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喊是有正名的,名字也不小气,就叫李亦华,不过我们从来都不兴叫,觉得不噱,叫来叫去,最后固定下来时就成“阿喊”了。
阿喊_M怀他的时候吃得多,一天到晚zhui里从来不闲,可又没多少钱吃,吃到无可如何的当口就把吃的东西换成地瓜嘎巴(地瓜干),硬得——掉下来能砸死个人!不过还真耐嚼,嚼一_geng要半天。这么耐嚼的东西也顶不住从天光吃到天黑的吃,地瓜嘎巴吃到头了还不解馋,就到山上去拔野酸叶,抻直了脖子使劲嚼。是没什么东西可吃,可人家阿喊落地的时候,一称——九斤半!分量十足!你绝对看不出来这家伙是嚼地瓜嘎巴嚼野酸叶给嚼出来的!
那都是他落地以后的事了,他还在他_M肚里呆的年月上,他_M就得镇日不得闲的去寻东西来填两张zhui。有天她在全县部唯一一个像样点儿的“花园”里偷嚼一片长得正盛的野酸叶的时候给人见着了。那人也是个大着肚子的,瞪圆了眼睛看阿喊_M嚼野酸叶。阿喊_M一开始还差点哽到,可——毕竟是给“吃”磨老了面皮的人,只过了那么一小忽儿就全都收拾起了,多堂皇,连尴尬的边角料都不剩给你。阿喊_M抿抿耳_geng边掉下的碎头毛,转过来,挺大方的冲那人笑笑,说,来啦?就像她是主,人是客似的。那人惊诧也惊诧过了,见她脸上过得满快,也就随她笑笑,两边这么就搭上话来。聊了大半天,nei容不外自己肚里的小家伙,阿喊_M把人家肚里那个捧上天去,别提多巴结了,等两人分开的时候自己手上也多了几包话梅。
往后,这两个大肚婆就经常在大路上碰见(其中的玄机你们自己去想吧),也爱聊,聊完了同路回家,来的时候在那个手上的零食通常会到阿喊_M手上,走到苦楝树下,分手道别,一个进的是县里头头脑脑住的高级楼,一个进的是对了好远的面的破平_F_。
阿喊_M挨够十个月,生落阿喊。生完不多久就跑,把个才几个月大的阿喊丢给他阿爷带。也是没得东西吃——你想A,才几个月大的孩子,*还是要吃的吧又没*吃,那还是八十年代刚起头,他们那地方开化得慢,*粉?!没有!炼*?!有的!可是贵,那么一小罐就多少钱?!他阿爷一月退休金才三十挂零——吃得起吗你?!就算有钱你还不定要得到呢!那时候东西少,这希罕东西,想要还得靠关系!
阿喊饿呀,饿得吮手指,这家伙乖,不怎么哭。像是在撑着。可那管什么用哪?!把个拇哥吮烂了都不顶饱的!终于还是撑不住哭了,哭得阿爷老泪也一同掉。
该怎么好A!阿爷急得眼都望秃了,望不到nv儿回转,赶着把压箱底那点老本要出来找了以前的一个老首长,想托他给弄些炼*过来。找上了,人家却直接塞给他十几罐,说是自己的孙不吃,一闻见味就吐,送他,免得*费。
原来那老首长的儿Xi也生了,只比阿喊小几天。事情也巧,他那儿Xi原来就是那个撞见阿喊_M偷嚼野酸叶的大肚婆。她和阿喊_M同一天进医院,阿喊_M生的顺得很,从阵痛到出来也就那么五小时,再看看这个——我的_M呀!憋了三天三夜,把人都快折腾死了才出来!一称,三斤过点四斤不到,病猫似的,八九个月的补品不知补到哪个角落去了,还不及阿喊_M嚼地瓜嘎巴嚼野酸叶嚼出来的阿喊那样油光水滑。先天不行后天就补,请了*_M_M不算,还尽着法子去找能“补”得上的方子,最后信了一个跑江湖的,说他姓里有“木”,名里找点水来“浇”着就好养了,取个名,叫杨波。
李家阿喊“出来”的时候九斤多,油光水滑,可出来以后没得东西吃。
杨家杨波出来的时候是病猫一只,可人家大把东西等着。
唉唉!要不怎么说各有各的命呢?还真有点道理。
你看看,阿喊才几个月就开始捡杨波不要的吃了。
这其实也该算缘分中的一种吧。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