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祝不明白仇薄灯到底有什么底气,敢在万象八周伏清阵的压制下再次发动攻击。
万象八周伏清阵共有四组辟邪厌胜之钟,每组各有三十六口,分别各自铭刻老阳少*少阳老*四易经书,按八周之序排列。带有业障的人,一旦入阵就会如被扔进沸汤中的雪一样,光是维持不倒都艰难。一百四十四口铜钟各斩出三十道清光,把阵圈nei的一切事物吞没,哪怕是再浓的瘴雾再多的魑魅魍魉在这样的光辉之下都要烟消云散。
就连老城祝自己,都不得不向后退出阵圈。
哐当!
一线墨痕自上而下撕开了刺目的苍白,就像白纸被靠近火焰会先出现的一抹焦黑,紧随着红色的火焰就烧了出来——仇薄灯提着剑,慢慢地从光界中走出,太一剑倾斜,直指向地面。
在他身后,铜钟坠地,铁锁断裂。
阵,破了!
“四**四无相。”
但对上那双纯黑的瞳孔时,一抹寒意蛇一般爬过了老城祝的脊骨。
四无相。
它原本是佛宗禅心的一部分,随着佛宗普渡与天下武道的相互流通,后来它被刀客和剑客引申为拔剑挥刀时的一种得道境界。
即“无天相无地相无人相无众生相!”
中土十二洲,习武之人数不胜数,但能达到这四无相境界的寥寥无几。它要求将利害成败乃至生死都置之度外!要求心如空穹,无尘无埃。弃万物者,方可得万物!**但这怎么可能?谁都知道太乙小师祖是个初到枎城就能为一顿饭搅得满城风雨的人,一个简直得用全天底下的繁华供着养着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心无天地,无众生也无自己?!
仇薄灯低垂下长长的眼睫。
火光在他素净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他横剑于身前,苍白的手指按在剑脊上,一寸一寸地移动,犹如正在举行某种古老而庄严的仪式。随着指尖平稳地按过剑身,远处的老城祝只觉得一线极shen的寒意透骨而来。
老城祝不敢再继续等待,双刀一振,大喝一声,虎扑而出。
仇薄灯的指尖压过剑芒,剑平滑地挥出,在半空画出一道完美的半圆。
随着极细微的,仿佛是一_geng针刺入砂纸的声音,东三街的火,在一瞬间被分为了上下两重,直到下一刻长风袭来,才又重新连成一片。
老城祝虎口发颤,几乎握不住刀。
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萎靡了下去。他瞬间丧失了继续作战的勇气,转身就要逃走。
仇薄灯没有追。
咚。
老城祝刚一转身,就面朝神枎地“跪”在地上。
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平滑如镜地分离了。他刚刚用双刀架住了仇薄灯的那一剑,但剑气却直接透过双刀,将他拦yao劈成了两半,连带地将天灵三魂一起震碎了。
仇薄灯看着老城祝跪在神枎前,面无表情。片刻,他body晃动了一下,向后摔进余火里。
枎叶投下的银光,落进他漂亮的纯黑眼瞳。
如夜晚的天幕缀了一颗微小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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罴牧的青铜长戟重重地砸落到地上。
“原来**你你是**”
他低下头,看着洞穿Xiong口的绯刀。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绯刀绞碎了心脏。
师巫洛漠然地抽回长刀。
罴牧一动不动,body就像陈旧的墙面一片片地破碎,剥落。他的脸上浮起一个非常扭曲笑容,他想起来先前师巫洛说过的话**这个疯子说,他发过誓。天上天下,人人神神妖妖鬼鬼,谁没发过一两个誓?但誓言也仅仅只是誓言,除了寥寥几许毅力出众者能够做到,剩下的大多只是懦弱者的无力和不甘,最后化为被遗忘乃至被背弃的尘埃。
可这个疯子发的誓**
那哪里是誓A?
是**是**
劫难。
注定要发生的劫难。
师巫洛推到入鞘,右手袍袖卷动间,露出腕上扣着的一枚镯子。一枚双夔龙的暗金古镯,和仇薄灯左手腕上扣着的一模一样。他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一蓬金尘在浓稠的瘴雾中炸开,纷纷扬扬地落下。
天外天,上重天,神龛阁
阁中灯火如昼,一盏盏长明灯点在一块块黑沉漆金神碑前。龛阁中没有风,但其中一盏长明的火烛忽然摇了一下,火光闪烁间,照亮对应神碑上刻的名字“东野之神罴牧”。
咔嚓咔嚓。
先是一道裂缝,转眼间密如蛛网。
啪。
神碑破碎,长明灯灭。
咚——咚——咚——
云雾缭绕处,忽然响起了沉重的钟声,钟声穿透云层,在高高的苍天之上回*。冥冥之中,一尊尊古老的存在猛然自沉睡里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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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门。
惊鸿舟降落在一片废墟里,不过就算山海阁阁主本人亲自,也很难认出这艘飞舟就是他珍爱多年的“惊鸿”了:十丈长三丈高的飞舟现在*水成了八丈长二丈高,尖而修长的首尾不翼而飞,紧密排列的肋骨板里凸外陷,鹘翼般的纤长披风板像鸭子的翅膀被退了毛,至于三片玉贝般的帆就更别提了**只剩下最后一小块,可怜兮兮地垂在折了的桅杆上。
船上,左月生陆净和娄江三人东倒西歪地瘫了一甲板。
娄江支撑着身,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一步三歪地挪到惊鸿舟的船舷,慢腾腾把自己挂了上去,向下一张口,顿时哇哇大吐起来。
“姓娄的**”左月生正面朝下,趴在船板上,有气无力地动了动手指头,“行行好,拉我一把,我在这吐,会被隔夜饭呛死的。”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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