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怀隐没想到江敛会这么说,片刻后,他兀地笑了:“九千岁府中的价格倒是比外面客栈便宜。”
他声T中都是笑意,手轻轻一撑,就顺着树枝落了下来。
树上挂的花实在是太多了,他这么一撑,尽管力道很轻,但还是惹得无数白花纷纷扬扬地往下掉。
像是下了一场花雨。
江敛注视着这一切,第一次发现原来这树花瓣这么多。
颜怀隐肩上和发间都落了些花,他并不在意,抱着食盒走近,笑道:“九千岁,走吧,我们去分糕点。”
糕点实则是不多的,食盒没有多大,只有三层,每一层里面只有四块,颜怀隐一打开,就看出来了这是萧如碧亲手做的。
她只会做绿豆糕,不过绿豆糕做的确实好,哪怕是在shen夜,瞧上去也是碧莹莹的,一片盛夏的色彩。
两人进了千岁府的堂屋中,屋子很大,却冷清的很,两人坐下后,就有一个驼着背的老管家颤着手将灯点上了。
江敛似乎不怎么回千岁府,因而入夜后整个千岁府一丝灯火都无。老管家许是习惯了江敛的不打招呼就回来,他将堂屋中的灯点好后,又拄着竹竿去将灯笼挂在屋檐下。
盛夏满堂的夜风刮来,吹的檐下的灯笼微微浮动。
这是颜怀隐在千岁府见到的第一个下人,整个千岁府*沉的像是个墓场,老管家一举一动仿若是个没有呼xi的人偶。
他这么想着老管家,老管家倒也不时地看他一眼。
颜怀隐的出现,是他今晚唯一的惊讶。
自从千岁府落成,江敛从没有带人回过千岁府,三年来,除了落到府中的轮转四季,颜怀隐是千岁府的第一个客人。
老管家走上前,看到桌子上放的食盒后,他苍老面容上的皱纹动了动,弯了弯本就曲着的yao,低声问道:“老爷,要不要奴才去拿新岁酒?”
新岁酒是朝华城的一项传统。
每逢新府动工,府主人便会在动工前赶去菩提寺凤凰楼请一坛新岁酒,请回后将新岁酒埋入院中。新府落成后,除了府主人,第一个jin_ru府中的客人,会和府主人一同饮这坛新岁酒。
新岁酒只有一坛,往往能喝到新岁酒的人,都是府主人心中很重要的人。
千岁府落成后未曾来过人,新岁酒还埋在地里,就在院中那棵花树下。
颜怀隐是第一个来的客人,按理说是该饮那坛新岁酒,老管家这才这么问了一句。
颜怀隐听了他这话,侧目看了看江敛,他眼中的笑意太过明显,明显的江敛都看了过来:“颜大人想喝这新岁酒?”
“不是,”颜怀隐笑道,“是觉得老爷这称呼挺新鲜的。”
江敛如今不过二十岁,加冠之年,就被人称了老爷。
颜怀隐觉得比掌印和九千岁好玩些。
他这么说,江敛却是道:“喝不喝这新岁酒,权看颜大人吧。”
他将决定权交给了颜怀隐。
老管家一怔,扬起爬满层层叠叠皱纹的脸,朝颜怀隐看了过来。
颜怀隐决定并没有做的很慢,他伸手去拿食盒里的绿豆糕,笑道:“我shen夜来访,算不上正经客人,就不*费那新岁酒了。”
新岁酒含义太过特殊,颜怀隐不想去承这份情,况且江敛这人心思难以琢磨,他到底想不想让自己承情,颜怀隐一时竟捉摸不透。
他这么说,江敛淡淡地看了老管家一眼,老管家心领神会,弯着yao退了出去。
转眼间,空阔的堂屋中便就又只剩下了两人。
千岁府太静了,可它偏生又坐落在一个大夜市旁,夜市喧嚣,一片寂静中,能隐隐约约听到长街传来的笑闹声。
这声音极小,若有若无的,落到这千岁府中,反而能让人生出点心安。
在这样的氛围中,颜怀隐将食盒第一层的绿豆糕递给了江敛。
整整齐齐的四块。
江敛垂眸看着他推过来的绿豆糕,笑了:“只住四天?”
颜怀隐认真道:“先住四天。”
四天nei若他想办的事办成了,江敛恐怕会更想杀了自己。
颜怀隐是在这里认认真真地算一笔账。
江敛让他住进千岁府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目的,颜怀隐只能抓住他规则中对自己有利的地方,再将这个利处尽力放到最大,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说先住四天,四天后江敛发怒他就离开,若江敛不介意与他周旋的话,南阳侯府倒之前,千岁府是个再好不过的避难处。
颜怀隐不是个清高的人,使点卑鄙手段,借点九千岁的庇护,他自然再愿意不过。
他说的认真,江敛竟然也顺着他说的话接了下去,他声音淡淡的:“若是四天后你还想住,这绿豆糕坏了怎么办?”
颜怀隐愣了一下,他思考了一会儿,慎重其事地道:“九千岁非要吃这个吗,不然我给你做,这样算不算数?”
两人借着绿豆糕莫名其妙地开始了一场颇显正式的对话,从夜凉如水的院子中望过去,燃着融融暖灯的堂屋中,他们对坐着这样说话,倒像是生活在一起多年的夫Q。
可假象终究是假象,江敛还没有说话,颜怀隐就起了身,他笑道:“九千岁,该去休息了。”
老管家一直在院子外守着,听到了这话,起身带着颜怀隐到了一处院子。
颜怀隐就这么在千岁府中住了下来。
四天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千岁府很大,多出个颜怀隐来并没什么,唯一一点称得上大变化的是,江敛本是半年都不回一次千岁府,如今这四日,倒是午时傍晚顿顿准时回来用膳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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