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视人命如草芥，又可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一道理，沦落至今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姬灵渡？”见姬灵渡并不理他，齐秦脸色微沉，顿了一顿，又换了个方式询问，“杀了那么多人，你难道就不曾内心不安？”
“在我看来，那不过是他们罪有应得，何来愧疚一说。”姬灵渡这才淡淡开口道，“况且，你既然知道我欲杀你而后快，又有什么好聊的呢。”
昏暗逼仄的地牢内，这种类似的对话似乎已经重复了上千上百遍，每次见面齐秦都要都要刨根究底的问一遍，似乎是希望能听到新的答案，不过，在姬灵渡看来，那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因为，自始至终，他的答案都不会变。
这之后，姬灵渡阖上眼，当真不再开口，任凭齐秦在耳边百般聒噪。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也懒得去搭理眼前这个人了。
明明还是初秋季节，在这个牢笼里，只觉如严冬一般，寒冷从四面八方袭来，便是背后靠的墙，地上铺的稻草都宛如冰块在吸取身体里仅剩的余温。
至于齐秦又在一旁讲了什么，站了多久，何时离开的都无从得知了。
接下来的几日，姬灵渡也完全不与齐秦交谈，只是静静的呆在角落里，整个人就宛如一尊无悲无喜的玉雕。
“还是不肯开口么？姬灵渡。”
“不要逼我对你用刑。”
见姬灵渡始终是那种视他为空气的冷漠状态，齐秦压抑了几天的怒火瞬间爆发，一把抓住姬灵渡的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只觉眼前这人瘦的厉害，细细的一节手腕仿佛轻轻一用力变会折断。
手下是一片细腻冰凉的触感，仿若最上等的羊脂玉。可惜的是戴着锁链的一部分皮肤早已变得青紫一片。
不知为何，这种细腻美好的触感，令他忍不住升起了更加旖旎的心思，原先的怒火也消散了下去，但这与齐秦他所信奉的正道侠义完全不符，尤其是对象还是那个邪魔姬灵渡。姬灵渡这人似乎无时无刻都在破坏他的正与道，决战前他指使人使用了下毒的阴损招数本就背离了君子之道，如今姬灵渡难道又要诱惑他沾染上那断袖之癖么。
难得的，齐秦有些落荒而逃。
齐秦不得不得承认，他对姬灵渡抱有极大的兴趣，早在初见面时，便有心与之交好。可惜的是花有意，水无情。姬灵渡除了对他的一条命感兴趣外，便再无其他。
至于姬灵渡的妹妹，因为几次的侥幸之举，倒是意料之外的得到了她的倾慕。她甚至不惜背叛姬灵渡也要呆在自己身侧的行为实在令人动容。这两兄妹虽然拥有紧密的血缘关系，但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格，实在没有半分相像。有时候他真怀疑姬灵渡是否真的有亲人了。
不过，几日后，在地牢门口看到了姬灵渡妹妹的身影，他又不是十分的高兴。
“你怎么在这儿？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回去。”齐秦自从将姬灵渡关到地牢内便再未让他人见到他，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这种隐藏之深的独占欲，不觉间就加重了口气，下巴坚毅的线条变得冷厉无比。
“我只是想见一面就好，齐秦，我哥哥怎么样了？”地牢外面站着一个少女，身着云萝轻衫，梳着朝云发髻，娇俏可爱，倒也算个不可多得的小美人，只是神情十分的怯弱。虽然亦可称为佳人，但在齐秦批判性的眼光看来，比起姬灵渡来，又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少女见百般恳求而不得，眼底彻底闪过一丝的失望来，后悔之意愈发的浓烈，想到见到姬灵渡的欲望也更加的急切起来，几欲落下泪来。
也不知，到了这般地步的二人，彼此间的情意究竟还剩几分。
最终，就在少女低着头即将离开之际，齐秦齐秦沉吟片刻，眉头稍展，这才在后面叫住了她。
“等等，你要见姬灵渡也不是不可以。”他突然想到数日来缄口不言的姬灵渡，也许这会是个让他重新开口的契机，转瞬间又改变了主意。
距离姬灵渡的毒发已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由于毒性日复一日的侵袭，深入四肢百骸的痛楚也一日复一日的加重，因为那非人的疼痛，姬灵渡晕睡的时间比之从前反倒少了不少。便是累到极致，也只会昏睡一小会儿，便因为更折磨人的疼痛硬生生的醒过来。
因此，这二人进来时，姬灵渡恰好是醒着的。
少女与齐秦进来时，姬灵渡正虚弱的倚着墙角，眼睫微垂，只是默默无语的听着两个人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一见到姬灵渡，少女当下便哭了，大颗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下，哭的好不可怜。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是我错了。”
姬灵渡他看着来人，并不接话，只是用那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少女与那正道盟主齐秦并肩而立的模样。
见他始终不开口，少女神色变得惨淡，只好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哥哥，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去害人了。”少女内心闪过一幕幕血流成河的画面，又不自觉的颤抖了，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我会去努力的找到解药的，我不会让哥哥你死的。”
被亲妹妹背叛，也不知姬灵渡是如何想的，会像常人一般那么痛苦么。齐秦走近姬灵渡身旁，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姬灵渡则完全忽略了身旁离得很近的齐秦，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女。
“怎么，你在怕我。”清冽的声音响起。
“没，没有
“那好，你过来，靠近点。”姬灵渡也不去管唇边溢出的鲜血，径自向少女伸出白玉般的手。
少女一靠近，姬灵渡便一把抽出少女头上戴着的金钗。金色的钗子在纤长的手指间迅速转了个圈，闪耀过一道白生生的光。
一旁的齐秦又惊又怒，反应不及，胸口已被直直插入了一枚金钗，皮肉穿破间，鲜血四溢。原来姬灵渡虽然丧失了内力，但身体的敏捷度依然存在，齐秦没能想到这一点，实属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