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名扬对着屏幕上的_gan叹号注视片刻,眼睛里相继掠过困惑惊诧麻木,最终落成平静。
“燕总,”桑栗栗在一旁轻声道,“谭总的车在前面,他好像下车了。”
“嗯。”燕名扬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我下去看看。”
燕名扬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就是给谭总当秘书。谭总和周立群是多年挚友,在投资领域屹立几十年,他是燕名扬真正意义上的职业引路人。
当时,燕名扬经周立群介绍,省略了一系列的简历网申单面群面的繁复流程,由谭总亲自面试。
谭总对周立群介绍过来的人很放心,几乎没问什么专业问题。这场面试更像闲聊。
显然,谭总更关心的是,燕名扬是个怎样的人。
“我听老周说过,”谭总笑呵呵的,“你从前想学法律。”
燕名扬也礼貌地笑了下,“从前不成熟。”
“这跟成熟没有关系。”谭总放下手上的雪茄,“想干什么都行,关键是你得知道你干的是什么。”
“就拿法律来说。”谭总脸上笑意不减,“优秀的律师,比的从来不是谁更正义,而是谁更会利用法条,更能钻法律的空子。”
“而我们投资...”谭总啧了一声,“投资的本质,就是利用资源和信息的不对称,进行利益掠夺,甚至诈骗。”
燕名扬始终记得那天谭总的眼里流露出的笑意。
投资人最会看人,当年尚年轻的燕名扬轻而易举就被看破。
他只能沉住气,佯装自己毫无波动,并没被触动心事。
“你是个很有才能的年轻人,”谭总看出了燕名扬的心气,点到即止,“我愿意录用你。但在你接受这个Offer之前,我希望你自己先想清楚。”
后来,燕名扬接受了Offer。他shenshen地记住了谭总说的话,再也没有忘掉。
当他不顾信义地坑人踩着同行的血完成原始积累,一步步往上爬
当他残忍地对待沈醉,轻描淡写地B沈醉放弃春栖
当他接到简雅的电话,下意识点开沈醉的对话框时——
燕名扬每一次做决定,都没有混淆自己的行为“本质上”应该是什么。
地下停车场有一种独特的安静,使得这里时不时响起的车轮磨擦地面的沙沙声刺耳的鸣笛声以及带着回音的人声,更像投掷到水面上的石子,是令人不悦的闯入者。
“小燕,刚刚不是说好,饭吃完我们单独聊一会儿嘛。”谭总是个j瘦的高个子,年逾半百,依旧很j神。
燕名扬对周立群是有真正的尊重和_gan激的。可对谭总,他只保持着表面的晚辈礼仪。
“谭总。”燕名扬yao背挺拔,亦不欠身,只点了下头,“我看今天太晚了。”
“裴延那边您放心,没有问题。”
“我想跟你聊的,不是失温的投资。”谭总是个真正的老狐狸,“你是从我手下走出去的人,虽然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但我不希望我们两家公司因此变得生分。”
燕名扬明白谭总的意思。他曾经坑过谭总的兄弟公司,也就是汪格背后的资本。
他也是因此才想送汪格一个顺手人情,先是打算让他顶替春栖里的沈醉,失败后又推他去失温面试。
之后*差阳错利益纠葛,形势几经转变,可芥d是彻底结下了。
燕名扬并不在乎。他的工作原本就是不见血的战争,勾心斗角你死我活。
“谭总说的哪里话。”燕名扬眼神蕴着塑料花朵般美丽虚假的笑意,“大家有钱一起赚嘛。”
谭总若有所思地看着燕名扬,忽然道,“我听说,失温后来用的那个演员,叫沈什么的,跟你——”
“关系不错?”
燕名扬脑海里闪现出那个醒目的红色_gan叹号。他意识到自己不太想否认这个误会,“嗯。”
“之前好多人托我和老周,要把nv儿介绍给你,你都婉拒了。”谭总十分j明,zhui角的笑意连着皱纹,意味shen长,“我还以为,你一心都在工作上呢。”
“我们以前就认识。”燕名扬说。
“以前?”谭总有几分惊讶,“那得是多久以前了。”
燕名扬没有说话,微微一笑。
“那你这点倒是很像老周。”谭总不由得_gan叹道,“长情。”
“长情”的燕名扬回到车上,默默坐着想了一会儿。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燕名扬试图说_fu自己,举报阿雪的行为是正义的。至少,是部分正义的。
阿雪确实犯了遗弃罪,甚至可能涉嫌拐卖,燕名扬没有诬陷。
至于和小菟...燕名扬认为自己真的尽力了。
他尽力给过小菟帮助,教小菟做题,让小菟未来或许能过得好些他也没有主观上给过小菟任何误导他的目的本身是对的——
将犯过罪的人绳之以法。
燕名扬当年不是没想过,或许这背后有隐情。可是他已经收不住手,也不想收手。
阿雪的罪行是一块遮羞布,让燕名扬可以不顾真相不计后果地“公报私仇”。
沈醉知道什么了吗?
应该还没有。简雅不会将没有证实的事到处乱说。
可是时间流逝的每一分,沈醉都有可能获悉真相。
燕名扬曾经是个自以为正直的人,以法律为追求。可当他把无辜的人——也就是沈醉,拉下水时,就意味着他过往十几年对公理和正义的信仰坚守已然崩塌。
“燕总?”桑栗栗试探道,“现在...回宾馆吗。”
燕名扬微躬着身,偏过头,“通知沈醉,我明天会去重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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