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迁了户籍,去另一个地方,一个离京城更远的地方。
几年后梁生中了举人,娘说他该准备准备,趁着三年后的春闱上京赶考了。
娘老了,年轻时候经历的事让她落下一身病_geng,一到*雨天那只断tui就疼得不行。皮影戏耍得太多,娘眼睛也慢慢有些看不见。
梁生接手了皮影戏生意,白日读书,傍晚唱戏,夜里回家继续读书。
这么多年,娘从没在他面前提及过那个做官的父亲,他知晓那个素未谋面的爹是曾经的状元郎,还是当初在镇上别人嚼*_geng嚼给他听的。他以为娘让他这么拼命地念书只是为了要他上京考取功名,不说认亲,至少是要让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知道,他们过得一点也不差。
直到那晚梁生拿着白日挣到的钱回家,娘细细盘问,发觉耍一天的戏赶不上梁生挣的钱,他才坦白自己卖了许多书画。
娘在那晚大发雷霆,说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骨气,是皮影戏耍不下去了还是咱们穷得要死了?我让你读书,没让你拿学到的东西去换名换钱换利!人这一辈子,该分得清什么最重要,什么不重要!你觉得你的书画多,没了还能再画,今天你为了两个铜钱贱卖笔墨,明天你就能为了一顶乌纱帽贱卖良心!梁生,我要你好好念书,你当真懂得什么叫好好念书么?
梁生怔怔的,看着这个随年岁增长,脾气变得越来越怪,x子愈发固执的娘,隐约觉得娘要他念书似乎从来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那个远在京都的父亲,娘不提,是因为娘从来不在乎。那样的人,从他抛弃娘开始,就入不了娘的眼睛了。
梁生上京赶考那天,*雨绵绵,娘杵着拐杖走了一段,tui痛得实在无法送他出城。他们在离家不远的地方道别。
娘先转身离开,他才背着包袱要走。
走了两步,娘像是有_gan应似的,转过身叫住他:“梁生,你记住,上京一路,不管发生什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梁生上了漫漫赴京路。
小地方位置偏,梁生一来一路上碰不到什么客栈,二来他心疼钱,想着自带了干粮,多数时候风餐露宿,走哪住哪。即便如此,上京两个月的路程,他那点钱,走了一半,还是给花个j光。
梁生是个古板的人,娘不准他贱卖字画,那是说在还有饭吃的时候。他听话只听一半,快饿死了,也没再动过这个念头。
不卖画怎么讨生活?梁生想到了干皮影戏。
可去哪儿找皮子?
那晚他下榻破庙,为这件事和第二天的粮食愁得睡不着。
正思索,抬眼看到破庙进门的地方有一堆破碎的皮子,白白净净,不知是什么动物身上刮下来的。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地上有这堆皮子吗?
梁生一面疑惑,一面起身走去,蹲在那堆皮子面前,用布包着手捻起来查看。
横看竖看,都是上好的材料。
择日不如撞日,今夜有皮子,那就把画稿画了,顺便上个彩,晒上一天yi_ye,明日找几_geng竹签,到了镇上就能赚钱。
他兜住皮子刚要回到自己搭的稻草窝,又觉得门外有影子在晃,晃得吱嘎吱嘎的。
抬眼一看,纸糊的窗子外边当真有个模糊的黑影,看起来像是个人。
荒郊野岭的,梁生难免还是有些发怵。他壮着胆子吼了一声:“谁!”
窗外黑影不动了。
梁生心如擂鼓,屏息朝门边走,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谨慎,脚步不由自主都轻了。
倒春寒还没过,一阵风吹过来,把另一边本就摇摇yu坠的木门啪一声吹倒。梁生吓了一跳,一看是门倒了,又松口气。
再转过头,对上门边上一张nv人的脸。
他往后一跳,差点叫出声。
nv人躲在门外,只探个头出来往庙里看,见他被吓成这样,自己也惊慌失措,忙说是路过想要投宿,但见着这里有人,就不敢进来。
梁生听了缘由,心里放下七八分,还说他当以为是强盗呢,正想请人进来,目光往下,残败的木板门因为风吹雨淋而露了个大洞,透过门洞能瞧见屋檐下长着青苔的一角。
门洞往上,是nv人躲在外面的影子,影子的主人正把头靠在门框望着他害羞地笑。
这个nv人没有脚。
梁生面色唰地变得惨白,整个人浑身都开始颤抖,牙齿因为本能而不由自主地上下打架,发出哒哒的声音。
他想跑,想呼救,但是人怕到极致的时候难以发出任何声音与动作。
nv人的笑容在脸上慢慢扩大,最后整个寺庙都回*着她咯咯的笑声。
你怕什么呀?你不是请我进来吗?nv鬼一边问他,一边走进庙里,又生出了脚——与其说是脚,倒不如说是骨头。她的全身,脸以下的部分,都是一具白骨。
白骨走一步,庙里咯吱咯吱的声音响个不停。她朝梁生伸出手,从他脸上慢慢fu_mo到头顶:“你的皮真好看。”
梁生终于能发出叫声了——他被白骨从天灵盖剥下了一张完整的皮。
不幸中的万幸是有人被他的惨叫xi引了过来,他那个时候是什么一副样子自己也不敢想,大概就是一个血淋淋的r身,因为他还在地上抽搐,所以让那个姑娘分辨出来这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块r。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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