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慢回到自己的房子,里面空空荡荡,一点人气都没有。
他有段时间没回来了,简单打扫后喝了点冰水,栽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他以为还会哭,或者失眠,但精力已经被消耗殆尽,把脸埋进臂弯很快就睡着了。
周末两天都躺在家里,除了吃饭就是躺在床上发呆,沈慢一闭上眼睛就是谭觉的脸,以前闭上眼睛也是,睁开眼总会看到对方就在身边,哪怕是冷淡的,也有个人在。现在只剩下空气了。
沈慢还没尝过失恋的滋味,他知道人生来孤独,任何人都可以忍受孤独,无法忍受的是这些更加强烈的孤独感是谭觉带给他的。
他无法抑制去想以前的事,谭觉的忽冷忽热,一个笑容就可以让他栽进这场无望的爱情里。在一起后,谭觉也没表现出热恋中的喜悦,和从前没差,他不主动时谭觉总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但如果他开口,谭觉又一定会抽出时间来陪他。
谭觉话少,很多时间都是两个人靠在一起各做各的事,偶尔会一起洗澡,抱着他从浴室做到床上。
谭觉太过安静,让他很难摸透喜好,除了饮食上的口味,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谭觉很喜欢他的身体,最炙热的目光永远在床上,不留余地品尝他的每一寸肌肤,热恋的时候,痛也觉得快乐。
也对他展露过为数不多的脆弱时刻,把脸埋在他的肚子上,躺在他腿上睡过去,等他醒了,谭觉就不见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后来搬到一起住,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很平静,谭觉在父亲公司上班,又不情愿,考到了研究所工作,有段时间十分忙碌,每晚他睡觉时谭觉都还在旁边看书学习,沈慢趴在床上看,谭觉没抬头也知道他在看,低声问,在看什么。
沈慢把脸埋进被子里,小声说:“好像在跟高中生恋爱呀,每晚睡前还要补作业。”
“是不是影响你了我可以去书房。”谭觉说完准备关灯,沈慢急忙伸手抓住他摇头,说不是,我喜欢这样看你。
谭觉的侧脸被光线照得更加立体,睫毛的阴影,高挺的鼻梁,薄唇,每一处他都喜欢得要命。谭觉凑过来吻了吻他的额头说:“早点睡,周末好好陪你。”
周末谭觉陪他去逛街,一起去超市买了食材回家吃火锅,热气腾腾,在立冬这天买了一条围巾送给他,纯白色绒软的手感,谭觉说很配他新买的外套。
他以为这是谭觉爱他,但后来才知道,这只是谭觉心情还不错的时候。
某天谭觉回家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他不知道原因,像往常一样拉着谭觉撒娇时,谭觉便不耐烦起来,脸色很差,他再问怎么了,谭觉便把胳膊从他的怀里抽出来冷声道,没有我你就活不下去了吗,非要这么粘人。
沈慢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也不高兴地回了房间,晚上睡觉时谭觉又回从背后搂他的腰轻轻摩挲,声音低得让人心疼,说别背对着我。那之后不管怎么生气,他都不会背对着谭觉睡觉。
那晚做得太狠了,他第二天腿都在打颤,但谭觉悄无声息地走了,睁开眼都不肯给他几秒钟的温存。
如此往复,沈慢的心一直被吊着,每当他觉得被爱时,又被一盆冷水浇下来,好像在告诉他,我也没有那么爱你。
谭觉更爱自己,对他的好不过是心情好,一时兴起的一点施舍和赏赐。
当初被折磨也甘之如饴,现在却像一把钝刀从沈慢身上磨来磨去,他第一次知道,精神上的难过是能在肉体上真切感受到疼痛的。
这一周沈慢都不好过,他尽力不把情绪带到工作上,但从不失误的他还是没能避免出了几个小差错,上司找到他时没责怪,反而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需要休息两天。
同事在午休时也多帮他买了杯咖啡,说看他最近状态不好,不要压力太大,活得太紧绷了,晚上要不要聚聚喝点酒放纵一下。沈慢摇了摇头,说谢谢。
“这两天你都瘦了,是不是没吃好,我再帮你买点什么最近食堂的饭是不是没胃口”沈慢想起以前他跟谭觉抱怨过不爱吃食堂的东西,附近的外卖也吃腻了,第二天中午谭觉来给他送饭,站在门口时引来不少目光,来往的人都要多看几眼,谭觉只是低头看手机,见他跟同事一起出来,向他招手。同事来打招呼问这是你朋友吗?
沈慢不知该怎么解释,怕惹了谭觉不开心。谭觉礼貌笑笑,揽过他的肩膀说:“他没提过吗,我是他男朋友。”
沈慢脸上羞红,心里开花,过后说以为谭觉不想让外人知道这段关系,谭觉给他碗里夹肉,语调平淡,你这么受欢迎,我也会有危机感。
如果谭觉一直当冰块当一尊石像,沈慢不会这么难过,时冷时热才是真正的折磨。
所有人都来关心他,知道他情绪不好,这世界上好像只有一个人并不在意,也不再来联系他。那两年多的感情,仿佛就没有存在过。
是不是真的这样消失,谭觉也不会发现身边少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