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京中现在唯有扶风窦氏,颍川林氏,京兆焦氏,谯国桓氏,河东许氏等停留人数较多,河东许氏多次派人拜访许首辅,皆无果。颍川林氏与扶风窦氏接触甚多,谯国桓氏**”
柳存剑正在回禀,平日里自然垂落在身边的手交握在一处,踹在袖子里看不出动作,额间微微紧绷,沁出少许热汗。已经是炎炎夏日,后背的汗渍浸*了一层_yi裳,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不太舒_fu。
咔!
毛笔砸在桌上,将白纸染得乌黑。
柳存剑立刻看向陛下。
正始帝就像是不小心失了手一般看向柳存剑,不紧不慢地说道:“停下作甚?继续说。”
柳存剑欠身,“扶风窦氏似乎异常关注席和方,每日出行必定有一人跟着,租住的院子因为有莫府家丁看守,目前还没出事。”
莫家人确实谨慎,他派去的人险些被发现。
这一出就是tao娃,莫府家丁护着席和方,扶风窦氏盯着莫家和席和方,而他同时盯着三方人马。
正始帝听完,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将扶风窦氏在京城的人马连_geng拔起,全部都杀了个干净吧。”
柳存剑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下意识抬起头。
正看到正始帝倚靠在靠背上,正微眯着眼在盯着手里的奏章,那种*鸷古怪的_gan觉更加明显。
“陛下,您方才是说,要将扶风窦氏的人**”
即使这话是柳存剑自己说的,他都觉得非常离谱。
正始帝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既有清河王在前的案例,出手得神不知鬼不觉再推给宗室,岂不妙哉?”
柳存剑neng口而出:“陛下,这万万不可!”
陛下的法子不失为一个简单cu_bao的法子,直接将一切祸_geng杀了,那什么*谋诡计也就没了。可是依靠这种法门,没有任何依据的屠杀,即便事出有因,却只会让帝王滥用权术而不加节制,长此以往,绝非好事。
柳存剑原本就是正始帝手里一把刀。
陛下要他作甚,他就作甚。
那下意识出口的话不像他往日所为,足以看得出来他的震惊。
柳存剑再看向陛下,正始帝脸上的桀骜狷狂,是自打他登基后就不会再轻易流露的模样。
当时陛下的唉声叹气犹在柳存剑耳边。
嘟哝着说道做皇帝还要摆架子实在难为,然后又快快活活地摆着一张严肃的恶人脸将百官训斥得一顿一顿的。
可如今,怎么就**
尽管柳存剑不是时时刻刻跟在正始帝身边,却也觉察出微妙的变化。
正始帝像是被柳存剑的话激得笑了起来,放下奏章遥遥地望着他,“柳存剑,寡人听不明白,你,方才说什么?”他笑得异常温和。
温和到柳存剑开始担心自己的脑袋。
“陛下,杀了京中窦氏容易,可是自此后,怕是会乱了朝纲,祸了国法。”柳存剑心里发寒,还是忍不住劝谏。
纵然帝皇诛杀一族,都要走走律法,好歹按个罪名什么的再杀。
这种*邪之道,实在是**
正始帝笑着,又笑着,“杀了窦氏,再祸水东引给宗亲,等两边斗得差不离,让林德喜那个老不死的暴毙,敲打一下林氏,也好B一B和林氏勾结的那个蠢物动手。
“刚好,秋日莫飞河莫广生回京,正正赶上铲*除恶,岂不正好?”
帝王的声音到了后面,透着难以言喻的饱满恶意,几乎呼之yu出的凶残让柳存剑透心凉。
陛下说得其实不错。
杀人不用手,罪不在己身,可手段过于*私,不像是正始帝会使用的手段。
陛下从前的手腕,虽也会偏激,却无这般残忍毒辣。
要控制朝臣宗亲,以及那些死而不僵的世家,帝王权术,驭下之法自然是有,却不能残暴疯狂,易走极端。
柳存剑还要再说,却蓦然_gan到一gu刺骨的凉意。
他战战兢兢站在原地,想说什么,却死活张不开zhui。
无名的恐惧撕扯着他的tui肚子,让他乖觉地闭zhui。
正此时,次间似乎有人轻轻咳嗽了几声,正在不要命地撒冷气的正始帝微蹙眉头,竟然站起身来,理也不理柳存剑,径直去了里面。
柳存剑猛地松了口气,大汗淋漓。
他冒出来的,全都是冷汗。
陛下不对劲!
柳存剑这才意识到,他刚刚进宫时,刘昊站在殿外给他疯狂打的眼神究竟意味着什么,可恨他太过着急,没来得及多问几句。
好歹当时问问刘昊为何不在里面伺候也好A!
难道就是因为陛下这变得残暴的x情吗?
柳存剑觉得陛下远比之前还要恐怖。
好半晌,正始帝方才不紧不慢地从次间踱步出来,那Jin_qu前缭绕的寒意散开不见,他懒洋洋地朝着柳存剑说道:“你方才说得不错,先前确实是寡人偏激了些,先盯着吧。但寡人要尽快知道,扶风窦氏针对席和方的原因!”
“喏!”
柳存剑松了口气,而后他说了什么,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自己走出来时,那种劫后逃生的恐惧_gan。
还有看到刘昊后,油然而生的焦躁。
柳存剑见外头没有别的官员再等待,就抓着刘昊走到一旁去,忍不住问道:“陛下是怎么了?”
他不过外出办事几天,没得入宫,这一眨眼,陛下的脾气,怎么比从前还显暴_N_?
柳存剑分明看得出来,如果不是陛下突然去了次间一趟,那主意是拿定了。
一想到要是**那接连有两个世家在京城出事,柳存剑被后背也是发麻。
再是如何祸水东引,都会惹来世家极大的不满,要是一个不好,可就不只是宗亲会惹麻烦,就连世家,也说不得要揭竿而起。
**柳存剑越想,怎么越觉得陛下是想看乐子呢?
尽管这乐子是用铺天盖地的血色涂抹而成的。
刘昊平静淡定地说道:“但是陛下最终不是听从了你的意见吗?这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柳存剑脸色微变,听出了刘昊敷衍的意思,当即就着急起来,“陛下确实英明神武,可是刚才如果不是**殿nei还有人!”
他语气顿了顿,非常肯定地说道。
那声咳嗽,他肯定没听错!
刘昊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由得低声说道:“莫要再问了,你是觉得你一个脑袋不够长的吗?!”
柳存剑的脸色也是难看,“刘昊,你我都清楚,大家都是倚靠着陛下才有今日的地步,不然谁又看得中我们?如果陛下**也要早做准备才是!”
柳存剑的话却又没错。
他们两人都是靠着正始帝才有今日的地位,一旦皇帝出事,那就再不会有了。柳存剑会着急很正常,毕竟刘昊前日也着急过了。
刘昊叹了口气,“你明日还要在宫nei守着对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柳存剑不解,但是刘昊没再解释。
翌日,朝堂大朝,有一二臣下告假,其中就有莫惊春。
除了寥寥与他交好的人,基本也无人留意。
他们反倒是将注意放在了陛下龙椅后突换的屏风,先前的屏风就足够好看j致,瞧过去大方漂亮,倒映的影子隐隐绰绰,实在意境shen远。
新换的这座屏风比之前还要高大漂亮,如白璧出尘,实乃巧夺天工。
只不过上头隐约有着数个小小的*影,不知是做什么用处,仿若点缀一般散落在龙椅的后面。
新换的屏风得了百官的赞赏,正始帝看着也有些高兴,刘昊站在帝王身边宣布了开朝。
御下有官员率先出列,提及东南暴雨连绵,有少许地方_F_屋倒塌,水灾侵袭的事情,不过因着这几年朝廷一直下拨修筑堤坝的钱财,倒是不算严重。
又有武将说,西南百越连连异动,可夏日瘴气之重,实难为战。
柳存剑出列,奉上之前严查流言的结果,几个传播的首恶被捉了起来已经下狱了云云。
再有许伯衡起身,拱手说道:“陛下,nei阁接到一份军机急报,正在陛下案头,还请陛下查看一二。”
既是急报,又为何拖到现在才说?
正始帝捡起来看了一眼,登时嗤笑了一声,狠厉地笑道:“莫家真是出了两位虎将,竟然将异族打得想要议和,寡人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二回罢?”
许伯衡揣着手,老神在在地说道:“正是。上一回,异族提起的议和不堪得用,只是想要两边和亲罢了。可是朝中几位公主皆是娇贵,何必为了和亲异族下嫁?这一回,异族倒是显得有诚意许多。”
有诚意,便是说这一回异族送来的议和文书上,不再只有虚头巴脑地几句话,而是切切实实地写了愿意奉上的东西,只希望停了铁马。
其实自开春,边关的捷报就连连传来,朝廷已经预备秋日将两位将军召回,倒不是提前预知到议和的事情,而是秋冬本就是难打的时节,这时候双方往往都会暂歇一段。这对异族来说是苟延残喘的时机,却也是他们极其担忧的时机。
去岁冬日,莫家将虽然回了朝野,可来年就杀得更狠,显然是之前议和的条件不够满足公冶皇室的野心。
这一回,他们提出来的条件,可比之前要好上太多。
正始帝将议和文书按下,懒懒地说道:“nei阁商量一下,再拿出来一个章程罢。”
“喏。”许伯衡的语气也显得很轻松。
若是他们商议的条件拿出去异族不答应**那就再打便是。
从前,异族不正是这么对他们的吗?
不过风水轮流转罢。
两国相对,本就是个你死我活,只是如今朝中还未有能够将异族赶尽杀绝的能耐罢了,不然正始帝也不会松开。而且他虽松口,却只打着一二年之计,更是想趁机让莫飞河莫广生训练一队j锐骑兵出来,异族在这一道上,总还是j于他们。
此事话了,因着实在是一件大喜事,朝廷的气氛为之一松,瞧着还算不错。
礼部侍郎欠身说道:“陛下,因着您寿辰将近,高利国,禾Bang国,还有**”他罗列了几个,“已经有数国使臣入京。”
正始帝登基已有三年多,虽国孝只有一年,但之前三年的寿辰都不曾办。今岁算是松了口,放手让礼部去办,说是君臣同乐。
周边附属于朝廷的小国自然也赶着这时间来朝贺。
这宗主国的君主更换,周边小国按照以往贺仪都该过来认认新皇,当时表文都上了,但是都被正始帝按下。
所以直到这一回寿辰,才算是抓住了机会。
正始帝淡淡说道:“一切照着以往旧例便是。”
属国抵达后,大部分贺礼便直接交给礼部,礼单和东西也会转交给朝中保管,那些都是他们的颜面。只有一些极为珍贵,或是另有趣味的东西他们才会留着,直待当日亲自转交,方才能露一手,让陛下好记住一回。
这原本就是旧例,按着以往习惯办了就是。
可偏生有一桩麻烦事。
高利国送来了几位美人。
长得肤美漂亮,确实是美人。
但是吧,这就有了一个问题,从前按着旧例,这些献给皇帝的美人都是养在宫中一处专门的宫殿,过上一二月,使臣回去后,若皇帝有看上的另说,若是没有,就遣散出宫赐给各个大臣,或是摆在宫中做乐师舞娘。
礼部侍郎得了正始帝那句依着旧例,总算安心了。
回头就将那些美人先送进宫去。
这日大朝平平静静,除了一二件事显得严重,其他基本都在预料中。
散朝后,许首辅是走在最后边的。将将要出门时,他若有所思回头,正好看到陛下起身,朝着屏风后走去。
他收回视线时,顺带扫过今日莫惊春无人的位置,慢吞吞迈出一步,许伯衡看着外头凶猛的阳光,低叹着步了出去,若有所思。
直到正始帝上了御驾,柳存剑都不知道刘昊让他看的究竟是什么。
他只看得今日陛下在处理朝政的时候,一如往常,并无出格之处,仿佛昨日他所_gan受到的凶猛,只不过是错觉。
不过他没问,随着御驾回到了长乐宫,亲眼看见陛下从御驾里带出来一个人。
柳存剑:“???”
他满脸愕然。
帝王的动作很快,只来得及让柳存剑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就一并入了殿nei。
柳存剑看向刘昊。
刘昊老神在在守在长乐宫外,并没有入nei的打算。
这,刘昊本来就负责着帝王身边的事物,他这么做岂不奇怪?本来最应该在殿nei的人是他,可他这个贴身伺候的人却居然在外头。
柳存剑仔细看了过去,才发现不仅是刘昊,就连其他贴身伺候的宫人也并没有踏入殿nei,而是守在成了宫外。
“为什么莫惊春会在宫里!”柳存剑忍不住低喝。
他更应该问,为何莫惊春会答应在宫里。
这几年,正始帝与莫惊春的纠葛,他多少有所耳闻。若非莫惊春的坚持与抵抗,依着陛下的脾气,早就拆吞入腹了。
所以这等看到莫惊春坦然在宫nei进出,甚至入住长乐宫的事情,更是前所未有。
“他在,陛下才能平静。”
刘昊大彻大悟地说道。
若是陛下没说,刘昊自然不敢将实情告知,只能让柳存剑自己观察。若他实在发觉不了,刘昊也无话可说。
毕竟现在知道陛下情况的,除了那些无孔不入的暗卫之外,就只有莫惊春,老太医,太后和刘昊。这两日老太医几乎日夜不眠,可若是从前十几二十年都算不出来的东西,难道能够在一二日nei就又有他法了吗?
刘昊并不看好。
长乐宫nei,又是另外一派景象。
莫惊春并没有像刘昊想的那般沉沦yu海,惨不忍睹,实际上除了不让莫惊春远离他的视线之外,正始帝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
只是连上朝都要跟着一起去,实在让莫惊春有些难堪。
清晨时分,陛下却说得理所当然,“之前不也有过一次,子卿如今,又在抗拒什么?”
莫惊春说不出话。
这本来就是不尽相同的事情。
先前那一回可以说只是偶然之举,做不得数,可是瞧着陛下这两日的做派,估计这一番事情还会频繁发生。
正始帝笑眯眯说话,“若是子卿担心的话,我就让他们换了一架屏风,保准让人看不出后面有个人。”
莫惊春:“**”他难道担心的是这个吗!
他担心的是乱了朝纲。
这不会只有一日。
正始帝虽然还在笑,沉沉的目光却看着莫惊春,像是眼底只容得下他一人。看着非常温柔,极其特别,可莫惊春却能透过那些表层,看到他nei里*郁暴_N_的本x。
如果莫惊春不答应,皇帝是真可能在这里与他较劲,到时辰过去。
这种事情向来就只看谁更在意。
正始帝都这样了,他还有可能在意吗?
莫惊春无奈答应了。
不过今日朝上也没什么能引起陛下发火的事情,所以皇帝也显得一切照旧,顺顺利利开完了大朝又回到了长乐宫里。太后那边担心正始帝的情况,早早就打发人来问,让陛下下朝了后,去太后宫里一趟。
正始帝便也去了。
直到宫nei再无旁人踪迹,只有他一人时,莫惊春一直端着的模样才软了下来,一个踉跄靠在了屏风上。
陛下昨夜在过了子时后,不知道究竟又修改了什么常识,让莫惊春今日只要靠近皇帝身边,就总觉得哪里都奇怪。
那略略燥热的_gan觉有点像是从前还是兔尾发春时的模样。
他是靠着一身端方本x才死活压了下去,没有流露出半分。
偶尔陛下看过来的视线带着浓烈的趣味,便足以让他猜得出来,这位本x恶劣的帝王正一直细细观察着他。
莫惊春松了口气,去倒了杯凉茶来吃。
一口凉意吞入腹中,化解了那些难以排遣的_gan觉后,莫惊春才慢慢坐了下来。
现在这事情可不好办。
正始帝虽然纠缠莫惊春,只不过若他要出宫,也并非完全不肯。
他们还未谈到这些,只是依着莫惊春这一日yi_ye的观察,他觉得现在的陛下虽然更为肆意出格,可并非完全不能沟通。
他是听得进劝的,只要言之有物。
但是另一个问题就来了,现在陛下大概只能听得Jin_qu寥寥几个人的劝说。
一旦变成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朝廷之上为何有那么多官员,除了各处事务需要之外。也是因为有些事情不能独断专行。即便是再厉害的人物,都有出错的时候,尤其是在家国天下的大事上,更是需要群策群力。
陛下若是一昧独断专行,那未来只会有更多的麻烦。
然最头疼的是,陛下所行之道也并非不可行在,只是那条路更加残暴,狂烈带着浓郁扭曲的黑暗。
这才是为难。
若是一无是处,自然可以立刻驳斥回去。
可有些有理,便显得尴尬。
莫惊春又叹了口气,只觉得头疼。
他在心里跟j怪说话,“从前你却是没说过,陛下会变成这样。”
【这是由您所开创的】
莫惊春:“**”
j怪表示,它所能告知莫惊春的便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些事情已经在宿主的改变下逐渐演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所以,j怪所说的那句话也没错。
莫惊春整个人脑袋磕在了桌子上,第一次如此不顾仪态,只想整个人瘫下去。他说的话陛下虽然会听,但他又不能跟个物件一样,栓在kuyao带上。
这两日好悬没发生什么事,只在柳存剑那一天发了一回癔症。
这大概也是陛下对柳存剑的看重吧。
柳存剑:“?”
他在外面大大打了个喷嚏。
等陛下从长乐宫回来之后,莫惊春就试探着跟正始帝提了出宫的事情。
正始帝幽幽地看着莫惊春,“子卿为何想着出宫?”
莫惊春一口气没上来,他为何想着出宫?
莫府在宫外,宗正寺也在宫外,他是男子,又怎么能时时刻刻呆在宫nei?
莫惊春:“您是想要强留我在宫nei?”
公冶启是不肯他称呼帝王陛下的,可是要让莫惊春称呼他的名字,却也实在困难。如今,莫惊春都竭力避免称呼的问题,单单“你和我”的指代,就勉强能糊弄过去。
公冶启自然清楚,不过他只是不喜莫惊春时时刻刻称呼陛下,像是隔绝了他们两人的身份,如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始帝走到莫惊春的身边,淡笑着说道:“强留却是不得,这样罢,子卿在宫中再留一日,等到我生辰那日,再入宫可好?”
他说话的语气倒是平静镇定,让人听不出来多少情绪。
莫惊春抿唇,勉强道了个好字。
其实正始帝的生辰,也就在半个多月后。
正始帝满意地笑了,于是拖着莫惊春去御书_F_批改奏章。
莫惊春心安。
至少陛下还是记得正事。
贤英殿nei,今日轮值的阁老薛成略显古怪地看着手里的奏章,紧皱眉头。
陛下此举**是不是稍显狠厉了?
他看向另一本。
上书,咸河山外劫匪八十九人悉数捉拿归案,因着事态严重方才上达天听,本来当地官府已经按着规矩一一审过,几个首恶秋后问斩。
可是这判决在陛下案前转悠了一圈,发落下来,却变作了八十九人一同抄斩的罪责。
尽管这在律条上可依,劫匪也确实罪大恶极,但从前正始帝不会做得这么绝。
毕竟有些从犯从前也是受害,只不过后来沦为了伥鬼。
说到底,也是可怜。
薛成只是沉默看了看,就收了起来,将这事记在心中。
御书_F_那头,莫惊春确实是平静度过了今日,只是每次在正始帝靠近说话时,手指总是忍不住痉挛地扣住身边的东西,像是一种无形的忍耐。
正始帝心知肚明。
莫惊春只莫名觉得陛下今日的声音实在好听。
每每他说话总是忍不住侧目过去,耳朵瘙痒得很,不知里面究竟钻Jin_qu了什么,仿佛只听到几句,body都软乎得要命。
他忍不住沉醉,但在正始帝靠近时又落荒而逃。
靠得太近,反而难忍。
直到晚上,两人自然是要睡在一处。
莫惊春抿唇不说话,默默地换了_yi_fu后去最里面躺下。
在正始帝处理完事情踱步过来时,却发现子卿已经将自己缠裹成了一团,那几乎无从下手的紧密让正始帝忍不住轻笑起来。
眼底贪婪的恶念爬了出来,在昏黄暗昧的烛光下显得异常恐怖。
他看着无知无觉背对着他的莫惊春,手指勾住床帐落了下来,身影便也看不分明。
莫惊春这一觉的前半段睡得还算安稳。
陛下今日除了爱往他耳边说话,倒是没有别的动作,就连睡觉也只是抱着他不动弹。
莫惊春在察觉到正始帝的body靠过来时惊了一惊,在确定陛下只是单纯睡觉后,又悄悄松了口气,闭着眼酝酿睡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长乐宫nei,夜半留着的烛光自然熄灭在烛海里。
夏日炎热,窗户并未紧闭,殿nei就只余下银白的月光如水铺洒,蔓延到了暗色的角落,也渐渐拖长到了寂静的寝床前屏风处。
隐隐绰绰的屏风后,似乎听得见少许布料摩挲的声音。
仿若以为只是睡里翻动的动静。
倏地,一道幽冷yu_yue的嗓音低低响起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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