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燃到极致,灼的魏渊心口生疼。
几步之外,叶汀眸色黯然一瞬,随即压下心头的酸涩,转而对一旁道:“卓英。”
听见叶汀的提名,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
少年不过十一二岁,英朗的眉眼与胥律有七分相似。
这是胥律的嫡长子。
卓英走到叶汀面前,微微颔首一礼。
叶汀拉起卓英的手,道:“你父王生前曾与我说过,属意将王位传给你。你是他的嫡长子,也自当该你应承王位。狄戎所余兵马,今日一并给你。若有人不_fu,我替你杀了。”
卓英单膝跪在叶汀面前,执晚辈礼,道:“将军是父王生前挚爱。父王最信任将军,卓英也是。姑墨侵我国土,杀我父王,此仇不报,难慰父王英灵。卓英恳请将军继续带兵,讨伐姑墨!”
叶汀看着卓英再次交到他手中的兵符,沉默良久,重重将手按在卓英肩头:“好。”
一诺千金,不管是刀山火海,至死不悔。
叶汀转身要走,与魏渊擦肩而过。
腕上一紧,叶汀脚步微顿,没有回头。
魏渊就在他的身侧,紧紧握住他的手,艰难唤道:“芜若**”
叶汀垂下的纤长睫羽遮住眸子里的所有情绪,他轻声道:“二哥,我去整军。”
魏渊看着叶汀缓缓拂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
魏渊想到那年,自己亲手将手覆上叶汀的眼睛,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放开了他的手。
曾以为那是诀别,可近五年后的今天,看着失而复返的爱人站在自己身侧,却没有了再拉起他手的勇气。
叶汀熬了三四宿未眠,走出王陵的刹那,白灼的日光落在他的身上,星星点点的细碎光晕,绕在眼前。他强撑着走了两步,终是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七十二
营帐里炭火烧的极旺,哪怕是穿着单_yi,依旧_gan到脊背灼热。
饶是如此,魏渊仍旧是给叶汀盖着厚厚的被褥,偶尔握住叶汀的手,却发现冰块似得怎么都捂不热。
叶汀睡着的时候眉头依旧是紧皱的,不知道这些年心头究竟积了多少忧思,曾经清秀的双眉间拢出了shen刻的纹路。
比之四年前的,叶汀脸上褪去了几分少不更事的鲜活稚气,平添几分沉稳shen致。
魏渊伸手轻轻抚上叶汀的脸庞,沿着眉心细细抚过,心底刻念了多年的模样,再次重现眼前。他动作轻柔的像是摩挲着稀世珍宝,只怕稍稍用力,就将人给碰碎了。
魏渊时常想起,从自己稚龄时起就放在心里的人,明明这辈子最大的期许就是好好的保护他,可到头来,怎么就让他碎在了自己的手里。
自责过,悔恨过,痛苦过,挣扎过。
曾借酒消愁日复一日,曾浑浑噩噩年复一年,忘不掉亦抹不去。
他也曾想,若是当初再坚持一些,再狠心一些,陪他一起熬过那个时候,是不是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只是再多的舍不得,他就那样的走了。这辈子欠他良多,累他良多。
魏渊眸中泛红,缓缓俯下身去,轻轻亲吻他的眉心,企图将那拢皱抚平。
刚刚触到叶汀眉心,就看见叶汀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化掌为刀,势如雷霆般毫不留情的朝魏渊脖颈劈去。
掌风僵在魏渊脖颈一分寸之外,叶汀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烛火葳蕤下,魏渊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渐渐与心底那个日思夜想不堪忘怀的影子重叠一处。
不再是他**
泪从叶汀眼角猝不及防的落下,跌碎在发间,再无所寻。
心底的一角轰然倒塌,再也无法拼凑。
叶汀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为谁而落。
是魏渊还是胥律,亦或者都有。
**
魏渊将叶汀眼角的泪痕抹去:“芜若**”
低沉的声音灌入叶汀的耳中,清晰的告诉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叶汀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强作镇静起来。
魏渊起身,将叶汀露在外面的肩头用被子盖好,道:“天色还早,你太累了,好好睡吧。二哥哪也不去,就在这守着。”
烛火微微爆出一声脆响,火光摇曳一瞬。
叶汀许久,才轻声道:“二哥,芽儿他们**还好吗?”
一句轻问像是刀锋落在了魏渊心头,这几年来,他所有的慰藉只有那三个孩子。看着孩子们眉眼里带着叶汀的样子,总是不经意间就恍惚了神思。却又不敢在孩子们面前露出分毫痛苦难过的神色,生怕面对他们天真的疑问。
叶汀见魏渊双眸泛红,有泪凝在眼底,yu落不落。心口隐隐有些发疼,他撑着起身,伸手去抚魏渊眼角的泪光,指尖堪堪触到他,就被魏渊一把紧紧抱住。
叶汀眉心紧了紧,身上的伤口被锢的有些疼,可魏渊的双臂却越拢越紧,好像怕稍稍松开手,叶汀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他们都很好,芽儿,妙妙,肖肖**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从那么小一点点,渐渐会走,会跑,会说话。我教他们读书,写字**教他们对着你的画像,唤你爹爹。”魏渊的声音有些颤抖,他道:“芜若,殿前的蓿草繁茂了,为你养的马驹已经长大了,孩子们都学会吵着要爹爹了**芜若,我想你。”
魏渊今不过而立之年,两鬓却已见银丝数缕,人之一生不过寥寥数十载,他没有办法与天地争几分岁月荣长,错失了五年的光*,已是此生最不可追溯的憾事。未来的年月里,若还不能与芜若共数春夏寒暑,此一生一世,生又何欢。
当年曾施笔墨,展书卷,共同窗。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