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坐了一会儿,门口便“笃笃”轻响两声。身侧的丫鬟走过去开门,将赵臻迎了进来。赵臻身上还披着月色下染上的寒意,脸上却是带着笑的,上前来先一拱手:“太夫人。”
“去去。”赵婉被他逗笑了:“自家兄妹,又没有外人,还持什么虚礼。”
赵臻便从善如流地站起身,也不用人招呼,自己入座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二妹妹。”他对月饮尽杯中酒,面上仍han_zhao笑意,问赵婉:“今日怎么没带金丝银络来,府中有什么要事需要她们*持么?怎么只带了这么个年幼的小丫头。”
他一面说,一面回头看那丫鬟一眼:“二妹妹,我可要劝劝你——金丝银络两个身上是有功夫傍身的,你带着她们出门,自然可以不用带侍卫。可像今日这般,金丝银络没来,你就该多带一队侍卫才好。不然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谁来护着你?”
他像是说笑,又像是有些认真,再饮一杯,道:“现今虽是太平盛世,可你何等尊荣,就是有一丁点磕碰,那也是不得了的大事。”
赵婉平日里最重自己的“尊荣”,可此时听到赵臻恭维,却只是苦笑了一声:“什么尊荣,不过是个孤老太婆罢了。”
她这句话说出来,便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借着酒劲,将这一段时间以来的苦楚都倒了个干净,讲明金丝银络是怎么没的,又是怎么被魏长风设计,掏空了她在王府里的多年经营。越讲越悲,眼眶都红了一圈。
可她这一通苦水倒完,赵臻却没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赵婉,沉默着。
赵婉有些奇怪——她这个哥哥一向最会安慰人,怎么今日竟一句话也不同她说?她心思一转,便觉得事情有异,问道:“哥哥,你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赵臻却仍不答话。赵婉一问再问,催得急了,赵臻才终于叹了口气,道:“这事情我也是刚刚办出一点眉目,不知能不能成功。我原想着,不要办不成事,反害得你空欢喜一场,便想将事情压一压,若能成事,再来报你**”他说到一半,又闭上zhui,不肯再说了。
赵婉自然不肯放过,追着又问:“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不如直接告诉我。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也能出一份力。”说着,又挥手让伺候的小丫鬟出门守着,清空了雅间。两兄妹相对半晌,赵婉一催再催,赵臻才终于开口道:“此事干系甚大,我一个庶民,也确实承担不起。二妹妹,你听了以后可不要着急——我也确认不了此事真伪,都是摸石头过河。若是说错了什么,妹妹也千万不要怪罪。”
赵婉急得不行,连连点头。赵臻这才道:“今年城主祭天时,将清远别院里的下人换了一批。妹妹可知道此事?”
赵婉自然知道。清远别院的下人奴仆侍卫,都是她亲生的儿子魏长风的二弟——魏长安早年安排的。现下魏长风即位,想要将奴仆换上一批,也是无可厚非。她便没多在意。
赵臻见赵婉点了头,便继续道:“我想着,都是旧仆,也别让他们没处安身立命,便将这批奴仆都带回了我自己家里面。不过,虽然这些个旧仆都放在了我家里头,可我常年在外经商,直到一个月前回家里安顿,这才将人都见了一遍。当初伺候长安屋里的那个丫头,心里头装了一件大事,我不回去,她也不敢同旁人说。所以,直到一个月前我才得知——长安当年在清远郡里,曾给一个青楼nv子赎过身。”
赵婉不由一惊。
赵臻斟了杯酒,推在赵婉面前:“压压惊。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正题。”
赵婉心头“突突”直跳。她心里头已然有了猜测,可是她想信,却又不敢信。她伸手去端酒杯,不知怎么,两手哆嗦得厉害,连杯子都端不稳,洒了满手的酒水。
赵臻缓缓道:“五年前是个旱年,一直没有雨水。那一年,城主也带了长安同去祭天,在清远郡里头等了能有十几日,才等到一场雨,行了祭天的祭礼。就是这十几天里面,长安认得了一个青楼nv子。”
赵婉心头虽乱,神思却不乱,疑惑道:“长安向来勤勉自珍,怎么会跟青楼nv子扯上关系?”
赵臻便道:“据那小丫头说,这nv子家里原也是读过书的,只可惜父亲染了急病,几日功夫便撒手人寰。她M_亲是个柔弱的,没熬多久,也跟着去了。可怜她年纪尚幼,便被卖进青楼——也是多亏了年纪尚幼,楼里_M_M只当她个使唤丫头养着,还不曾让她接过客人。”
赵婉懂了。
美丽柔弱的nv子艰难求存,身在青楼,却一身清白。这nv子本身的矛盾,便是一种难言的魅力。
赵臻道:“长安给她赎了身,一直就藏在清远别院里面,竟连那些个整日打扫的下人们都瞒住了,就单只这个小丫头知道nei情。长安正值壮年,那nv子又情柔似水,两人**种下了种子。算一算年纪,而今也该有四岁了。”
赵婉手腕重重一抖,手中杯子“当啷”一声落了地。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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