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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雾秋好像知道我和宋禹川之间发生了什么,因为他早上没有来叫我起床吃药。
家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很奇怪,三个人彼此心照不宣,只字不提。还好林雾秋白天有课,宋禹川也要去公司,不需要一直待在一个屋檐下,等他们离开,我开始着手准备昨晚忽然冒出的想法。
我给自己在国外的朋友打电话,拜托他们帮忙打包我所有实物作品寄回来,不管是泥塑陶瓷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装置。然后我联系时教授,问他在国nei有没有美术馆租借,时教授问我做什么,我讲了自己的打算,他想了想,说A大附近有一个。
“租金就不用了,你想用多久都可以。”时教授说。
我开玩笑问:“你对我这么好**家里那两位不会找我麻烦吧?”
时教授无奈笑笑:“那天不好意思,南屿他平时不这样。”
我也笑着说:“我懂。”——毕竟我自己回去也被占有yu失控的林雾秋教训了。
之后半个月,我每天早出晚归泡在美术馆,带着工人布置场馆做新的展台,还好这间美术馆是我想要的样子,宽敞明亮,大面的玻璃和白墙,省去了刷墙的麻烦。搞完硬装,我又背着宋禹川和林雾秋偷偷联系一些艺术组织发布线上预告,借了时教授名气的光,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忙碌的同时,冬天来了。
东西运到那一天,城市下了第一场雪。
一早起来玻璃上结着一层薄薄的霜,推开窗户看出去,冷空气卷着粗盐般的雪花扑面而来,让人一秒从温暖的被窝到达凛冽的冬日。
拿起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来自林雾秋的消息:“下雪了,晚上回家吃火锅。”
我回了句“好”,起床穿好_yi_fu出发去机场。
不整理不知道,这些年我竟然做了这么多东西,整整十个密封的大木头箱子,被我的中东富二代同学用家里的私人飞机送来。
看着搬运工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搬上卡车,想到再过不久它们都将变成碎片,我心里浮上一层淡淡的怅然,有一种即将要和过去某一段时光道别的错觉。
回到美术馆,工人们离开之后,一千多平米的空旷展厅只剩我一个人,还有身旁的十个箱子。
我开始做最后的布置工作,D上手tao和头巾,换上工装ku,把自己的作品一件一件从箱子里拿出来,搬到它们各自的位置。
然后毁坏。
陶瓷和玻璃被我摔成碎片,画布被我撕开,金属和木头被我用斧子凿断,所有一切都变成不可挽回的废品,连同整个美术馆都仿若废墟。
现在我在世界上仅存的完整的作品,都在宋禹川手上。
我用一下午时间将我创造出的一切亲手毁灭,每一声叮叮当当或哗啦啦的声响,都如同一只无形的手从我body里抽走一部分血r,我变得越来越轻,轻得像是四年前从宋家离开的那一天。
那天我留给宋禹川一个背影,现在我回来,依然茕茕孑立。
完成这一切后,我坐在反光的大理石地面上,抬手摸到自己一脸泪水。
我以为我会痛快,或是轻松,或是_geng本无所谓,但我竟然在流泪。
我控制不住泪水涌出,明明不觉得难过和可惜,更称不上痛苦,眼泪却像盛夏的暴雨,汹涌地漫*我的脸颊和前襟。
如果不是林雾秋打电话给我,我想我会一直流着泪坐到自己枯竭。
“喂?”我接起电话,恍然发现整座美术馆已经被夜幕笼yinJ。
不知道林雾秋是怎么从一个字音听出我的情绪,犹豫了一下,问:“你怎么了?听起来不太好。”
“我**”我揉揉鼻子,尽可能轻松地说,“我有点鼻塞,没关系。”
“要我去接你吗?”林雾秋问。
“不用了,我叫了车,马上到。”
电话那边想了想,说:“好。那让司机路上小心。”
我乖乖答应:“嗯。”
今天下雪,天黑得格外早。回去路上,我坐在出租车里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因为哭了太久,到家时眼睛和鼻子还是红的。
这段时间忙着布展,我一直住在自己家,只有上周末过来吃了一顿饭,宋禹川板着脸问我在忙什么,我回答说赚钱养家,一句话堵得他哑口无言。
今天他也很早回来,我进门时正在餐厅帮忙端菜。沸腾的火锅热气缭绕,宋禹川衬衫挽到小臂,从林雾秋手里接过一篮蔬菜,看见我回来,目光一顿,问:“你哭了?”
我没想到他这么直白,不自在地回答:“没有。”
林雾秋也从厨_F_出来,摘下围裙随手搭在椅子上,走过来问:“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我被两个人盯着,有种无处遁形的_gan觉,只好破罐破摔地回答:“我不想说。”
宋禹川正要说什么,林雾秋先他开口,安慰地笑了笑:“那先不说,洗手吃饭吧。”
我依然没有从白天的情绪里走出来,上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我为了完成某件作品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整天,看了300封不同的遗书,之后整整一周没有和任何人交流。
我坐在餐桌前,心不在焉,宋禹川叫我也没有听见。直到他叫第二遍,我才回过神来:“A,怎么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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