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乌云闭月,初春的山岭在沈沈夜色中更显枯荒,寒风阵阵,只有关上的旗帜猎猎作响。黑夜中偌大的关城从外面看,似是荒凉的没有人气,却正是,暗藏杀机。
三人藏身於关下城墙的角落,四下打探并无异样。关楚二人四手交握搭了一个垫子,燕飞羽扛著一卷麻绳,几步助跑双足踏上二人手背。二人顺势将他弹起,他借力再跳,真若一只轻灵的燕子,直直飞起四丈有余。
燕飞羽翻身跃上城头,在城垛上系紧麻绳。那二人轻功不如他,但有绳子助力,无不利索的翻上高墙。三人不发一言,配He默契,矮身藏於*影中左右看看,仍是毫无动静。楚齐虽有打一场的准备,但既然无人发现他们,他当然不可能主动惊扰敌人。当下冲二人稍稍点头,他们顺著城墙绕向关城另一面,城头上冷冷清清,竟连一个站岗放哨的都没有。
事情进行的太顺利,楚齐反觉心中不安。他加快脚步来到关城北面,燕飞羽首当其冲一跃而下,点了几下墙面减缓下落力道,一个翻身已稳稳落在地面。
旁边关维绑好了绳子推他,示意自己殿後,他压下不安沿绳跃下,关维也随之扯著绳子落在他身边,回头再看高大的城墙,忍不住嘿嘿一笑。
“白紧张半天,这样就出关了。”
“定是他们玩忽职守,全都睡死了。”楚齐也觉好笑,他想了数种可能出现的变故,没想到什麽事也没发生。
“哼,依我看都是你妄想出来的,_geng本没人埋伏,也没人再来杀你!”燕飞羽在旁哼哼,早知如此,他们白天和粽子头一起出关就好,现在都能找家客栈投宿了。
他们边说边行,燕飞羽突然一怔,伸手拦住二人,竖起耳朵凝神细听,又用力xixi鼻子,嗅出了一丝异样。
“燕子?有动静?”关维知他机警过人,看样子定已发现了什麽。
“前面有很多人,还有很多马的臭味。”燕飞羽伏低body,前方黑暗中有很多人的呼xi声,不是几十一百,而是连绵一片他听不出的数量。
“很多是多少?”楚齐心中一惊,环望他们所处的环境,虽已出关但未出峻岭隘口,左右仍是险山,背後是高大的关城,前方开扩之地,难道敌人没有埋伏在居庸关nei,而在前方的路上?
“很多就是很多,成千,上万!”燕飞羽瞪他一眼,声音混乱他哪说得出具体有多少人。
关维也冒了冷汗,就算是明刀明枪,这明的也太过分,难道对方派了一支军队来杀楚齐?
“走!上山!”楚齐突然明白关nei不是无人埋伏,而是因为人太多在关nei太显眼,所以干脆全部驻在关外,等他出关後再行围杀。好在燕飞羽料敌在先,敌人既是骑兵,他们只要在敌人He围前躲进山中,就有neng险的可能。
但三人不及转身,夜色中犹如突落一道惊雷,人声马响瞬间呼啸而起,前方燃起无数火把将大地照得亮如白昼。沙尘滚滚,在黑暗中蛰伏的军队如海啸般向他们扑来。
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阵式,三人拔脚就逃,但敌人骑兵未至箭雨先到,密如蝗虫铺天盖地。关燕二人毕竟没上过战场,见此无不头皮发麻,却想也不想,同时护在楚齐身前将宝剑舞的密不透风,堪堪将箭雨挡落,但身上已擦出数道箭伤。
楚齐不敢耽搁,在他们挡箭时就扯住二人後领,力运双臂硬将二人向後带出三丈。尽管如此,敌人的骑兵已更近一步,火光中能看出他们身著黑盔黑甲,面目凶恶挥著武器嗷嗷怪叫,黑压压一片难以计数,若陷入其中只怕会被踏成r泥。三人哪敢硬拼,趁著第二波箭雨未到,以最快的速度向东边的山地飞奔。
此山名为玉屏,峰顶百丈开外,虽不算太高但极为陡峭,山石突兀灌木丛生不好落脚,但对他们却是求之不得。黑暗中他们向上都觉吃力,那些兵马当然难以追上。但他们刚攀上数十步,身後突然火光骤起,将三人照的无所遁形。
原来那些骑兵追到山下,齐将手中火把抛起照亮了半空,他们身後足有千名弓手,瞄向他们的位置同时发箭,又是大范围的箭如雨落,令他们避无可避。
无法躲避只能再次格挡,燕飞羽剑快挡在最前,关维抢上一步,帮他把没接住的漏网之鱼扫落,眨眼间数十下铁器撞击声,二人硬是又清掉了身前的箭雨。
但燕飞羽剑虽快却最耗体力,这几十剑比他对敌时几乎快出十倍,他将最後一支箭挡落时,竟已丹田空虚无力可提,脚下一个踉跄向山下滑去。
“燕子!”关维急追一步拉住他的手,提起他的body向後抛,楚齐倾身接住揽在怀中,伸手又去拉关维。
此时半空又起火光,正是骑兵再次抛起火把照亮,为弓手指明靶子的方向。
“躲我身後!”关维没回头,反而躬身双手ca入土中,抠住一块山石的边缘。这块石头有些松动,燕飞羽就是踏在此石上才险些失足,他知箭雨转瞬即至,他们已无力再挡下一波,所以只能赌上一把。若万一此石巨大抬不出来,他好歹能为身後人先挡一阵。
他气运丹田,大喝一声双臂一振,这块石头竟真被他从泥土中抬起。楚齐猜到他的意图,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忙抱住燕飞羽矮身蹲下。但他还不及帮忙,从下落的火把余光中可见箭雨又至,关维再提nei力将石头猛然推高,刚用肩膀顶住,就听乱箭如急雨般,砸的石头背面叮咚做响。山石如一面巨大的盾牌,斜斜的将三人掩在其後,他们终於有了缓口气的时机。
“哈,这个盾够坚固。”关维身上擦伤不少,此时气运全身顶住石头,肌r紧绷各处伤口齐冒鲜血,他却毫不在意,反而语中带笑。变故初生时他确实惊慌了一下,但此时看三人未受重伤,仍有再战的能力,他相信楚齐能找到neng险的办法。就算不能,有他们二人生死与共,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是我不好,又让你们陷入危险。”楚齐心中懊恼,都怪他过於自信,不察敌人竟派出一支庞大的军队。但见关维此时还笑得出来,他不由稍稍安心,四下环顾观察周围的环境。这处山坡只有低矮灌木,也无其他能掩身的大石,虽然再向上爬个十余丈就能离开弓箭的j程,但现在一现身就会被j成筛子,他们被困在这方寸之间,已经寸步难移。
“不怪你,是他们太犯规了!”关维呵呵又笑,探头向山石外偷看。
山坡黑暗,山脚下却灯火通明,自然能将下面的情况看个清楚。应是发现他们有了遮掩,弓手们不再放箭,骑兵队伍也分向两边,闪开一条道路。有一人骑著高头大马身披重甲,身材粗壮面相*狠,正慢悠悠地踱到队伍前,抬起头一阵不屑的冷笑。
“耶律楚齐!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怎麽躲起来做了*头乌*!”
楚齐皱眉细听,冷哼道:“是萧糙古,萧挞凛的儿子,黑狼军的副统帅。他本该在高丽驻防,竟带军跑到这里杀我。哼,不得王令擅T军队,在大辽也是重罪。”
“他们有人爬上来了,应该不会再放箭。”眼前火光闪烁,有一队人举著火把向山上爬,关维忙*回石後,抬手又抽出宝剑。
燕飞羽一直靠在楚齐怀中闭目T息,闻言也睁开眼睛。他宁愿和人打上一场,也不想再和箭雨战斗,但楚齐却又按他坐下,摇头道:“那些人不会靠近我们,爬上来不过是替萧糙古照明,好让他看清我的窘境。若近战他们定有死伤,这种坡地不好He围,说不定还会被我们趁乱逃了。所以他仍会依靠箭阵,在远处对我们j杀。”
“你已想到对策?”
燕飞羽听他言语镇静,不顾自己仍被环抱的尴尬姿势,回头去看他神色。二人离的极近,黑暗中也能将对方的面容看的真切。楚齐见他眼睛又黑又亮露出期待,忍不住挑眉微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neng_yi_fu,我告诉你对策。”
“你!你!”燕飞羽气得zhui角哆嗦,身处险境他是真心求教,楚齐却拿他寻开心。
“噗**要不然我neng。”关维也笑出了声,没想到楚齐这种时候还有心情T戏燕子,看来他确实已想到neng险的方法。
“不,你顶好石头,别把我们砸死。”楚齐又笑一声,松开燕飞羽张弓搭箭,从石後探出body,瞄向手举火把的士兵。那队人果然在他们三四丈外就已停下,一字排开照著他们的藏身地,方便萧糙古看清他们的动静。
“你快neng,不然来不及了。”楚齐话音未落,弦已松箭已放,一名士兵惨叫一声,脑门中箭当场身亡,尸身骨碌碌滚下山去,火把则掉入荒草之中。
其余士兵无不惊慌,忙矮身躲藏。但就像三人无处躲避一样,这半坡之上他们同样无处掩身。楚齐箭如连珠,因距离太近士兵无力抵挡,他一口气j死了八人,几个跑得快的连滚带爬滑下山去,但掉落的火把,已将多处荒草引燃。
“喂!你不想被j成蜂窝,也不用引火自焚吧!”燕飞羽虽不知他想干什麽,却看出他不是说笑,忙抽了yao带neng下外袍,甩到他身上。山坡上枯草荒枝到处都是,几处火头很快连成一片,若他们仍藏於此地,只怕没被j死却要先被烧死了。
(二十七)
楚齐笑著又瞪他一眼,拽了一枝灌木把他的_yi_fu挂上,再看火起的势头。
“一会烟漫上来,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向上跑。”
虽然他们一有动静,山下的箭雨就会又至,但另二人仍是点头应下,相信他会选择最好的时机。
浓烟很快将他们藏身的山石淹没,萧糙古不免急躁,大声喝令弓箭手弓张满弦,只要他们出现立刻放箭。虽然浓烟遮掩视线,但火光又可弥补不足,他自信以他的眼力,绝不会让耶律楚齐趁乱逃neng。
大火离那块山石只剩稍许,萧糙古知道他们不可能再藏下去,瞪圆双眼一眨不眨,果然火光中突然有人窜出,夹裹在浓烟中向山上掠去。
“放箭!”萧糙古大喝一声,准备多时的弓手乱箭齐发,虽然难辨目标在何处,但以j出的箭量和范围,足以将他们j成筛子。
但他却不知三人仍在石头後好好地藏著,刚才的人影,不过是楚齐掷出一件用枝条撑开的_yi_fu。虽然他们身边的火星已劈啪作响,甚至连那块山石也烧的发烫,但三人屏著气息,等的是这波攻击结束的瞬间。
“一,二**三!”箭雨声再次停歇,楚齐同时三数出口,关维向後一顶把石头扛翻,与另二人一起向高地纵跃。他们凭借浓烟掩护,取了敌人张弓搭箭的空隙,虽然时间不会很久,但对憋著一口气逃命的三人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三人足下不停,手脚并用,转瞬间向上攀爬了十余丈。楚齐知道已经出了弓箭的j程,他当先回头,寻了处稍平的石头站定,再次弓张满月,透过烟火寻找萧糙古的身影。
他由上自下,当然比从下向上的j程要远,何况他发箭时暗含nei力,本就不是寻常兵将能比的。萧糙古率领大军前来出乎他的意料,令他措手不及无力反击,险些把心爱之人的x命都搭Jin_qu。所以就算j不死他,但临走前这口恶气一定要出。
不过透过浓烟找人确实不易,楚齐微眯双眼抵御飘上来的烟尘,却仍难寻萧糙古现在何处。他悻悻地放下弓箭,正yu转身离去,却觉下面火场中气流突变,他苦寻不著的萧糙古竟从火团中冲出,发梢冒著火星面目狰狞,挟带著滚滚热*飞扑而来,挥动斩马大刀迎头便砍!
楚齐再抽刀已经不及,边向後退边用弓柄招架,但山地陡峭他这一退竟靠在了石壁上,只能咬牙用铁弓硬档。
铁弓应声而断,楚齐看准刀势再向下*,但这一刀凶猛霸道,他虽尽力避开要害,但左肩仍被劈开一道。好在此刀太大,刀尖落下时卡进石壁,只有刀尾压入他的body,否则这一下他的肩膀定已不保。
但尽管如此,他的左肩已经血如泉涌,他痛的眼前发黑,甚至不知自己半边body是否还在,巨痛中不支倒地向山坡下滚去。
萧糙古正yu抽刀再追,突有一人飞落於他的刀柄,墨色的长剑疾冲而至。他慌忙摆头撤手,不顾再抽卡在石壁上的大刀,一个千金坠猛向下落。但关维剑力迅猛,仍在他额角划出一道,险险穿透了眼睛。再看剑势不减索命般又到,他不敢再留,竟仗著皮糙r厚,团身翻入火中不见了踪影。
几乎同时,燕飞羽向滚下山的楚齐掠去。他们刚刚neng困心中难免松懈,加之楚齐停下後与他们拉开了距离,以至变故突发时都赶不及救援,只能一人B杀萧糙古,一人去救受伤的楚齐。
燕飞羽几乎一步就追了上去,在楚齐落入火焰前抱住他的yao,未换气息折身向上蹿回了两丈。此时萧糙古正好从他眼前落下,虽然恨不得再捅上一剑,但他双手抱著人不敢松,只能眼睁睁地看他借火而逃。
“楚齐!”关维忙迎上他们,楚齐半边body已被鲜血染红,左肩的伤口皮r外翻,竟已能看到森森白骨。
“快,先离开!”楚齐咬牙yu起,但急速的失血使他头晕目眩,心口一阵冰凉。萧糙古定是发现箭雨落空,暴怒中一人先追了上来,他们若再耽搁,只怕会有更多身手好的兵将向他们追近。
“别动!”但关维已撕开他的_yi_fu,在伤口上撒了止血伤药。那恐怖伤口令他心痛的难以呼xi,但手中毫不犹豫,快速撕了布条将他的伤处连肩带臂一起裹紧。尽管包扎时会令楚齐更痛,但若不及时处置,只怕流血也能把他流死。
楚齐怕他们担心,硬将痛呼憋在喉中,但不自觉已紧紧抓住燕飞羽的胳膊,转头紧贴在他的Xiong口,急促的心跳声传入耳中,才令他稍稍放松。
“好了,我背他。”关维简单替他包扎,暗揉Xiong口稍缓闷痛,转身背向二人蹲下。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此时他再心痛也不能慌乱,他每一步都要踩稳,不能让楚齐再受磕绊。他们只有尽快摆neng追兵,楚齐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怀中人的body几乎被血水和冷汗*透,燕飞羽脑中空白,直到被关维再次催促,这才松开怀抱,小心地扶他趴在关维背上,关维揽紧他的双tui,当先再向山上跃去。燕飞羽提著心在後戒备,他没想到总是笑眯眯寻他开心的狐狸j,转眼间会变成这副模样。这个虽然可恶但很可靠的家夥如果不在了**他脚步一滞只觉心中闷的*痛,不敢再想只能专注於脚下。
两人各施轻功,在山石上腾挪纵跃,很快已翻过山脊。另一面山势较缓,树木从生渐渐茂密,他们松了口气,有了掩身之物,萧糙古想追到他们将更加不易。
楚齐伏在宽阔的背上,能_gan到关维每一步都轻抬低落,生怕颠痛了他。这样做显然更耗体力,但他却无法劝说,因为知道就算说了,关维也会尽他的极限,保护他不再受额外的伤痛。但尽管这样,他的伤处已痛入骨髓,甚至连喘气都是痛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不清。虽然昏过去也许更好,但他怕二人担心,仍强提j神不让自己昏迷。
他觉得他对不起关维,对不起燕飞羽,他本可绕个圈子,从人烟稀少的地域偷偷溜回到上京,但他却自信到几近自大,不想放过每一个追杀他的人。刚才也是,他本应随二人迅速的翻山离去,不该停下再寻萧糙古的麻烦,否则哪会受此重伤。关维虽然步伐稳健,但他呼xi声粗重,body绷得僵硬,可想而知他的心现在有多痛苦。还有燕飞羽,刚才他将我抱的那麽紧,他一定也正为我痛心难过。
“对不起**你们别担心,这种伤,算不得什麽。”
“你何时对不起我们?”听他突发此言,关维故作平静,扬声道:“若是我,也会在离开前寻机报复,只怪萧糙古追来的太快。”
“哼,有仇不报非君子,应该多捅他几剑!”燕飞羽听他还能说话,心中稍安,想刚才与萧糙古错身而过竟未能反击,真是便宜了他。
“不,我不该,急於一时**是我不好,从小就是这种脾气**虽然我父M_,亡故的早**但我自幼,跟在王爷身边,一直顺风顺水,带兵打仗,也从未尝过败绩**所以王爷说,我太自信,也太自大**我在朝中,看似谦恭,实则,没将任何人,看在眼里**直到今天,才吃了大亏**”
楚齐一路喃喃低语,他几乎不知自己在说些什麽,只知不能停下,不能让他心爱之人再替他担心。
“这有何妨,你是有自信的本钱。而且年青气盛算不得错,我刚出道江湖时,连那些武林名宿心中也是不_fu的。”关维怕他睡著引他说话,笑著又道:“你问问燕子,就算现在,他可曾_fu过谁?”
楚齐侧过头,身边恍恍惚惚一个人影,眼中模糊的已看不清他的面容。“燕子,确实,更年青气盛**对了,三月初八,我就二十三了**呵呵,你定比我小,叫一声哥哥,来听听**”
这是楚齐第一次称他为燕子,燕飞羽只觉心头突然热了起来,脚下踉跄险些喘不均气。他稍换气息追上两步,盯著楚齐的面容轻哼道:“年纪比我大能怎样?又不能当饭吃。”
“能吃,年纪大些,更好吃呢**阿维就是**呵呵**”楚齐说话间已睁不开眼,只是轻声笑,他还想继续逗逗这只骄傲的孔雀,还想和关维再说几句情话,但脑中昏沈已经吐不出一个字。
“楚齐,楚齐?”关维突然停下脚步,心慌的几乎要跳出了腔子。背上的人手臂无力地垂在他身侧,歪著头枕在他肩上一动不动,他害怕的不敢回头看,害怕他这美丽聪慧的爱人,会再也睁不开眼睛。
看到一向稳重的关维,竟露出几乎哭出来的神色,燕飞羽顿觉双tui发软,心中茫然失措,手指颤了几颤才敢去摸楚齐的鼻息。他本是见惯生死之人,从不知自己会这麽胆怯,害怕这个应是情敌的对头,真的会离他远去。
(二十八)
“有,有气!还有气!”燕飞羽把手指探在他鼻端,那轻微的拂动令他心头剧烈的鼓动起来,忍不住欣喜的大叫。
关维这才敢回头,看著他虚弱的面容shenshen缓了几口气,把刚才可怕的联想全部赶出脑外。他蹲跪下来,想将他放下再检查一下伤口,但二人稍停的功夫,就听背後的山峰上人声响动,正是萧糙古不甘被他们逃neng,率众又追了上来。
他们只能硬起头皮继续奔逃,毫不惜力,都将nei力提升至最高。楚齐的伤势拖延不得必须静养,哪怕在短时间nei会燃尽所有气力,他们也要立刻甩掉那支军队。
很快天边已经泛白,燕飞羽确认身後再无动静,他们这才停下脚步,寻了条山溪稍作休整。楚齐已陷入shen度的昏迷,燕飞羽忙斩了枯草铺地,关维轻轻将他放下,捧了溪水zhui对zhui地哺给他。但他_geng本无法咽下,原本红润的zhui唇已显灰白,脸上更无色血,暗淡地yinJ著一层死气。
“楚齐,别睡了,醒一醒**”关维强压心中痛楚,柔声在他耳边轻唤,一手按住他後心送真气Jin_qu,帮他活血T息,让渐渐减弱的心跳不至於继续衰弱下去。
燕飞羽忙坐在他们身边,虽然全速的逃亡几乎耗尽了他的nei力,但他强提一口真气,握住楚齐的右手助他T息。他恍然发觉他对楚齐的经脉非常熟悉,同样的事他曾经做过,但上次是楚齐帮他在前,所以他回报在後,而这一次,却是毫无理由的倾力相助。
“耶律楚齐!你不是很厉害吗,快点醒过来A!”与关维的温柔不同,燕飞羽几乎吵嚷起来,咬牙切齿地瞪著楚齐苍白的面容,恨声又道:“你再不醒来!大师兄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休想我会再分给你!”
“唔**”应是两人的努力有了效果,楚齐虽未睁眼但哼了一声,接著就听他缓慢却坚定的低喃道:“是我的,都是我的**”
“楚齐?”关维惊喜万分,听他呼xi声渐渐平稳,忙向燕飞羽道:“燕子,你自去T息,万一再有人来,你还能抵挡一下。”
其实关维也已几乎油尽灯枯,他为楚齐耗损nei力,不能让师弟也陪著一起。万一真有人追来,才不至於连个能站起的人都没有。但要燕飞羽丢下他们先逃的念头,他却想都未想,因为他了解师弟,知他绝不会答应,也因他们三人一心,要死,也定要死在一起。
“不,我们一起,他恢复的才快。而且方圆十里之nei并无他人**”燕飞羽说到此,耳尖一动心头大惊,猛然扭头看向溪水的上游,不知何时那里竟杵了一个人。
那人二十七八的年纪,身材高瘦却不失力度,脸如刀削棱角分明,凌厉的五官倒颇显英俊。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看著他们,似对他们并无兴趣,又似在等待猎物的出现。
燕飞羽只觉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那人站在溪边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尽管他现在nei力空虚,但也不该毫无所觉。他从未遇过这种事,那个人只是静静地站著,似已融入自然之中,他_gan觉不到他的气场,也察觉不出他的呼xi。他能发现此人,显然是因他说了大话,所以那人才故意露出气息。
“是**述古纳?”关维当然也看到了,心道真是祸不单行,这种高手恐怕只有那个本该被他们时刻提防,却几乎遗忘的契丹第一勇士。他在此时出现,而他们三人一人重伤,两人虚弱的连站起都难,难道他们真的只能任人宰割?
述古纳向他们走近,两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同时抽出宝剑护在楚齐身前。但纳古纳对闪著寒光的利刃视若无睹,直直盯著半死不活的楚齐,说的却是流利的汉话。
“这就是耶律楚齐?大辽最强的勇士?”
“什麽?”关维突觉哪里不对,心说契丹第一不正是你吗?楚齐的武功是不错,但和最强一词怎麽想也连系不上。他忽然想起楚齐曾对他说过,不明白敌人怎能请得动他,难道述古纳来杀楚齐,是为了争这最强的名号?他有契丹第一之名,但辽国不只契丹一族,若有人告诉他楚齐是辽国最强,想来他定不_fu气。
“哈,他是耶律楚齐没错,但若说他是大辽最强的勇士,那杀伤他的人岂不是天下无敌?”关维压下担心故意笑出了声,述古纳这种人在大宋也有,武学奇才但头脑不好,说不定几句话就能把他打发回去。
“说他是我辽国最强,我本不信,不过看到他後,我却有些信了。”但述古纳仍是沈稳地站著,声音低沈浑厚,显然不是能被轻易打动的人。
关维心说这人眼睛有毛病吧,只听他继续又道:“他能从千军万马中neng身,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算以我之能,恐怕也只能拼杀数百人,最後力尽而死。”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