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春天,年年都来得晚。
二三月乍暖还寒,沈醉窝在家里,一连听了多日的雨。
沈醉已经回忆不起上一回如此恬淡寡yu是什么时候,或许从未有过。
他甚至不再如往常一样沉迷于短刀格斗,反倒能翻读一些从前看不下去的艰shen戏剧。
沈醉刚出道时,刘珩曾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学的。钢琴吉他小提琴,绘画书法小语种,乃至ca花茶艺做咖啡...人总是要会些无甚大用的才艺,哪怕只是皮毛,方能显得“不俗”。
沈醉左看右看,在刘珩提供的兴趣班里选出了一个旁门左道的短刀格斗。
刘珩很意外。他不太敢送沈醉去学这么危险的东西,便只能请教夏儒森的意见。
夏儒森对这些以装B为主要目标的兴趣才艺既不上心也无要求,但他不觉得短刀格斗有什么不能学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沈醉在按部就班准备艺考之余,每个周末都去练习短刀。
按理说,练刀是很苦的,甚至有些风险。可沈醉不仅不怕,反倒表现得从容且轻松,一次眉头也没皱过。
再后来流苏一战成名,沈醉一夕之间被推到镁光灯聚焦的风口*尖上。
茫然无措,心惊r跳。
他并不像燕名扬自幼聪明才智过人,也比不得刘珩家学渊源shen厚。
用夏儒森的话说,沈醉尚未真正开蒙启智。
除了无知无觉地拍戏,沈醉什么都不会做,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当时,夏儒森曾评价沈醉坚韧顽强有余,有的放矢不足。
他说,一个人若仅靠天赋,14岁足以惊Yan众人,24岁或可勉强维系,等到34岁便只能沦落成方仲永。
沈醉查了字典,才知道有的放矢是什么意思。
他恼羞成怒地不愿承认,又倔强倨傲地开始读书,阅读夏儒森推荐的经典戏剧和名著,尝试了解各个行当的文化知识,揣摩些幽微shen刻的道理。
慢慢的,沈醉好像懂了些什么,又好像没懂。他在经历一场变幻莫测的蜕变,常常因自卑和缺乏安全_gan而言行任x极端,又因天资和美丽而得到包容偏爱。
“蛰居”上海期间,沈醉变得平静许多。他不再焦虑地渴望得到夏儒森的认可,不再数年如一日地恐惧下一部作品无法超越流苏,甚至连对燕名扬魔幻的爱恨交织也淡了许多。
至于被雪藏...沈醉清点了不算丰厚的存款,认为自己应该饿不死。
季承宇打来电话的这个下午,沈醉正在楼下的院子里拍刚开的樱花。
这段时间他门庭冷落,_geng本无事可做。胡涂顶着燕名扬的压力,不得不推拒掉一切He作,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来联系。
风大得很,镜头下的樱花始终难以聚焦。
沈醉一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还在轻轻地拨弄樱树柔neng的枝条。
“喂,什么事。”
“你不是说要找我拍摄吗,”季承宇没有寒暄,语气倒也不急,“怎么没消息了?”
“胡涂应该联系你了,”沈醉说,“因故取消。”
“沈醉,”季承宇说起这话有些生硬,“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
沈醉轻扯着枝条,那里顶端是楚楚落成的粉白花瓣,旁边是未及盛放的骨朵,几抹绿色是春的气息。
他思索一秒,觉得季承宇说得对。
“我得罪了燕名扬,”他淡淡道,“被雪藏了。”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
“你,”季承宇顿了顿,“你现在住在哪儿?”
“你在燕名扬手下工作,”沈醉语气轻缓,“还是不要过于*心我的事。”
“我去看看你,又不会怎样。”季承宇说,“燕总还能在你家门口装摄像头吗。”
“.........”
沈醉想起过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止燕名扬,连他沈醉也干过这种事。
“行吧。”沈醉想了想,随意道,“我把地址发你,你不怕丢工作就来。”
今日天朗气清,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平凡又无可替代的日子。
跟季承宇聊完,沈醉没有立刻回家。他心情不错,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散步。
人行道上人不少,却大多步履匆匆,无暇留意_spring_。沈醉踩着婆娑起舞的树*,觉得脚下的光影也是极美的。
他破例在路过的店里点了一杯咖啡,甚至还要了一块j致小巧的巧克力慕斯。
这款慕斯名叫欧几里得,线条流畅简洁,是三角形。
天色渐渐暗下,可路灯亮了起来。
凉风应景地吹起,沈醉拢起宽大的外tao,又踩着摇晃的灯影,一步步往回走。
这条路上行人稀少,马路倒是宽而开阔,车水马龙。
沈醉摘下口yinJ,呼xi了几口新鲜微冷的空气。他向来有着非比常人的_gan知美的能力,今天又格外有耐心。
康衢烟月,夜风低吟,街边小灯亭亭点着。再往前走去,僻静的大门前站着两个高大的身影。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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