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
我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仍然是那张脸,五官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组He起来无非一句看得过去,尚算顺眼。
泯然众人却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怎么见老。
三十岁与二十岁的我,长相上看不出太大区别。但因为渐渐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气质沉稳了些,举手投足间也更显成熟。
不记得有多久没这么认真地打量过自己了——时过境迁,眼下我年近而立,早已不会像十几岁时那样在意容貌。
生得好看固然能令人眼前一亮,却不会让对方在谈判时主动退让。人们并不在乎He作伙伴是谁,更看重他能带来多少利益。
我勾起唇角,略微下垂的眼睛弯了弯,做出个常用的标准笑容。笑容足够热情亲切,然而眼神十分温和,温和得与陆长柏如出一辙。
我想,血脉确实是斩不断的。即使他不在我身旁,我们也会越来越像。
搁在一旁的手机嗡嗡振动,是安德烈发来的消息:“哥哥,我在大厅等你。”
我回了个OK的表情,对镜稍微T整了一下衬衫领口。
今天是吴颜芮的生日,知道她酷爱迪士尼公主的故事,我特意在宴会厅为她举办了场童话主题的换装晚会。又考虑到只有几个大人在场未免冷清,干脆邀请了酒店里所有带孩子的家庭参与——全程费用由我包揽。
举办一场He格派对绝非轻易,所幸这些工作无需我*心,自有请来的专业团队完成,我要做的只是在账单上签字而已。
走出电梯,jin_ru大厅的长廊已经装饰结束,处处玫瑰绽放,如梦如幻。宴会厅门口摆着一架南瓜马车,与童话电影里的那辆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从哪儿搬来的。
我原本以为只有小朋友会对换装_gan兴趣,没想到家长们竟也热火朝天地参与其中,选择的角色令人跌破眼镜,甚至有一对夫妇扮演了美nv与野兽中的茶煲太太与烛台先生。
这样也好**起码气氛肯定会非常热闹。
在一群千奇百怪的造型衬托下,穿着一tao中世纪礼_fu的安德烈身姿笔挺,容貌夺目,加上金发蓝眼的特征,完全是当之无愧的王子本人。
他正侧头和一个工作人员说话,额前碎发全部梳起,露出干净轮廓,美丽娇Yan的脸庞简直在发光。
“哥哥——”
在我对着他发愣的时候,安德烈已快步向我走来,拉长了声T问:“我今天好不好看?”
高洁优雅的形象瞬间被破坏,变成猛摇尾巴的大型犬。我忍俊不禁,点点头:“嗯,没有比你更像王子的人了。”
他的情绪r眼可见地高昂起来,语气也愈发甜蜜:“我是哥哥的王子殿下!”压低声音,附在我耳边说:“今晚我还穿这tao_yi_fu,好不好**?”
脸颊顿时一热,安德烈一向没羞没臊惯了,我实在拿他没辙,又不愿直白承认自己被美色俘获,含糊道:“再说再说。”
他却仿佛洞察我的默许,心满意足地执起我的手,俯身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眨了眨眼:“Oui,monamour(是,我亲爱的)。”
孙宁送吴颜芮的礼物是一条辛德瑞拉的蓝色公主裙,她非常喜欢,被哄着立刻穿在身上,头上还D了一个亮闪闪的水晶王冠。
吴冕牵着她的手jin_ru宴会厅,小姑娘以为自己被邀请来玩,一路上乐得He不拢zhui。
得知这一切都是我为她准备的,吴颜芮看着飘洒而下的彩色礼花,竟抽了抽鼻子,直直扑进我怀里:“俊俊彦哥哥**呜呜,你太好了**我以后一定要嫁给你!”
吴冕和安德烈的脸几乎同时变色,异口同声道:“不行!”
我微微一笑,伸手抱她起来——十岁了,分量比我想象中沉,差点一口气噎在嗓子眼——还好没闹出笑话,勉强腾出手给她擦了擦泪水:“傻丫头,叫哥哥还叫顺zhui了,我和你孙阿姨一个辈分,不记得啦?”
她撅了撅zhui,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提嫁给我的事:“我知道,但是习惯了嘛。而且,我才不想叫安德烈叔叔,他比我还像小孩呢。”
安德烈作势要揪她辫子,吴颜芮连忙向吴冕求援:“爸爸快保护我!”
孙正谊小包子暂时理解能力有限,但依然在孙宁怀里拍手笑起来:“芮芮姐姐!姐姐加油!”
这个小ca曲没影响到众人心情,每个人都很愉快,今天的小寿星还额外收获了许多外国小伙伴和家长亲手制作的贺卡。
孩子凑在一起玩得高兴,难免有些吵闹。
我被宴会厅里的高分贝震得头皮发麻,趁小朋友们忙着互相追逐,没人留心这边,悄悄下楼到外面缓口气。
酒店的室外休息区有露天酒吧,T酒师是个西班牙人,我的西语说得不错,便跟他聊了一会儿天。等他去给另一侧的游客T酒,我将杯中剩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抬头望向天空。
夜空晴朗,万里无云,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该回去了,否则小寿星找不到人会很失望。刚想起身,T酒师突然返回我这边,递给我一杯_chicken_尾酒,下面压着张纸条。
见我挑眉,他对我挤挤眼睛,努了努zhui,意思很明显:有人想借请酒的机会搭讪,纸条上写着联络方式,不必多解释,懂的都懂。
我早已决定修身养息,对Yan遇一律敬谢不敏。
无奈地耸了耸肩,随手拿起纸条看了眼,心想反正我不会联系你,待会儿这玩意就要进垃圾桶**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后,却顿时愣在原地。
没有写电话号码,只写着一句熟悉的诗。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纸张的边缘有些泛旧,笔力略显虚浮,是我本人的字迹。当年宋城被审,那个负责T查的人曾与我聊过这张纸条上的诗句,我的记忆还不至于差到连这都不记得。
但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腾地站起身,举目环视四周,看不到任何一个熟悉身影。手指攥紧了那张纸,我只觉心乱如麻,分不清Xiong口Zhang满的复杂_gan情。
惊讶,怅然,或是别的什么。
不可能,宋城应该还在西北,他犯了那么大的错,肯定得沉寂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再也无法像昔日一般随心所yu才对。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