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寒径直越过沈烙,视线环顾一周,宁拂的脚边有一个半敞开的行李箱,床铺上杂乱扔着许多_yi物,像是主人有心整理却无可奈何。
坐在床边的男孩正微微仰头看他,露出苍白脖颈下的漂亮_Suo_Gu_。
眸子明净犹如琉璃,盛满了迷途小兽般的黯淡无措,他眼尾薄红一片,两只抵在床单的手腕细白又脆弱,整个人透出摇摇yu坠的易碎。
疼。生剖心肝地疼。
他永远也不该露出这样无助的神情才是。
觉寒慢慢蹲下来,轻轻掰开他用力绷紧到发白的十指。
“跟我一起回家吗。”他将自己向来如寒泉的冰冷声线压得极低,仿佛怕吓坏了谁。
宁拂咬唇,摇摇头,眼眶盈满了泪。哪里都不是他的家,他已经没有家了。
觉寒握住他的双手力道收紧。
气氛自然而然,宁拂抿唇慢吞吞倚靠过来,轻轻抱住他的胳膊,闭上眼睛蹭了两下,小动物一样。
觉寒顺势把宁拂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想哭就哭。”
旁边的床微微塌陷,沈烙悄无声息坐过来。
他顾不上再对觉寒冷嘲热讽,因为宁拂此刻的状态实在是太过不对劲,本就rou_ruan单薄的人,似乎一碰就碎。
“水水。”沈烙喊他。
宁拂将额头贴在觉寒颈边,手臂攀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也要沈烙牵住才行。
他需要很多很多的关爱,才能消弭心里压抑已久的孤冷。
觉寒揽住他依偎回来的半边body,手掌顺着脊背一下一下无声安抚着。
贪恋嗅着觉寒的体温,宁拂往他怀里钻得更shen了些。
肌肤相贴,另一个人的体温顺着接触的地方涓涓流入body里,他的耳廓鲜neng红透,秀美眉间尽是惬意沉溺。
温暖,满足。他需要这样被人珍惜对待。
“再抱紧一点。”
“好。”
觉寒双膝抵地,宁拂此时已经完全滑下床沿,他的膝盖跪在觉寒的大tui上,上半身蜷在宽厚温热的Xiong膛前。
按住他的后颈缓缓摩挲,觉寒又紧了紧手臂,最后低下头,唇角划过眼前细腻雪白的肌肤。
宁拂像抱着自己喜欢的糖果的小朋友,瘾君子却另有其人。
眼前场景太过刺目,沈烙眼底慢慢渗出殷红,张了张zhui到底没说什么。
他泡在醋海里,嫉妒地牙关吱吱作响。男人眉峰紧皱,横在脸上的沉郁表情显得格外狰狞摄人。
没关系,水水心智单纯,_geng本不懂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他可以不在乎。
**
半分钟不到,男人心防崩塌。
不在乎?去他爹的不在乎!
他在乎,在乎得要死了。
想把那个人的手折断,想把水水据为己有,谁也不给碰。
沈烙咬了咬牙,也想抽出手去摸摸宁拂,但是只要自己一动,宁拂就紧紧抓住他的手。
指节紧扣,不许他挣neng。
沈烙仰天苦笑,傻宝贝,真是把他吃得死死的。
宁拂曾经只习惯和皇兄亲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样享受被触碰。
窗外偶尔传来三两声蝉鸣,容色昳丽的少年闭阖的眼角处晕染上漂亮的笑意。
想要抱抱。
想要拍拍。
想窝在可以信任的怀抱使劲撒娇。
他想象着和皇兄重逢的日子,冰凉的心脏逐渐回暖,几乎在觉寒的安抚下,融成一汪糖水粘糕。
无人注意,门外另一道身影一晃而过,转身离开的_yi摆甩出愤然的弧度。
宁拂挂着眼泪的羽睫扑闪轻颤,嗓音黏糊糊,“要帮水水收拾行李。”
缠人的粘糕舒坦够了,开始折腾起人。
宁拂方才还软和好欺的脸现在分明写着几个大字:退下吧,水水乏了。
“离我远一点。”
小坏蛋真是用完就扔,沈烙百般克制,硬生生让自己的手从香香软软的宝贝身上挪开。
宁拂眼底不再是钝钝的涩意,他手脚并用挣neng开缚在身上的两gu力道,扑进rou_ruan的床铺里。
“这些都要吗?”觉寒问他。
宁拂点点头。
他刚刚才收拾几件单_yi,就_gan到疲累。箱子特别重,他一点也拎不动。
须臾,温热宽厚的掌心覆到他头上,带着怜惜,轻轻揉了揉。
宁拂脑袋上翘起的一撮呆毛跟着晃悠,他软声抱怨:“你干嘛呀。”哼哼唧唧,像一只撒娇的小甜猫咪。
觉寒没再多说什么,折起_yi袖,开始帮他收拾行李。
沈烙见状也想帮忙。
奈何宁拂不愿意自己的物件经过太多人的手,zhui角扁了扁制止道:“你不要碰。”
沈烙憋屈,黑着脸指向觉寒,“为什么他能碰。”
“因为他已经碰了呀。”宁拂歪头,努努zhui。
_Wan_ou太多带不走,但叮当猫一定要抱在怀里。
七彩玻璃球球是他目前的最爱,被很珍惜地放在贴身的小挎包里面随身携带。
_yi柜里有很多不知道是谁准备的漂亮_yi_fu,只能捡几件他喜欢的。
刘司导演说下一期的节目就要换地方,宁拂的宝贝都带不全。
觉寒有心留意,沉吟道:“行李帮你叫车送回去,其余的,可以先放在我家。”
沈烙没想到觉寒能这么狗。
他平常自己活得就不够细致,行李都是随便卷一卷,粗心大意,如今只能旁边干瞪眼,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帮水水的忙。
崔逸早早离开,现在人正在通往大洋彼岸的飞机上。
步寻歌一直站在楼下客厅。
他今晚要赴隔壁市赶一个紧急通告,经纪人催机的电话在口袋不停_Zhen_D。
步影帝无视来电,面色温宁,耐心等待。
良久,楼梯处传来哒哒脚步声,步寻歌侧身,视线越过觉寒和沈烙,落在最后的宁拂身上。
微怔后缓步走上前,四目相对,突然无言。
距离第一次见面不过才短短七天。
他全然忘了和原来的「宁拂」有过一次碰面,只记得两人第一次在这里视线相接,宁拂哭着紧紧抱住自己yao身的样子。
步寻歌笑了笑,优雅绅士,嗓音温柔,“再见。”
抛却虚伪,他这一回的笑丝毫不掺假。
似乎有一点宁寻歌的影子,但宁拂知道他不是。
宁拂有意避开不去看他的脸,向前伸了伸脑袋,疑问:“D_D呢。”
“他刚走没多久。”步寻歌神色微妙,不知道为什么,陈冬至走之前似乎情绪非常恼火,路过自己时甚至没有和以前一样礼貌问候。
宁拂垂头盯住自己的脚尖,不满咕哝,“D_D还没有和我道别。”
他在心里批评了一下D_D又很快原谅他,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封薄薄的信纸,递给步寻歌。
“这是送给冬至D_D的礼物,可以麻烦你帮我转交给D_D吗?”
他知道陈冬至和步寻歌在一处工作。
信纸朝上的封面是粉色,封胶的折痕处画着一朵手法稚neng的彩笔花,携着淡淡清新的芳香。
步寻歌zhui角拉平,还是收下,“好。”
时间紧张,道完别,步寻歌没再过多停留就要去赶飞机。
宁拂拍拍小挎包,手里抱着叮当猫也准备自己回家,被沈烙拦住坚决不让。
他额角青筋鼓动,急急沉声道:“水水,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宁拂固执地不愿意让他们送自己。
不是皇兄,他一个都不想要。
而且最后,他们都要离开自己的**参加节目的时候可以没有什么负担地欺负他们,但宁拂知道他总要学会一个人在这里生活。
想是这样想,可他哪里会一个人生活,生下来就千娇百宠的尊贵皇子,整个皇宫养尊处优的宝贝,十指都不沾阳春水。
“你自己回去,路上碰见坏人了怎么办!见你好欺负拦路抢劫怎么办,没我在你身边你预备自己一个人怎么办?”
宁拂本就委屈,被他这样连说带吓的好一番威胁,可怜兮兮噘zhui,软声软气,“就不要你管,讨厌鬼。”
他骂人时像拿着羽毛给人挠痒痒,气鼓鼓的脸蛋白白nengneng还带点儿红,太美太甜,丝毫没有威慑力。
“我说不行就不行!”今天这个恶霸他当定了。
沈烙拿出抢新娘的架势,然而宁拂软趴趴地一瘪zhui,他马上自愿被镇住。
眼见娇气宝贝快被自己给B问哭了,沈烙登时收敛浑身骇人气势,他最怕宁拂掉眼泪,举手缴械投降。
“行。”他语气满含无奈,“你别哭,我不送你了,行吗?”
说罢,沈烙不甘心还想纠缠,他实在舍不得。
意外地是觉寒却先退一步,他走上前帮宁拂D上事前准备好的口yinJ,连_yi帽也替他兜头盖好。
宁拂仰头,掌心里的脸蛋小小的,眸光清甜。觉寒心脏生出一_geng红线,另一端就系在这眼神上,他眼睛一眨,心尖就跟随被来回扯动。
“口yinJ帽子都不能拿下来,到家给我回电话。”
沈烙不甘示弱,“对A,水水回去之后,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无论多晚,哥都在。”
宁拂答应:“好。”
幸而不需要拿过多的行李,他脚步缓慢地向前走,留给两个男人圆乎乎的可爱后脑勺。
沈烙站在原地望着宁拂渐行渐远的单薄背影,目光燃起凶猛的嫉火,语气格外不善:“你就真舍得放他一个人回家?”
觉寒面无波澜。
“因为我懂尊重他的意愿。”
话语异常冷淡,沈烙听进耳朵里,他踌躇半晌,气焰半熄不灭。
他没有喜欢过人,第一次喜欢就碰上了这么个白玉neng豆腐。他知道自己脾气暴,所以更加不明白该怎么对待心上人,才既不会轻浮也不会显得占有yu过重。
沈烙打开车门坐进车里,掏出手机问自己的助理。
“如果邀请一个刚认识七天的人一起回家,对方最大可能的反应是什么?”
“报警。”
沈烙僵硬,报警**也是,关键水水在这件事儿上还有前科。
狠敲方向盘,他发泄似的将油门一踩到底。
——
“静泉路南已到站。”
“第七站嗳,到啦。”宁拂左手五_geng指头全都掰下来,右手掰下来两_geng,数到第七站,原主的住处终于到了。
公交车厢拥挤不堪,他很听话,一路上都把自己捂得紧紧的,到站时跟随人群下了车。
宁拂不知道的是,一辆扔进车流里普通到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一直跟在他身后,距离不远不近。
原主无父无M_,在一个南边城中村的老旧小区租了一间公寓。
南城区距离市中心较为偏远,常年*雨连绵,四季的空气中透着一gu潮*的霉味。
宁拂整理行装时才发现公寓的钥匙丢了,他在微信上找到名为「_F_东」的备注,_F_东要他来找自己拿钥匙。
静泉路南的弄巷里街道很窄,两道一间间的方格屋犹如鸟笼。胡同狭长,住民楼的窗台上零星摆放着几台脏兮兮的花盆,里头种着要枯不枯的无名小花,花朵开得蔫,*叶却极顽强,伸出的枝桠挡在路中间的半空中,蛮横又霸道。
昨夜恰巧刚下过一场雨,天色*沉沉的,即使在八月里也*冷得很。
宁拂裹紧_yi_fu,把外tao拉链系到最顶端。
拨开戳到眼边的花枝,避绕堆在路边的杂物,宁拂小心翼翼行走在其间。
两排_F_子的门面长得毫无分别,宁拂往里走,寻到一间小小的挂着屋牌的楼门前,他迈步上了门口的三四层台阶,隔着铁锈门敲了两下。
屋里头传来异样动静,但并没有人应他。
宁拂迷茫咬唇,转身yu走,奈何_F_间里的人已经快速打开_F_门,斑驳的门锁发出沉重又刺耳的mo_cha声。
一双涂着红Yan指甲的手搭上宁拂的肩膀,略显轻佻的T笑声响起。
“取钥匙的?”
宁拂偏了一半的body又转圜回来,礼貌叫了一声姐姐。
_F_东一袭睡裙,脚下踩着一双凉鞋。她指间夹了支香烟,另一只手挽起耳边垂下的碎发,笑了下,“啧。”
nv人倚在门边,shenshenxi了一口烟,轻飘飘地说:“钥匙帮你拿,进来等吧。”
宁拂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Jin_qu,刚走Jin_qu没两步,卧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个_yi衫不整的中年男子从_F_东的_F_间走了出来。
见到客厅里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男孩,男人明显吓了一跳。
他系好ku子,眼神在宁拂身上巡逻一周,咳了一声。
“你儿子?”
_F_东将烟d掐灭在烟灰缸里,语含意味不明的警告,“嗯,干儿子。”
宁拂脑袋垂得低低的,眼睫不安颤动,强忍住不适害怕。
男人嗤笑,眼珠骨碌一圈又回到宁拂脸上。
虽然宁拂包得严严实实,但露出的一小截雪白脖颈晃眼得紧,连指尖也泛着淡淡的粉,yao肢也很细。
越看越舍不得挪眼,正当他眼神发直,_F_东rou_ruan的身子贴过来,向他伸出掌心。
男人回神,拿出手机心情颇佳地多转了几百。
临走前,他对_F_东nv人说:“赚这么多钱,给你干儿子多买点好吃的,瞧他瘦得。”
_F_东笑得婀娜,关门之后狠狠呸了一声。她倚过来半截身子,有意逗他,“小朋友,哪一户的钥匙A。”
宁拂躲避她的手,撇开视线不去看她身上的暧昧红痕,伸出的掌心隐隐发颤,“320。”
拿到钥匙,宁拂一刻不停逃也似的飞奔走了。
弄巷街口,面色*冷的觉寒倚在车门边掐着时间,耐心彻底告罄正要迈步去找,下一刻就撇见出现在巷口的熟悉身影。
他走得磕磕绊绊,神态很是仓皇着急,看上去像在害怕。
觉寒黑瞳森寒*沉,抬脚不远不近跟在宁拂身后,单手拨通电话。
“盛世清苑收拾一下,今晚会有人住进来。”
舍得吗?
怎么可能。怎么也不可能。
觉寒对这里的混乱环境再熟悉不过,到处B窄曲折,治安很差,住在这里的人鱼龙混杂,穷困贫民居多,但也聚集着不少流氓地痞。
更别提宁拂身上还背着近乎一座矿山的财富,他天真又单纯,待在这里,恐怕不到一天就会被生吞活剥。
回家的路上,宁拂路过一位摆摊卖花的老爷爷,停留一小会儿功夫买下一小盆杜鹃。
“花花,一起回家。”
他不停对杜鹃和叮当猫说悄悄话,有时候还会神神秘秘地不让另一方听见,好像这样做就相当于很多人陪在自己身边,不会再孤孤单单。
单间公寓面积不大,开门时屋檐上的灰尘稀稀落落。除去落了些灰,_F_间还算整洁,因为东西很少,非常空旷。
宁拂环视一圈,neng力似的蹲下来抱膝,忍不住呜咽一声。
“以后真的要住小柴_F_啦,水水。要乖一点,不能哭,不然皇兄会担心的。”
摸了摸肚子,“好饿。”
宁拂踱着小步子探头探脑往厨_F_看了一眼,他尝试Jin_qu看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几秒钟后惶恐逃出来。
呜。
沮丧半天,宁拂搬起那盆杜鹃摆到窗台上,走动间Yan红的鲜花掉下来一朵。
宁拂捡起花,眼睛突然亮起来,他将额前绒毛碎发捋到一边卷成细细的一撮,露出光洁的额头,又绕着花枝缠在自己的头发上。
绑完花,他找到镜子左看右看,羞嗒嗒地笑一下,芙蓉出水的粉neng脸蛋宛如一朵天生娇花。
“水水好漂亮。”
这么漂亮的水水怎么可以做家务呢,宁拂明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但心底又自觉这是理所应当的,他生来本不该受苦。
“可以让沈烙过来帮我打扫卫生吗**”宁拂思绪挣扎,“他会不会又骂我笨。”
可是刚才离开别墅时他还信誓旦旦要自己生活的**刚回家就打退堂鼓,独居计划已然接近夭折。
宁拂磨磨蹭蹭,不愿意收拾家里。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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