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牙,你越界了。”
蜃境的光线不算强烈,但眼睛睁久了,荀随还是会有些不适。
他复又He了眼,微侧着头。
淡声道:“同样的话,我不会再重复一遍。”
声音里的情绪并无多大起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雪牙脸上渐渐有了怒意。
多年的相处,他早就知道以荀随的x子,绝不会喜欢他这样顽劣不守规矩的灵兽。
凑巧,哪怕清楚荀随心善重义,他也最讨厌这般刻板拘谨的人。
多数时间里,他唤对方一声主人,比起尊敬,更多的是戏谑和嘲弄。
二十多年来,两人面和心不和。
但被血契绑着,他们都得不到自由。
很烦。
雪牙拧紧了眉,越想,便越烦。
他已经被血契束缚这么多年了。
自己无门无派,到底不是青斗宗的人,又凭何跟这老古董一样,守着那些破规矩?
他狠狠甩开了荀随的手,任x地讽刺道:“别人唤你一声师兄,你便当真以为谁都要听你的话了?”
荀随神情未变。
他只站在那儿,便有鹤骨松姿。
哪怕脸上横着可怖的伤口,也仍旧温文尔雅。
连失态的苗头都看不见。
那坦然的模样落在雪牙的眼中,令他更为烦躁。
荀随的反应就好像在告诉他,他再怎么模仿也不过是个赝品。
他心中有火,张口便带了几分挑衅:“你为何不生气?”
“生气?”荀随的脸上划过一丝困惑,“为何要生气?”
雪牙冷笑:“我把话说得这样难听,你便丝毫不恼?”
荀随了然。
他神情平和,道:“不必要。”
他已习惯压抑情绪,甚至有些麻木。
与人置气宣泄怒火,都是不必要之事。
雪牙险些气笑了:“我倒是差点忘了,当日无论别人怎么骂你,你都是这副瘫脸。”
当年青伞nv一事,荀随的三位师弟死的死,疯的疯,唯他无事。
曾经有一段时间,雪牙常听荀随的同门在背后指摘他。
最常见的说法有两种:大师兄要么便是面对百姓同门惨死却nei心毫无波澜的冷血动物要么总有一天会堕入邪道,沦为与三位师弟一样的下场。
不然,经历了那样沉重的惨事,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偏偏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口中要发疯的大师兄仍和当年一样无波无澜。
荀随依旧没有因雪牙的话动怒,而是转口道:“你可以以本来的面目见师妹。她不会厌你。”
雪牙一怔:“什么?”
荀随极有耐心地问道:“你执意要借旁人的身份,总要有一个理由。”
他要弄清楚,雪牙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若是怀了别的心思,那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允许这顽物再靠近师妹一步。
“理由?”
雪牙怔住,当下便要把心里话全盘托出——
裴寻今更信任荀随,他也正是借了这壳子的便利去亲近她。
但刚开口,他便将话吞了回去。
不能说。
他平复住怒火,冷静下来。
他真是气昏头了,竟差点犯下这样的错误。
想了片刻,他心底陡然浮起一个念头。
“寻今姐姐说**”雪牙打量着荀随的神情,缓声道,“她有些怕主人。”
荀随一怔,稍蹙了额。
“怕?”
听到这字的瞬间,他的心莫名地往下一沉。
师妹,怕他么?
雪牙将他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慢慢扯开了一丝笑意。
“是。”他又重复了一遍,“怕你。”
荀随沉默片刻,才艰难开口:“为什么?”
她怎会怕他?
他知道,许多同门都以为他个x冷漠,怀了两三分敬畏,不敢与他常来往。
就连那些嘲讽他因为眼疾而阻碍了修仙的同门,都是私下里暗贬,从不把话摆在他面前。
周身凄凄然,荀随封闭nei心,也习惯了旁人的疏远。
他本以为会就此在明远居孤寂一生,最终以身殉道。
但师妹将他带离了那死寂。
也是有她在的明远居,他才在二十多年里又一次_gan受到了春意。
她不当怕他。
也不能怕他。
“主人那般冷漠x子,有几个不忌惮?”雪牙将话说得半真半假,“你那日若真在门外,也应当听见了。她对我扮成的你,更为亲近。”
荀随再不开口。
那天,他的确听到过类似的话。
方才在洞*里,她也躲了他。
全是因为抵触他么?
“现下正是好机会。我可以帮主人拉近与她的关系,待她没了那份惧意,主人再亲近她,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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