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看够了么?”
尽管隐约有预料,但是这句话落下的刹那,赫连笙的脸色还是变了。
他看着顾渊,试图从中找出对方一丝一毫在开玩笑的可能。
但是没有。
顾渊是认真的。
这个曾经在京城有端方温雅的君子之称的男人,此时此刻在他面前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神色却依然平静。
仿佛刚刚,他只是像往常一样,问赫连笙今晚吃什么。
赫连笙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让顾渊的神色微动。
他想伸手,但是又想起了什么,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收紧。
“**你别怕。”他轻声道,“如果你不想,我什么都不会做。”
他顿了顿,“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再B你。”
那天的两滴眼泪像是给顾渊留下了十足的*影,他看着赫连笙,眼里是这些日子以来惯有的小心翼翼。
但是此时此刻,赫连笙再看他,却完全没了之前的情绪。
此前,他看顾渊,总觉得对方的样子痛苦又卑微,他虽不至于心软,但总有些许的_gan慨。
眼下,他看对方,却是越看越心惊。
这让他久违地出现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
好在顾渊自从那一日他掉眼泪之后,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十分懂得察言观色。
他像是看出了赫连笙短暂的茫然,只是轻声又嘱咐了一句“别着凉”,然后就离开了河岸边。
回到帐子里的时候,赫连笙的脑子里还回*着顾渊那句惊人之语。
他的太阳*痛得厉害,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十一?”
他neng口而出,语气里带了几分讶异。
靠在他帐门口一身黑_yi还D着一副玄铁面具的,正是许久未见的竹十一。
赫连笙对他这个样子很熟悉。
竹十一严格来说算是暗卫,自然不能经常出现在人前。
所以,面具和夜行_yi就成了他最常见的装扮。
两人进了帐篷,竹十一开了口:“主上近日在宫中无事,吩咐了我,让我来保护你。”
依旧是冷淡的声音和平静的语气。
赫连笙观察了一下神态,掂量了一下这句话里的真实x,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竹十一大概说的是真的。
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违背独孤澈的命令。
赫连笙刚刚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有加剧的趋势。
他想他舅舅还不如干脆狠了心放他出来。
他和竹十一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折磨的是谁。
他斟酌了一下语气:“**其实我在军帐里很安全。”
竹十一看了他一眼:“因为他在么?”
还没等赫连笙继续说话,他就平铺直叙地继续道:“你们俩刚刚说话,我正好路过。”
**那还真是,挺巧的。
赫连笙想。
“那倒也没有。”他道。
这是实话。
顾渊虽说会一点功夫,但是真要他带兵打仗或者上阵杀敌,那还是差了一些的。
与其说是他给了赫连笙安全_gan,还不如说是荆池荆将军。
但是竹十一似乎打定了主意,赫连笙就是这样想的,掀帘子走了。
**发什么脾气。
赫连笙无辜地躺了一枪,看着还在晃动的帘子半晌没回过神。
不多时,他看到了帐外的人影。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揉了揉有些*痛的太阳*,起身收拾了一下帐篷。
*
傍晚,几个人聚在了荆池的帐篷里,正式地开始商讨战术。
就在这里,赫连笙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大太监。
太监名叫赵春贵,面相*柔,甚至称得上一丝清秀,只是冲着人一笑,那gu*阳怪气的味道就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赫连笙脸上D着面具,临走时,又用了北殷的秘法稍稍改变了瞳色,因而并不怕赵春贵认出他来。
接连打了几场败仗,营帐里的气氛都有些沉重。
荆池乌岑还有赫连霄在一旁看着地形图,不时地讨论着什么。
赫连笙对这些不算太懂,刚在一旁坐下来,就听到了赵春贵尖刻的声音:“荆将军,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声毫不客气,正在讨论的三人都停了下来。
“宗延关易攻难守,但是我们眼下所处的崇乾县却有山脉阻挡,是道天然屏障,视野上也对我们有利。”荆池掀起眼皮,抬头看了他一眼,“老夫的建议,是无论如何守住崇乾,不要分散兵力,顺便找机会shen入隋西营地。赵公公,有何见解么?”
赵春贵看着他,哼笑了一声:“荆将军,打仗的事咱家不懂。但是朝廷让北殷出兵,可是指望着北殷打胜仗的,几十万兵马到了这儿,你跟咱家说,就在崇乾按兵不动?”
“既然不懂。”荆池道,“就不用发表意见了。”
“来。”他招呼一旁的乌岑,“继续。”
赵春贵脸色一变。
自他来到军营,有哪个对他不是客客气气,就算是乌岑和赫连霄,也不会对他说什么重话,哪经历过这样的冷遇。
他按捺住火气,又笑了一声:“就是不懂,所以才要问呐。”
“咱家是奉了圣上的命令来做这监军的,自然要尽责。”他看着荆池,笑了一声,“荆将军,圣上对北殷的援军可是寄予了厚望。”
他顿了顿,看向了一旁的顾渊,“顾大人,您对圣上的心思最了解,您看呢?”
赫连笙手上端了杯热茶,抬起眼看向了顾渊。
荆池的x子他知道,生平最厌恶阉人滥权,这次发作几乎是他的意料之中。
这会儿,赵春贵搬出了赫连瑾,摆明是狗仗人势。但是他也看出了荆池的脾气,知道他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这是来找援军了。
他很好奇,顾渊会怎么办?
顾渊抬起了眼。
“圣上确是希望能够快点解决战事。”他平静地道,“此番出使北殷,他也抱了极大期望,若是能速战速决,是最好不过的。”
赵春贵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一旁的乌岑和赫连霄神色各异,荆池的脸色却是已经沉了下来。
其实一路上,赫连笙能看出来,他虽然没怎么跟顾渊说过几次话,但是对他还是有所改观的。
至少,他的称呼从“梁楚的那个小白脸”,进化到了“那小子”。
这归因于顾渊的才华和能力。
只是眼下,两方显然重新变成了敌对的立场。
他垂了眼眸,脑中有不He时宜地想到了顾渊之前跟他说过的那句话。
他跟顾渊,现在也算敌对的立场。
**他真的会为了他,抛弃之前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只要他想么?
他还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顾渊又开了口。
“赵公公。”他道。
“顾大人有何事?”赵春贵笑吟吟地道。
“我临走前,圣上曾经嘱咐过我,同赵公公一起做监军一职。”顾渊看着他,“眼下圣上想要速战速决,那么必然需要主动出击,既然这样,赵公公便即刻收拾一下东西,你我二人跟着荆将军,随军出发罢。”
赵春贵愣了。
“随**随军出发?”他的声音都有些抖。
顾渊颔首。
“若是要奇袭,那么必然要靠近隋西营地。”
他顿了顿,“公公怎么如此表情?”
“**顾大人。”赵春贵半晌才讪讪地道,“这太危险了罢。不若我们就呆在这儿,等**”
顾渊看着他,很温和地笑了一笑。
“圣上寄托了重任在你我二人身上,倒是也没有什么危不危险的。”他平静地道,“赵公公若是不愿去,也可留在这儿。到时候寄往京中的战报,顾某愿意代劳。”
这回,赵春贵是真急了。
他本身就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宜,这些日子以来,寄往军中的书信都过了他的手。
他在信中跟赫连瑾事无巨细地汇报,顺便还可以自吹自擂一番,着实赢得了赫连瑾的不少好_gan。
眼下,跟他同样受器重的顾渊来了,不仅来了,还要夺去这份差事。
若是这些事由顾渊接管了,那么他不就等于被架空了么?!
而且**
若是让赫连瑾知道了,顾渊亲自盯着北殷的兵马去了前线,而他窝在这里,什么都没做,赫连瑾该怎么想?
他的冷汗霎时就下来了。
“顾大人。”他定了定神,“是这样,咱家觉得,刚刚荆将军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这用兵A,还是不能急躁**”
荆池呵呵一笑:“顾大人说得倒也不是不可。”
“若是要奇袭,也有法子,只是凶险了些。”他斜眼看向了赵春贵,“赵公公刚刚提出的建议老夫觉得很有道理,赵公公这等指挥的才能,不亲自实践一番,倒是可惜了。”
“不如我们**”
“荆将军是用兵奇才,便依将军刚刚的方案就是了。”赵春贵咬了咬牙。
荆池见好就收,zhui角咧得更开了。
*
有了顾渊在,接下来,赵春贵都没能作出什么乱子。
荆池顺利地跟乌岑和赫连霄二人商讨完了战术,几人便站起了身。
赫连笙前几日一直在路上,没怎么睡好,听到最后脑子已经有些混沌,站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一双手适时地扶住了他:“**小心。”
他霎时清醒了过来。
顾渊也意识到了什么,放开了他,低声道歉:“抱歉。”
“没事。”赫连笙摇了摇头。
保持距离是一回事。
顾渊好心帮他,他总不能对对方态度恶劣。
“这位是?”赵春贵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
赫连笙在这呆了一整个晚上,赵春贵都没有注意到他。
此时此刻他突然发问,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赫连笙能明显_gan觉到,顾渊的脊背紧绷了一瞬。
“这是隋钰殿下。”一旁的荆池开了口,“我们北殷云玥长公主的义子。”
赵春贵打量了赫连笙几眼:“倒不知,殿下为何D着面具?”
“最近脸上起了疹子。”赫连笙开了口,“不便见人,公公见谅。”
赵春贵也只是随口一问,闻言便收回了目光。只是哼笑了一声: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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