”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语气和缓地说道,
“你们这群大学生A,走上社会之後就知道了,人际关系和沟通能力比专业知识更有用。”
这句话确实是发自nei心的,因为我就是一个失败的例子。方明轩常常说我太傲,骨子里的傲,总觉得自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却没有顾及旁人的想法和_gan受。正因为如此,最後的结果往往都是挫败的,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安以诚看著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却不见得听Jin_qu了多少。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告诉他,比如,他有多麽不识眼色,有多麽冲动妄为。但是,这些话都是没有说出口。他还年轻,有懵懵懂懂的资本,未必就要成熟稳重。当然,换一个角度来说,我也挺喜欢他笨笨傻傻的样子,把我在方明轩他们那里丢掉的优越_gan又找回来了。
我可能不太适He做长辈,因为,我没办法全心全意地教育後辈,我的一切言论都是为了自己_fu务的。我知道自己骨子里是很自恋的,无时无刻都想要突出自己的出色,尤其是在安以诚的衬托之下,我越来越觉得方明轩他们对我的指责_geng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的胃口一直很好,安以诚年纪轻轻也吃不过我,他捧著肚子在那里猛打嗝,然後一愣一愣地盯著我看。
“老师,你是不是在外国吃不饱A,这都几碗饭了。”
“还行吧,我什麽都能吃点。”
我什麽都能吃点,但也没什麽特别爱吃的。
我让安以诚给我去盛第四晚饭,他站在我的旁边,打量了我的肚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忿恨。
“老师怎麽就吃不胖呢,就跟没吃一样。”
“都变成脑细胞印在书上了。”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得一本正经。安以诚却乐了,坐在那里捧了一杯白开水,看著我面不改色地又解决了一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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