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挽舟不愿和他多说话,紧抿着唇冷下脸。井奎一晃一晃跟在哥哥身后,看看蒋雁落,凑到解挽舟身边,不怀好意地低声道:“勾搭楚师兄,又勾搭蒋师兄,你的功夫可真不错,啧啧。”解挽舟气得俊脸通红,怒道:“你说什么?”
井奎打个哈哈,翻个白眼仰脸笑道:“我什么都没说!”解挽舟紧握剑柄便要拔剑,蒋雁落伸手按住。井微道:“行了,你那剑还是别比划了,你还当你是江南呼风唤雨的解家少爷哪?要是没有楚师兄给你在后面撑yao,早他_M死几回了。呸——”在地上啐一口,兄弟二人扬长而去。
解挽舟张口要驳斥,但又想起以往连番受辱,毫无反抗余地,突觉无话可说,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原来离了父M_兄长庇佑,自己什么都不是。
蒋雁落见他神色难看,一拍他肩头,道:“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咱们吃饭去。”解挽舟颓然摇摇头,低声道:“你去用膳堂吧,我不吃了。”转身慢慢走开。
楚绍云甫回青_yi部,便见解挽舟坐在自己_F_门前发呆,随口问道:“怎么,没吃饭?”解挽舟也不抬头,只道:“又死了两个。”楚绍云道:“嗯。”不甚在意,转身回屋。
解挽舟跟在他身后,道:“到底还得死几个才够?!”楚绍云倒了盏茶喝了:“打不过就得死,有什么好说。”解挽舟想起单阳,愤然道:“难道弱者就该死吗?”
楚绍云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在岛上就是如此,如果你想改变什么,先让自己强大起来再说吧。”解挽舟坐在桌边,低头沉吟不语。
楚绍云从怀中摸出几张纸来,道:“好好看看。”解挽舟诧异地接过,只见首页纸上工工整整写着“点鳞步”,后面几篇步法身形画得清清楚楚。楚绍云在一旁道:“这是师父传给我的轻功步法,给你练练吧,也许有用处。”
解挽舟心中_gan激万分,道:“楚师兄,真是太谢谢你啦,我**”楚绍云一摆手,阻住他的话:“你好好练功就是了。”解挽舟知道他不喜人多言,当下也不再说,拿着纸凑到灯下细瞧。这“点鳞步”乃江雪涯无意之中独创出来,他一向心思婉转,九曲十八弯,弄出这轻功步法也是如此,虽然只有短短几式,但极为繁复,身形眼神都有无穷奥妙。解挽舟越看越喜,一边动唇默读,用手指在桌上比划,到最后兴之所至,跳起来在_F_中一招一式地演练。楚绍云在一旁看着,偶尔出声提点一两句。
解挽舟极为聪慧,半个时辰便将步法牢记在心,两个时辰已练得极为熟稔。只见青_yi_yi袂翻飞,身影翩翩,倏忽往返,飘若游云,末了停步凝神,气不长出,目光晶亮。他心中得意,对楚绍云一仰颌,微笑道:“如何?”
楚绍云面无表情,只道:“嗯。”
解挽舟听不到他夸奖,甚是失望,一下子坐到椅上,道:“真累,肚子好饿。”楚绍云从床边捧起书来,道:“去用膳堂,兴许还有饭菜。”
解挽舟想起井家兄弟,头一偏,道:“我不去。”
楚绍云猜到他又受井家兄弟奚落,皱眉道:“难道你以后永远不去吃饭?”
解挽舟咬着唇,低声道:“楚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定会用心习武再不任x,可我今晚真的不想去用膳堂。”他的脸隐在灯影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带着一种淡淡的哀伤和孤凄。
楚绍云注视他半晌,慢慢走到门前,对守在外面的侍从道:“去把我的夜宵点心端来。”
解挽舟次日一早便赶去崖边,信心十足,远远竟见蒋雁落已然等在那里。他紧走两步叫道:“蒋师兄,昨晚楚师兄教我功夫啦,叫点鳞步!”蒋雁落道:“哦**那恭喜你啦,今天没酒喝,可不能偷懒。”解挽舟一笑,道:“那是当然。”和蒋雁落并肩而行,道:“蒋师兄,你得帮我提点提点。”蒋雁落搔搔头,道:“你这可真为难我了,点鳞步师父只教给楚师兄一人,他传给我的是飞雁法,似乎不尽相同。”
解挽舟一皱眉,随即开颜道:“无妨无妨,正所谓一通百通,都是轻功心法,你提点的总没有错。”说着,向海滩跑去。蒋雁落摸摸怀中昨夜刚写好的“飞雁法”秘笈,自失地笑笑,纵身跃起,跟上解挽舟。
昨夜解挽舟练了半宿,自觉成竹在Xiong,却不料真要用来提水,并不见如何快捷。解挽舟皱眉思忖一阵,又向蒋雁落讨教几个疑问。初始之时,蒋雁落尚能解答,但毕竟对“点鳞步”所知不多,到得后来也只能摇头苦笑。
解挽舟又练了几趟,始终无法再进一步,只好早早回去。吃了晚饭去找楚绍云,哪知这个师兄突然装聋作哑起来,无论问什么,只一句:“你再仔细琢磨琢磨。”解挽舟连问几声,得不到解答,倔脾气一上来,索x不问了,自己天天到崖边,边练边揣摩。轻功或有进益,但要练成“点鳞步”总是差些,那缸海水也只能灌到一半,再多一分也不成。
转眼间过了月余,天气渐渐变暖,海边冰川消融,大雁成群结队地凌空飞过,林中枯草间,nengneng茸茸地吐出新绿。
解挽舟清晨起身,绑好“炼云片”,走出屋子,却见楚绍云正提着水桶在自己门前,弓着身忙碌。他凑上前细瞧,楚绍云一手提桶,一手拿着水瓢,正一瓢一瓢往几_geng矮小的枯草_geng上浇水,遂问道:“喂,你干什么呢?”
楚绍云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解挽舟,也不回头,一边小心翼翼地浇水一边道:“开春了。”
“A,是。”解挽舟瞧瞧楚绍云弯下的后身,“你这**”
“给花浇水。”
“花?”解挽舟仔细打量一番那几株ca在地上的枯_geng,也就长过小tui,看不到一点生命气息,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花?”
楚绍云直起身子,随手把瓢扔到桶里:“月季。”
解挽舟瞠目结*,瞪着那几_geng枯枝:“月季?”
楚绍云点点头,将水桶交给一旁侍从,接过布块擦擦手,道:“是月季。眼下还看不出来,等天再暖和些,就会吐牙,抽枝,然后开花。”解挽舟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我以前还以为是杂草呢。”
楚绍云一笑,道:“是,还未长成的时候,谁也猜不到它们能开得那样好看。”
解挽舟头一次看到楚绍云脸上出现这样的神情,再不似以往那般平静淡然。他注视着刚刚浇灌的那几株花,目光柔和,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一丝怜惜。那抹笑容极浅,几乎让人察觉不出,却给这个永远平淡如水的人,带来一种说不出的生动韵味。
解挽舟瞧了一阵,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指着楚绍云“A”地一声。楚绍云回头道:“怎么?”解挽舟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楚绍云见他神色古怪,微_gan诧异,但见他不说,就不再问,转身进屋。
原来,解挽舟猛地记起蒋雁落的话来,谁成想这个木头一样的楚大师兄,会的一门手艺居然是养花。想象楚绍云木讷着脸,端着一盆绿叶粉蕊,娇Yanyu滴的月季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他正胡思乱想,只听得楚绍云扬声问道:“点鳞步练得怎么样了?”
解挽舟叹口气,道:“百尺竿头,难进一步。”
楚绍云看他一眼:“缸里的水能灌进多少了?”
解挽舟想了想,道:“半缸。”
楚绍云点点头,在角落里找出一把锄头,放在一个竹筐里,背在身上,道:“走吧,跟我上山。”
“干什么?”
“去看看山上的花草都长得怎么样了,挑两株带回来,顺便——和你提一提点鳞步的秘诀。”
解挽舟心中一喜,却偏偏zhui硬,脚尖在地上一蹭一蹭,偏头看向一边:“你不是说让我自己琢磨么——”
楚绍云走到门前:“那你到底去不去。”
解挽舟一跳跟上:“去,当然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小孩发烧就得去医院呢?
海日生残夜
金沙岛西北至西南皆临海,九重关卡就设在这边,东边则是连绵的高山,在血筑和群山之间,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林。
楚绍云带着解挽舟自北而上,沿着山路蜿蜒上山。此时春寒料峭,虽然枝干吐芽地翻新绿,但不过聊有春意而已,满眼看去仍是处处萧索,冷风森森。楚绍云也不施展轻功,只是安步当车,慢慢前行。解挽舟不识草药,见楚绍云只顾低头走路,连_geng枯草也不锄起来,顿_gan无聊,问道:“大师兄,你到底要采什么药?”
楚绍云在前面道:“随意看看。”
两人从早上走到中午,在大树下吃口干粮,又继续向前走。解挽舟再忍不住:“大师兄,咱们这是要去哪里A?”楚绍云看他一眼:“到了你就知道了。”
解挽舟心里嘀咕,忽然想到:难道他偷偷定好计策,带我逃走?又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异想天开。但他shen知楚绍云的秉x,若不想说,就是问个百八十遍,也别想掏出一个字来,索x就不问,紧跟在后面。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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