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邈离京的第一年,方才总角的我便封了侯。
驸马爹的超品爵位将来由礼哥袭,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公主娘亲唯恐委屈了我,进宫面圣,让我在十三岁这年封侯。我接过寺人递来的圣旨,总觉得自己欠了这家人许多,不知道怎样才还得清。
封侯之后,我便成为了国子监里身份最高的人物,众人见了我比见了祭酒还恭敬,一口一个“小侯爷”。我算是看透了这些自诩有学识的人,zhui里背的是圣人言,心里想的是钱与权。就像当年嫌弃沈邈寒酸的那些人,待沈邈中了状元得了皇帝老儿赏识,背后的尾巴摇得似那城东乞食的野狗一般勤快。
按理说这么个泛着酸气与虚情的地方,沈邈走后我是一刻钟都不会多留。但看着那每天依旧横行霸道的另一个自己,上辈子将军爹叹儿不孝的苦脸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我不由自主地接过了将军手里的缰绳,试图在沈邈离开的这四年里,拉住这只刨着爪子蓄势待发的疯狗。
其实我也明白,虽然我心里想着柳潮是疯狗,口中还要骂他天杀的王八蛋,但是我是恨不起来他的,毕竟那是我自己。我想要自己变好,也望着他好,或许这样,我心里才不会留遗憾。
于是我在国子监里又留了两年,直到十九岁的超龄学子柳潮被遣退回家。
这个消息还是别人告诉我的,那人觉得我与柳潮不对付,特地打听消息上来讨巧,却被暴躁的我砸了一脑袋的墨,灰溜溜地跑了。
一来我最讨厌这些闲言碎语的小人,沈邈不知道在他们手里吃了多少苦头。二来,我在柳潮被遣退的现实里看到了自己凄惨的分毫不差的未来。
在国子监的这两年,我与柳潮的关系好了许多,虽然一见面还是要相互羞辱,但他似乎在我俩与监生们文绉绉吹捧相去甚远的粗俗互嘲里生出了点臭味相投的情谊。故而纵然离了国子监,我们还时常有往来。
用柳潮的话来说:“我与你这小矮子许多地方还挺He得来。”
洞察真相的我在nei心自信地冷笑,也没介意这二傻子对我的称呼。笑话,同一个人,自然口味脾x都相似了。
盲目自信地我差点被一脚踢到悬崖下面去。死里逃生后,我坐在悬崖边缘喘气,shenshen悔恨五岁后花园里的那一闹——柳潮怕就是在那个时候就被将军爹打变态了,才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这件回想起来我便要扯了袖子上吊的事情,发生在沈邈离开京城的第三年。
柳潮一时兴起(现在一想又觉得是预谋多时)来公主府找我,说要带我去挑香楼长见识。
挑香楼,顾名思义,便是挑香红软玉的地方,那里虽说是不做皮r生意,只备歌舞佳人供诸公欣赏,却也一派靡丽奢华。
我一本正经地拒绝了他:“带我去挑香楼?你敢把这话说予我前院的阿爹阿娘听吗?”
柳潮反jx地抖了抖tui,叫苦道:“小祖宗,好心带你快活去,怎么还倒打我一耙A?”
在柳潮说起“挑香楼”这三个字的时候,我鼻尖仿佛飘开那里特酿桂花酒的香味,但我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晓得的样子:“听起来便不像是什么正经地方。”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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