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极为漫长的安眠。他没有梦到幼年时坐在花花绿绿的儿童_F_里跟父M_一起堆积木,也就自然没有梦见车祸那天烧遍天际的夕阳。他没有梦到少年时在满街的春絮里偷偷伸进舒云棋的_yi袋去牵他的手,也就自然没有梦见分手时在大雨滂沱的街上行尸走r的*游。他同样没有梦见多少个夜晚坐在摩托上搂着赵shen的背听他唱着不成曲T的歌,于是这许多年的人生便如同从未开始。
无悲无喜,无牵无挂,无爱无忧无怖,是个再好不过的美梦。
醒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无比惊讶,意识已经清醒,但还久久地闭着眼睛。直到听到一声熟悉的长叹,才重回人间。
赵shen坐在他的床边,肩背挺拔,面容冷肃。他的头发剪短了,一身打扮也干净利落,不复从前花花公子的靓装华_fu。周聿铭在结束了这个安稳的长梦之后,看见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他的眼睛,湛湛如天,浩浩如海,是他看不懂的眼神,温柔而沉寂。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前尘种种已如昨日死。
“终于醒了,还认得出我吗?”他问。
周聿铭生涩地眨了眨眼,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运起早已如锈铁枯木般的唇*,吐出那两个字:“赵**shen**”
赵shen慢慢地笑起来,他眼中的天与海都渐渐褪成漆黑的原色,看着竟然十分寂寥萧索。他轻声作答:“你醒了。”
他业已昏睡了八个月——周聿铭乍听之下还觉得不可思议,可依他的情况,能活着就是幸运。赵shen请来最好的医生给他动了手术,断断续续地祛除他脑中的血块。复健在一家海岛疗养院里进行,每天赵shen都扶着他到处散步,在长桥上看夕阳沉海,候鸟飞来。
桥板漆成木的纹理,曲曲折折地直伸入海,像是海上的渡口。橙黄的阳光自海天相接的地平线上晕开,染得一半海水都是太阳陨落的红,色泽rou_ruan得像莫奈的印象画。周聿铭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安宁了,他想或许这也是个梦,一个更为生动和鲜活的梦。
他唯一熟悉的人就是赵shen了,可他也已变得太多。赵shen待他的态度温柔和暖,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痴情不移的爱人。周聿铭曾经听见护士偷偷地对同僚用英语说“他一定shen爱着他”,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那话语所指的人究竟是谁。
有一天他站在桥上看着海鸥振翼高飞,赵shen忽然亲了亲他的发梢,问他:“你想不想和它一样自由?”过了好久,周聿铭才明白他的意思。但自由于他而言,已经是太遥远的东西。关联了太多绝望的东西,反而令人生畏。赵shen按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能像恋人一样陪着我,那么等你病好之后,就可以离开。”
一直到他出院,赵shen把他送上飞往美国的航班,他都无法相信他的许诺字字是真。那段时间他们住在那样远离尘嚣的地方,时间的流驶都好像特意绕开了他们,花不会凋,草不会长,他们竟然相敬如宾。此后每每想起,都觉得那是一种悠长而静谧的错觉。
赵shen在登机口处望了他最后一眼,忽然伸手抱住他。周聿铭握着拉杆箱的手都情不自禁地一*,任它摔倒在地上。男人的体温像一簇小小的火苗,燃在他的肌肤上。他被那火苗烧得心痒。
他想问为什么,几乎要neng口而出,但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这几个月赵shen变得面目全非,但他心知肚明温和的表象下依然有沉默的火焰。只是他宁愿要绅士般彬彬有礼的温柔表象,也不愿唤醒底下潜藏的野兽本x。
尽管他是那么好奇。可他不能冒一丝风险。自由的诱惑太大,来之不易,他不敢去试探,唯恐有一步行差踏错。
“不要再回来。”赵shen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泪水终于从他眼眶里落下来,“要是让我再看见你,恐怕**我就再也没有办法放开手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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