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京的冬日悠长,夏日却苦短。浮京阁的古戏台,悠悠地唱着一台戏。
吴团长喜笑颜开,在一旁极力推荐着“二爷,您看这青_yi唱的怎么样,这是我和剧团几个组长挑了好几轮挑出来,您看看这水袖甩的,不瞒您说,这姑娘不得了,五岁就被京剧大师陈老师带回家中口,十几岁就登台演出大奖拿到手软,更要紧的是,她在外头,可是一家民间剧团都没有签呢,我一听说这条件,立刻就赶去了,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叫过来签在自己门下呢。”
江昱成淡淡地看了一样台上的nv子,客观公平的讲,条件是不错,扮相也俊美,可他没什么心思,摘了串玛瑙掂在手里,“还行吧。”
“还行”吴团长眼睛一亮,“还行的意思就是妥了,我这就安排她入团”
吴团长把原先在台上的人叫了下来,是个年纪很轻的姑娘。
那姑娘一下来,抬眉看了江昱成一眼,脸就红了,站在他面前,低着头。
吴团长在旁边提点她,“叫人,这是浮京阁的二爷。”
那姑娘才缓缓抬头,青涩小声地叫了一声二爷。
江昱成原先端着茶的手不可查觉地一抖,神情恍惚,猛得抬起头,对上了那姑娘的眼。
——同样是那么澄澈的眼睛,同样是那么淡漠如霜雪的样子,就连开口的声音,都有几分相似。
可她不是阿烛。
阿烛的眼里,满是倔强,满是不_fu气,开满了从荆棘中长出来的花,满目里都是凛冬不可共存的玫瑰。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不肯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后来的种种较量,他原以为她的翅膀已经断了,已经安逸地住在戏楼胡同里,由他为她遮风避雨,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的眼睛,能像她一样——
或许她从来就没有弯过yao,也没有贪恋过他织就的浮京一梦。
他不要一个三分像的人,如果不是她,哪怕是十分像,他都不想要。
外头一阵惊雷,吴团长只见江二爷缓慢地站了起来,背过身去,不再多说一句。
满屋子的人都只剩下了无声无息的等待。
西边的乌云越来越近,天地间的所有风景都被这阵*霾笼yinJ,一时间万物失去色彩,在这场大雨,没有一颗树木依旧能骄傲地抬头面临下一场厄运。
大雨顺势而下,没伞的人趁着雨未下大之前赶紧跑进巷子里躲着,窗外的芭蕉叶垂落在夏日的傍晚里奄奄一息。
江昱成想到从前,兰烛就坐在那芭蕉叶下,趴在那窗口,安静的看着外面的四季变迁。
她说她最喜欢下雪天,其次最喜欢下雨天。他问她为什么。
她说下雪天能见到江二爷,下雨天能跟江昱成共撑同一把伞。他初见她,在雪夜,他拥有她,在雨天。
他如今想来,过去的三年多的时光里,他做的最多的是江二爷,做的最少的,是江昱成。
从前并未有太多次,和她共同撑伞走在雨中,如今想来,却是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了。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辗转未眠的那些夜里,把她留下来的T制的春日来信点上,依旧也治不好他的怅然若失。
自她来过,这浮京阁的古戏台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入他的眼了。
自她走后,浮京阁的古树旧砖,都恢复了从前沉默又死寂的样子,唯独把他改变了。
江昱成突然明白了,不管他承认还是不承认,他不能没有她。*
屋nei水汽萦绕,紫砂壶里翻滚着沸腾的茶水,江昱成靠在那木桌上,听着眼前的人说着话。
林伯“林家从前在南洋发家,后把家产迁回岭南,岭南早些年各类贸易来往频繁,林家借着那些积累在岭南扎_geng安家,偏有林桂那一支,受当时南洋的京剧大家的熏陶,在岭南开了个剧团,早年间跟乌小姐有些来往,阿烛姑娘,应该是通过乌小姐留下的手信,跟林家剧团联系上的。”
江昱成点头,示意他继续。“阿烛姑娘和那林老板签了对赌。”“对赌”
“她占三分之一的gu份,两年nei,达到林老板说的业绩,林老板投资的钱不用归还。”“如果达不到呢”
“达不到,那阿烛姑娘要再给他无偿唱五年。
江昱成的紫砂水壶不由地偏离了,水渍漫出,他放下水壶,没管那水渍,“她对自己真狠。林老板给她的钱,她是用来还我了”
林伯看了一眼江昱成,斟酌说到“是。”
江昱成未说话,长久的安静之后,林伯都以为江昱成不再问了,他却开口说陪在她***她身边的那个人*江昱成说的声音不大,语气艰难,好像及不愿意用这样的表述方式来定义那个男人的身份。
“是林桂的侄子,林楠的独子,家中产业一时还落不到他头上,是个自由的清闲公子。林桂委托他来打理槐京这边的剧团,大小事宜他基本上都会问,因此跟阿烛姑娘,走得近些。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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