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声地对峙着,窒息感逐渐弥漫开来,从褚奚池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少年紧抿到泛白的唇角与紧绷的下颌线。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催促地话咽了下去。
兔子逼急尚且会咬人,更何况是随时会黑化反杀的男主。
此时正值晚饭时间,A大校门口人流明显比刚才多,基本都是出来觅食的学生。
褚奚池张扬地将跑车直接停在校门口,搭配他那张经常出现在A市财经报纸的脸,已经有不少学生向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纪予薄忌讳在熟人眼中和面前的人渣扯上半点关系,僵持片刻,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去收拾东西。”
在花市这个高危地区,褚奚池是一秒也不放心男主单独行动。
而且,宿舍能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纪予薄是放心不下他那一沓的高危白衬衫吗?
想到这里,他霸道地拉开副驾门,眼神示意男主赶紧上车:“不用,我都让人准备好了。”
家里负责做饭的阿姨今天家里正好有事,褚奚池今天只能自力更生,回去的路上,他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抽空点了两人的晚餐外卖。
“你发烧刚好,晚上就吃点清淡的吧。”
来到这个世界后,每次面对纪予薄时永远是剑拔弩张的压迫与紧张,此时难得的平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路上没什么车,褚奚池有些走神,借着月色洒进车内昏黄的光亮,他用余光隐晦地观察着坐在副驾的男主,对方正沉默地望着窗外,玻璃反光隐约可以看到少年此刻狼狈的表情。
到底还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原身虽然有不少房产,但平时主要居住还是在位于市中心,上班生活都最便利的豪华平层,褚奚池一路开的很快,路上没耽搁太多时间就到家了。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褚奚池根据记忆,摸索着打开吊灯照明。
然后他就后悔了。
两人间短暂的和平在他打开吊顶灯的一瞬间宣布抢救无效,彻底死亡。
茶几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情趣用品,原主买的很齐全,什么功能的都应有尽有,在明亮的灯光下,站在门口就可以把细节都看的清清楚楚。
天要亡我!
有些霸总人还活着,但是脑子里已经循环播放了一百遍人生走马灯。
都怪他当初看书跳的太快,不然怎么会不知道原身还在家准备了这些东西!
“我没准备用,就是好奇,买来看看。”
褚奚池干瘪地解释着。
看着门口满脸防备的纪予薄,他有些无力地补充道:“包养你也是,我赶时髦,看你好看,包来看看。”
把情趣玩具一股脑都塞到柜子里,他假装无事发生,把外卖放在餐桌上打开。
虽然刚才是褚奚池亲口说晚上吃的清淡点,但实际上他只给纪予薄点一个人点了清淡的粥,自己的那份则是非常不健康的麻辣香锅。
本来他对此理直气壮,又不是他刚发完烧,吃点麻辣香锅怎么了。
可谁知一进门就发生了这么个乌龙,他现在再把白粥拿出来就活像一个虐完别人身还不给人家饭吃的花市周扒皮。
褚奚池尴尬的情绪,在看到纪予薄脸上嘲讽的意味时,达到了巅峰。
这一刻他万分庆幸还好他只有面无表情和邪魅一笑两种表情,他果断选择面无表情,堪堪保住了霸总的形象。
褚奚池这下是一句话也不想多解释了,他用眼神示意男主先去吃饭,自己则拿了身睡衣准备去洗个澡,好缓解一下微妙的气氛。
作为霸总常住的房间,这里的装修富丽堂皇,各种配置都是最顶尖的,浴室更是豪华的超乎褚奚池的想象力。
即使A城现在刚步入11月,但平均温度也只有不到十度,他慢慢悠悠泡了个热水澡,在热气的蒸腾下,假装刚才无事发生,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但是,这份愉悦只勉强维持到他走出浴室——
餐桌上的外卖保持着他洗澡前的样子,一动未动,而本来站在餐桌前的男主却不见了。
“纪予薄?”褚奚池不死心地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
瞬间,褚奚池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流,他千防万防,竟没想到纪予薄会趁着他洗澡的时间溜掉!
在花市这个神奇的地方,主角受就算出门丢个垃圾都有可能遭遇不测,而纪予薄身为主角受,独自在大半夜出门了!
顾不上想太多,褚奚池随便套了件毛衣就冲出门外。
如果纪予薄遭遇不测,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这个后果他承担不起。
褚奚池住在偏高的21层,他扫了眼电梯,此时电梯走走停停速度缓慢,他顾不得再等电梯上来,干脆直接从楼梯间一口气跑了下去。
此时,纪予薄正漠然地站在楼梯口,嘴里叼着根并未点燃的香烟,漂亮的桃花眼底满是阴郁。
他现在可以不管不顾的直接逃离这个恶魔,但纪家好不容易的牵线达成的生意肯定要因此而黄。
纪家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但他现在羽翼尚未丰满,外婆还要靠他治病。
被压制却无法反抗。
想到这里,纪予薄叼着烟的牙关紧了紧,下颌线崩出锋利的弧度。
“嘎达——”
打火机清脆的按键声响起。
听到声音,褚奚池脚步顿住,他在一层与二层交接处的平台,沉默地看着站在楼梯口的纪予薄。
纪予薄把玩着火机,并未点燃香烟。
听到动静,他将眼底晦暗的神色敛去,平静地与青年对视。
他对褚奚池会出来找他这件事没什么意外,可在看到对方额角因为焦急而沁出的汗珠时,还是有片刻的晃神。
某瞬间,他感觉对方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纪予薄甩了甩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忘掉。
顺手将香烟丢进垃圾桶,纪予薄沉默地跟着褚奚池重新回到21楼。
一路上,沉默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但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少年的反应,褚奚池眉宇间有些不确定。
纪予薄似乎是打消了逃跑的想法,没有反抗就跟着他回来了,但这仍旧不能让他打消心中的顾虑。
谁知道过会儿等他睡着了,纪予薄会不会又跑掉。
得想个办法彻底让他安分下来。
褚奚池一边思索着,一边环顾整个房间。终于,他的视线落在了柜子处,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他大步来到刚才塞满情趣用品的柜子,从里面翻出来一副粉色的情趣手铐。
就决定是你了小粉!
对不住了男主!
他决定用这个把纪予薄和他绑定在一起,先凑合过今晚再说。
“你要干嘛?!”男主看他的眼神几乎像看鬼一样。
闻言,褚奚池习惯性的邪魅一笑:“当然是干让我开心的事情啊。”
他的想法很简单,纪予薄看上去那么单薄,他估计一只手就可以制服,只要把他的右手和对方的左手扣在一起就好了。
然而他错估纪予薄单薄的身体下隐藏的力量。
刚被纪予薄猛地摁在桌子上时,褚奚池都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拿着手铐的手被对方狠狠地压在头顶,发出激烈的碰撞声。
褚奚池感觉大事不妙!
夭寿啦,这个花市受怎么不按套路来。
褚奚池仰面盯着纪予薄,心中乱作一团。
这也太凶了!
借着奇怪的姿势,褚奚池不甘示弱地望着纪予薄。
对视良久后,少年垂下眼眸,视线有些游离。
褚奚池借着对方走神的机会,终于挣脱了桎梏,反手在男主的手腕上扣紧手铐。
这个男主太吓人了,怪不得以后可以轻松手刃他。
“……我都说了我只是赶时髦。”重新掌握了主动权的褚奚池喘了口气,努力将紊乱的呼吸慢慢平复。
一番折腾下来,褚奚池现在累的只想倒头就睡,他看了眼手腕上那抹突兀的亮粉色,心中只觉得无比的踏实。
“睡觉。”
踏实感让他瞬间遗忘刚才竟被花市受压着的耻辱,又恢复了霸总的气势,完全不管男主的意愿,直接拖着人进入主卧,自顾自地钻进被窝。
因为手铐的束缚,纪予薄不管怎么抗拒,但还是被对方带着,站立不稳跌倒在床。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屈辱地闭上眼睛。
片刻后,对方仍然没有动静。
他睁开眼睛心情复杂,忍不住问道:“只是睡觉?”
然而回答的只有对方清浅且平稳地呼吸声,纪予薄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歪过头来,借着月光打量着身边的男人。
对方清醒的时候总是那副张扬的模样,但睡着之后却十分没有安全感的蜷缩着。
这让纪予薄忍不住地回味,方才控制住那人时对方隐藏不住的慌乱——刚洗完还半干的发丝柔软地贴在脸上,眼尾因为惊慌过度泛着红晕,平日里的高高在上不见分毫,从头到尾都透着易碎感。
随随便便就决定别人命运走向的人也会没有安全感吗?
想起对方的所作所为,纪予薄的眸色愈发暗沉,眉眼间挂了几分讥讽的神色。
不过是被对方的皮囊所欺骗罢了,他比谁都更加清楚外表下是怎样的恶魔。
*
褚奚池这一晚又是爬了21楼,又是和男主真人快打,头几乎刚碰到枕头就睡着了。
但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只觉得呼吸困难,后颈阴风阵阵。
这感觉……
别是纪予薄那个杀神要趁他睡觉掐死他吧!
想到这里,他猛地睁开双眼,不料正巧撞进男主那双桃花眼。
褚奚池顾不得想男主为什么盯着他看,他慌乱地检查着自己的脖子,想看看有没有掐痕。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看,男主的声音就先响起了。
“你毛衣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