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觉在床上叫了别人的名字。
他身子瞬间僵住,想从对方的压制下逃脱出来,他在床上的反应不大,对谭觉纵容,但还不至于纵容到这种地步,开始猛烈挣扎,谭觉正在兴头上,皱了皱眉用力捂住他的嘴巴,更粗暴地讨伐,低声道,闭嘴,别他妈出声。
入秋,天气凉得很快。
一连下了几场雨,城市里云层厚重,头顶总是阴阴沉沉,空气中潮湿不堪,从地铁口出来走到公司一小段路,裤脚都会沾上点水。常让人胸口发闷,透不过气来。
今天难得是晴天,许久未见的湛蓝,沈慢在工位上整理材料,有些意外地收到了谭觉的消息。上周谭觉要他请假一起出国玩,他在忙项目走不开,谭觉跟他发了好大的脾气,转身跟几个朋友一起去了,一周都没联系他,发的消息也不回。
“我回家了,今天早点回来。”
“好。”
他想问谭觉是不是不生气了,但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了,在一起两年多,谭觉主动给他发消息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次能主动,就是已经消气了。
一周没见,他很想谭觉,心里慢慢躁动起来,收拾好桌面喝了口水,急匆匆地要走。
旁边的同事看到他眉眼间的愉悦打趣道“沈哥今天有约会吗,看起来这么开心。”
沈慢礼貌笑笑,没否认,点了下头,脸上染上些不自然的红。
在公司里,若是换了别人肯定会被调侃几句,但对于沈慢,大家都不会开过分或者不舒服的玩笑,他不想说的,也不会过度打探他的私事。在和沈慢相处的所有人中,无论时间长短,交往深浅,都会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尊重人有教养,是社会上难得一见的好人正经人。
正经人这几个字放在别人身上总会有些讽刺的意味,但沈慢身上的的确确挑不出任何毛病。待人坦荡真诚,声音慢悠悠的,做事认真,对上司下属,还是同事,哪怕是笨拙生涩的实习生也都有极大耐心。
三五个月能装出来,但三五年都如此,总会让人高看一眼。
好像没什么事能让他动怒,也从没有什么不良情绪,教养极高,有时被误会或者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状况,被惹怒了也只是在座位上沉着脸喝水,直到调整好情绪才会开口。
周末团建聚会,从不会喝醉,每次都是最好保持清醒的那个,会把别人送上车再离开。
什么都好,不会过分示好,又有自己的原则和相处之道,范围内的事情都能处理好,别人在他身边都会觉得舒服。
沈慢上学时成绩好,工作努力,待人真诚,在他人生中唯一做过出格的事,就是和谭觉在一起。谭觉比他小一届,刚到大二就拿了不少研究奖项,是教授们捧在手心里的好学生,家境好又低调,相貌出众,喜欢上这样的人不算是个意外。两年前在庆祝升职的酒后又遇到谭觉,学生时期暗恋的情愫重新涌上来,是他死缠烂打把人追到手的。
在一起后他才知道,谭觉不是低调,而是生性冷漠,佛一座永远捂不化的冰川,他用双手,用身体,用所有的热情,也只能捂暖冰山一角,他努力了两年,谭觉除了喜欢跟他做,生活上依旧兴致缺缺。
渐渐他意识到,和他慢热的性子不同,谭觉是真的冷漠。
“吃饭了吗”进门后沈慢去洗水果,谭觉正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工作,没抬头也没吭声,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谭觉毕业后在家里公司做事,是父亲第三个老婆的儿子,和父亲关系不好。家庭关系复杂,这样家庭里出生的人性格总会有些问题,但谭觉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多嘴。
他很怕谭觉讨厌他。
他去洗了个澡在一旁剥好葡萄,等谭觉张嘴,喂了两颗谭觉摇摇头说,好酸,不吃了。
终于关了电脑,沈慢问道:“明天周末,要一起出去吗,我朋友开了家温泉疗养,我们一起……”
“洗澡了吗”
“嗯。”
谭觉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安静地看着他,短暂的几秒让沈慢丢盔卸甲,陷入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里。
谭觉生得好看,不同凡人的精致长相,下颌棱角分明又长了一双桃花眼,声音低哑性感,不怪沈慢在他面前总会丢弃原则,无底线地纵容。有时生气,多看上几眼,也会被那双眼睛迷惑得忘了为什么生气。
谭觉很喜欢他的身体,薄肌,线条匀称,跟他做是为数不多的热情时刻。
而沈慢偏偏x冷淡,又不想拒绝,所以每一次都很痛苦,他更希望能和谭觉在一起谈心聊天,一起看电影或者出门,哪怕是在同一房间做自己的事,只要看着这个人就会心情舒畅。
但谭觉话很少,表情也冷,心情好时对他还算温柔,偶尔会抱着他撒娇似的热吻,如果像今天,沉着脸,便只想做。
似乎只有他们严丝合缝地抱在一起时才会感觉到谭觉身上的温度,滚烫地灼烧着他每一寸肌肤,让他感觉到自己喜欢的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他被压在沙发上,身上的反应不强烈,很痛,谭觉像一头不受控制的野兽撕咬他,有时疼得蜷缩起来,谭觉便捂住他的眼睛说,不要用那么痛苦的表情看我。
他不想谭觉不开心,这时候会翻出记忆里的温存来证明谭觉也是喜欢他的熬过去。
下雨天默默撑伞在楼下等他,外套披在他身上,节日生日的礼物从不会忘记,虽然很多时候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对方粗暴地吻上来,进行下一步,他生病时谭觉熬夜帮他处理手上的工作,第二天起早上班会记得帮他做早饭。
这些谭觉都做过,也在失落脆弱时躺在他腿上,求他抱紧自己。
快乐是真实存在的,可痛的也是,高频而无休止的动作让他感觉自己要被弄死了,双腿发抖地说,轻点……
“你是块木头吗,能不能给我点反应”沈慢咬紧牙关,怕被听出他叫的声音是因为疼。
谭觉倒是很投入,对他的身体意乱情迷,也不过多强求,舌头搅着他接吻,许久之后,谭觉在他耳边亲昵地叫:“小楚……”
如履薄冰的一段感情最终也没能在沈慢小心翼翼的维持中进行下去,谭觉毫不在意地砸开冰窟,让他深深掉了进去。
沈慢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掉了眼泪疯狂挣扎,还没来得及开口质问,便被一只大手捂住了眼睛和口鼻,在崩溃的状态下被弄到几乎昏过去。
等他醒来时,谭觉没走,而是在一旁看电影,幽暗的光线里谭觉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沈慢身上多了条毯子。
可沈慢还是觉得冷,甚至有点恶心。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在床上叫错名字,更何况是话不多的谭觉,越想越疼,越想越恶心,那张让他执迷不悟迷恋的面孔,会不会在那个人身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沈慢起身跑到厕所干呕,无法控制的反应,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谭觉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倚在门边淡淡地看着他。
“看见我就恶心了”
沈慢口鼻和心里都一阵酸意,如果谭觉给他一个解释,或者来哄他……
“不愿意在这儿就滚,别他妈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