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同赵嬷嬷进殿,待见到谢嘉澜,“咯噔”一声,赵嬷嬷跪在地上。
“皇上,太后娘娘病了。”赵嬷嬷的声音几乎哭嚎。
谢嘉澜看眼赵嬷嬷,“病了?”
话音未落,常春以手掩唇,凑到谢嘉澜跟前,把事情转述给谢嘉澜。
“把李太医叫过来,让他去慈宁宫看看M_后是何情况。”谢嘉澜道。
常春小声补充:“皇上,你忘了,今儿李太医早早便像您请休假,回家陪老M_亲去了,他家老M_亲有礼佛的习惯,非常重视腊八节。”
今日是腊八节。
谢嘉澜也不知怎么,这日才发生的事他竟然会忽视掉。
不对劲。
谢嘉澜拧了拧眉心,压下心中淡淡的怪异_gan,沉思片刻,说道:“摆驾。”
薄雪压檐,宫闱银装,宫里的气氛比平日是要欢庆一些,腊八有喝粥的习惯,但谢嘉澜不喜喝粥,历年来也从未认真对待腊八节。
在谢嘉澜坐步辇去慈宁宫时,乌游雪倚在朱鸟殿的窗棂旁,仰首赏雪。
借着殿中散出窗外的烛光,乌游雪看清了外面的雪花,漂亮极了,自由自在,只一瞬便迷住了乌游雪的眼睛。
谢嘉澜几日不来,乌游雪也得了个清净,前几日她来葵水,心情便时好时坏,倘若谢嘉澜过来,乌游雪害还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暴起的脾气,与谢嘉澜发生冲突。
万幸他没来。
天地静悄悄的,入目便是白花花一片,让人心情倏地平静。
乌游雪伸手接过雪花,掌心冰凉,雪花化作滴水,顺着掌心的脉络流淌。
月皎走过来,端着托盘,说:“娘娘,该用膳了。”
当乌游雪看清桌上的菜肴后,她指着玉碗nei盛满的七宝五味粥,出声:“这是粥?今儿是腊八吗?”
“是的,娘娘,是腊八节。”月皎道。
乌游雪低下头,心道,日子竟然一下就到腊八了,时间可过得真快,乌游雪小小_gan慨一下,眉眼蔫蔫,nei心酸楚,口中也泛起苦味。
乌游雪随即想,她该记录她在朱鸟殿中待了多久,牢记在这里受过的所有屈辱。
恁样她的心才会更加坚定,j神才不至于被谢嘉澜击垮。
“下去吧。”乌游雪对月皎说。
月皎退下后,乌游雪端碗,拿勺舀起粥,吃进zhui中,粥的味道微甜,口_gan软糯。
她轻轻咀嚼,眼眶忽然慢慢变红,眨眼间里面浸出了晶莹的泪水,顺着侧颊滑落,有几滴甚至掉进了粥中。
腊八,是乌游雪的生辰。
乌游雪M_亲未去世时,每到她生辰,M_亲便会为她做各种口味的腊八粥。
但M_亲去世后,她的亲生父亲基本已经遗忘掉她,只记得自己的继室与小nv儿,乌游雪也再没有人陪她过过生辰,俱是自己庆祝诞日。
乌游雪很重视自己的生辰,起先对父亲有过期盼,希冀他能来陪她,可乌父从不记得,因为他与他的继室生的小nv儿也是这天过生时。
久而久之后,乌游雪失望,乃至绝望,遂自己一人过,同样自在。
而现在,因为记不清日子,竟然连生辰都忘记了。
乌游雪心情微妙而伤_gan。
过了今日,她便十七了,又长了一岁,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乌游雪把粥吃得一干二净,用完膳,她便拿出玉佩倚在窗前看雪,还望天。
雪白,天阔,实乃美景。
乌游雪手中的玉佩温热,这种热透过她的手指蔓延至她的Xiong口,让她寂凉的心骤然一暖。
生辰吉乐,花灿金萱。
乌游雪对自己说。
下一刻,她从窗户探出身,捧起He并的双手,接雪花,让雪花为玉佩穿上白_yi。
等玉佩上集聚了些许白雪,乌游雪不轻不重一吹,有的飘雪如飞絮般散去,有的则凝固在玉佩上,不肯离开。
乌游雪笑了,zhui角翘高一个弧度,露出一个妩媚青涩放松开怀的笑,她身穿红_yi,与外面的雪白寒英形成对比,衬得乌游雪如雪中天仙,媚而不妖,明Yan而圣洁。
俨然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美人图。
从前乌游雪在窗边看风景,但实际上窗外_geng本就没有风景可看,有的只是一堵朱色高墙,挡住了乌游雪张望过去的视线。
乌游雪收回手,双手He十,闭上眼,心里默默祈祷,对阒黑的天空许了一个愿望。
.
慈宁宫。
谢嘉澜进宫后,姜棠脸红心跳,过来福身:“姜棠参见皇上。”
“嗯。”
谢嘉澜颔首,目光平视前方,径自往姜太后的榻上去。
雕花黄梨木大_On the bed_,垂下淡色的纱幔,姜太后在床榻上一听到谢嘉澜的脚步声,遂急忙咳嗽起来。
“M_后。”谢嘉澜顿足,道。
赵嬷嬷弓身步至榻上,撩开纱幔,俯身对姜太后说:“娘娘,皇上来看你了,你还醒着吗?”
姜太后与赵嬷嬷挤眉弄眼,半晌之后,姜太后才佯装意识回笼,她似梦似醒,声音沙哑:“咳,咳,皇帝怎么来了?”
“是老奴同皇上说了您的病,所以皇上来看您了。”
说完,赵嬷嬷跪地:“请娘娘恕罪,老奴该死。”
姜太后呼xi不匀,句句为谢嘉澜着想,说道:“是哀家管教不严,皇帝你政务冗长,哀家没管住奴才让她叨扰你了。”
谢嘉澜平静道:“M_后你body抱恙,赵嬷嬷是关心,你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伺候,朕为M_后高兴,也安心。”
“起来吧。”谢嘉澜对赵嬷嬷道。
“谢皇上宽宥。”赵嬷嬷_gan激涕零地起来。
谢嘉澜道:“M_后,你既患病,缘何不吃药?太医是怎么说的?”
赵嬷嬷答:“回皇上,太医说娘娘是风寒入体,加多日来郁结于心,导致气血不畅。至于吃药......”
赵嬷嬷拢了拢袖,低眉垂目,诚惶诚恐道:“太后娘娘向来不喜吃药,老奴只是一介奴婢,也只能顺着娘娘。”
“胡闹!”谢嘉澜呵斥一声。
接着他目光扫向兰茹,冷声:“去,现在去熬药,朕来监督太后。”谢嘉澜直视姜太后,“M_后,body要紧,您还是把药吃了。”
话里话外是一个儿子对M_亲的关心,让人挑不出毛病。
“遵命。”候着一旁的兰茹出去。
与此同时,姜太后神色恹恹,咳嗽出声:“皇帝,你不必怪赵嬷嬷,咳......是哀家不肯吃,哀家这心A——”
姜太后捶自己的Xiong,再戚戚道:“难受得很,太医说都是不顺遂导致的。”
姜太后继续道:“赵嬷嬷,阿棠,扶哀家起来。”
话音落下,一直默不作声的姜棠赶过来与赵嬷嬷撩开纱幔,小心翼翼将姜太后扶起来,靠在床头。
谢嘉澜看清了姜太后的面色,的确是惨白,瞧着不像作假。
谢嘉澜早知道赵嬷嬷叫他来,肯定有猫腻,果不其然,来了慈宁宫,姜太后一出此言,就暴露出了真正的目的。
谢嘉澜端量姜太后一眼,看来姜太后还是不肯放弃。
“M_后因何气不顺?”谢嘉澜顺着姜太后的话问道。
这问话刚巧是姜太后想听到的话,她面色骤喜,又很快隐藏,继而“唉”了一声,道:“皇帝你心思缜密,怎不知哀家所言?哀家就是心疼我这侄nv。”
姜太后Xiong腔起伏得厉害,姜棠一见,担忧不已,心疼道:“姑M_,您别想太多,太医说您要保持平和的情绪。”
“姜姑娘说得对。”赵嬷嬷附和。
“还是阿棠孝顺,有你在,哀家......才不至于就这么去了。”姜太后悄悄横谢嘉澜一眼,对姜棠无比怜爱道。
姜太后是这样打算的,她想先借病再与谢嘉澜哭诉一番,正好将姜棠带到他面前。姜太后以往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便是姜棠与谢嘉澜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两人交际不shen,谢嘉澜不肯松口也情有可原。
可现在他们二人相见,姜棠也是个美人胚子,指不定谢嘉澜就瞧上了姜棠。
但其实姜太后知晓,谢嘉澜_geng本不为美色所动,心肠冷硬,目空一切,相中姜棠的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但总得留个念想,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谢嘉澜临时改主意,那么她便不需要对谢嘉澜下.药了。
皆大欢喜。
姜太后在此事上心眼不少,并且能用最妥当的方式便用最稳妥的法子,恁地,她与皇帝的关系才不会太僵硬,还能维持表面的M_子情shen。
血缘关系不可扭曲,皇帝对她还是敬重的,当她是M_亲。
不然,如真下.药了,皇帝定然清楚是她下的暗手。
两人的关系可就真坠入冰窟了。
姜太后不傻,她有自己的考量。
“M_后,此言重矣。”谢嘉澜静静注视姜太后,“您是一国太后,受万人敬仰,怎能轻言?且有这么多人伺候你,也无人敢忤逆您,何来不顺遂?”
闻声,姜太后哭起来,面色没了适才的惨白虚弱,泄露出几分j神气,“哀家就是过得不顺,瞧什么都觉得烦。”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姜太后放弱了声音,咳嗽几声,还装作要晕的姿态,“哀家,这头好疼A。”
赵嬷嬷与姜棠同时急了起来,“姑M_!”姜棠连忙为姜太后拍后背,为她顺气。
“太后娘娘!”
谢嘉澜看着三人的表演,似是想到什么,说:“若您是想说皇后之位,朕还是原话。”谢嘉澜又道,“M_后,皇后之位儿子自有想法,您无须一而再再而三地*劳,伤及body。”
此话一出,周围都安静下来。
没有回旋余地。
姜棠心里伤心又难过。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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