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洛愉去之前,周岩帮他约了杨主任。由于有着周岩爷爷这一层关系,杨主任直接给陈洛愉空出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在出租车驶向j神卫生中心的路上,陈洛愉拿出旧的那部手机,点开相册来看。
手机里关于他和陈飞麟的照片就超过了40G,这是现在完全不愿拍照的他无法想象的。那时候他总能那么自然地看着镜头,那么自然地T戏陈飞麟,跟陈飞麟在镜头前忘我地亲热。
即便寻回了曾经的记忆,对现在的他而言也很难再回到那种无忧无虑的状态里,陈飞麟就更不用说了。
耳机里的旋律和窗外的*天气氛很搭,他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低落下来,等司机提醒他到了才收起手机,开门下车。
望着这座矗立在街道边的门诊大楼,他仿佛被带回了五年前,回到刘丽亚时刻陪伴在旁的那段日子。
走进门诊大门,旁边的志愿者递给他一份导诊图,里面有各科室的详细介绍,又热情地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来过这里了,于是问了心理抑郁病区怎么走。志愿者为他指路,又递给他一份心理健康的科普宣传单,说里面有自测题,有需要的话可以先自行测试下。
他谢过对方,把科普单夹在导诊图里,去了杨主任的办公室。
杨主任D着金边眼镜,年纪约五十岁上下,还是他记忆中和蔼的样子。他上前主动介绍自己,才说两句就被杨主任打断了。
“我记得的,周岩说完以后我就把你的病历找出来了。”杨主任笑着拍了拍陈洛愉的手臂,让他在会客沙发上坐下,转身给他倒了杯水。
在他喝水的时候,杨主任把办公室门关上,在他对面坐下,问道:“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断药了吗?”
最近他又开始吃帕罗西汀,有点不确定要不要跟杨主任坦白。杨主任有着多年临床经验,一眼就看出他这几秒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于是换了种问法:“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当年你一进来就是我接诊的,很多事都还记得。”
“嗯,我今天来主要也是想了解当年的情况。”
杨主任点着头,听陈洛愉继续说下去:“杨主任,我是怎么被送到这里的?”
杨主任T出系统nei的病历,确认完才道:“你M_亲说你是在家里犯病,当时你们自行来的医院,没有救护车记录。”
陈洛愉又问:“我M_亲是怎么说的,您还记得吗?”
关于病史这一块,病历上有记录,因为是陈洛愉自己的病历,杨主任就让他过来看屏幕。在他看到【患者体表软组织有轻到中度不同程度的挫伤,主要集中在双手腕部,yao*部以及两侧大tui和双脚踝等部位】时,他下移鼠标,看到了当时拍的肢体部分照片。
住院那段时间他的记忆很模糊,主要是因为j神状态很差,大部分时候都在昏睡,所以此刻完全不记得自己身上竟然有过这些伤痕。
而他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些青紫色的伤痕应该是被束缚带之类的物体勒出的痕迹。
他皱眉看向杨主任:“我M_亲有没解释过伤痕的来源?”
杨主任回忆了下:“你M_亲说你犯病时会自残,她没办法才把你绑起来。”
j神病院接诊的病人大多都有自残倾向,因此不同于普通医院,在报警这一块上他们有另一tao审核。当时陈洛愉的情况不构成需要报警的标准,医院就按正常流程接收了。
不过杨主任提起了另一件事:“刚入院的时候你有频繁呕吐的症状,我给你做了脑CT,发现你一侧海马体受损。”
杨主任拿过鼠标,继续下拉病历,指着一张脑部CT扫描对陈洛愉解释:“当时你的病情比较反复,你M_亲很着急,在我第三次问诊的时候才不得已告诉我,说你送医前在矫正中心待过半个月。”
“什么?”陈洛愉疑道:“矫正中心?”
杨主任指给他看第五页备注栏的说明:【患者M_亲口述,患者在送医前曾于某矫正中心nei接受过为期十四天的轻度电击以及催眠治疗,目的是作用于矫正患者的x取向。】
看完这两行字,陈洛愉的脸色骤变,右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见他这样,杨主任就猜到这些年他M_亲都不曾与他沟通过这件事,想起当年他M_亲的懊悔以及再三叮嘱,杨主任也觉得遗憾。
在现有政策及大众固有思维的影响下,那种从专业方面来说完全不正规的矫正中心却在民间悄然开花。很多家长在寻求常规治疗途径后发现无法达到预期目标时,便会相信这些所谓的矫正中心,将子nv或亲人送Jin_qu,希望以此能扭转各种类型的叛逆。
杨主任在临床待了二十多年,见过很多有着刘丽亚一样想法的家长,也收治过不少像陈洛愉这样的病患。
他们原本都是身心健全的人,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表现出不同于主流价值观的想法和行径,最后被亲人送去治病。运气好的,可以在保有自我的前提下与社会和解,但多数人都做不到亲人期盼的理想状态,要么就是j神或心理出现异常,要么就是生理出现疾病反应。
从杨主任的角度来说,陈洛愉算是不幸中的少数幸运儿。
他经历了为期半个月的不正规治疗,虽然出现了后遗症,但他M_亲能及时认清情况,放弃继续矫正的想法。而他在住院一段时间后j神也慢慢恢复稳定,尽管记忆有损,但他的生活自理能力不受影响,只要坚持_fu药看医生就终有康复的一天。
在周岩打电话过来时,杨主任问过陈洛愉现在的情况,周岩没细说,只提起陈洛愉现在是急诊科医生。
能做到急诊的临床医生,杨主任知道陈洛愉的病是基本康复了,否则他承受不了急诊的高强度j神压力。
盯着陈洛愉发抖的右手,杨主任轻声提醒他:“shen呼xi,放松肩膀的肌r。”
陈洛愉照做了,其实不需要杨主任提醒他,这tao放松的动作早就刻入了肌r记忆里。尽管他还不能完全控制住body的反应,但他的情绪被压住了,只是开口时声音沙哑了不少。
“您还知道些什么?”
作为他当年的主治医,杨主任尝试过不止一次与他shen入交谈,但因为他的脑部有损伤,很多事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刘丽亚又是能不提就不提的态度,杨主任没办法探知更多。
“那您知不知道是哪家矫正中心?”
杨主任叹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理论上如果家属不肯说,我们没有办法去强迫。”
将握紧成拳的右手松开,陈洛愉坐直body,道:“我知道了,多谢您今天告诉我这些。”
杨主任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见他的右手依旧没办法完全停止发抖,便问道:“刚才我问过你断药了没,你没有回答我,是不是还在吃?”
靠到沙发椅背上,陈洛愉颓丧地点了点头。
杨主任说:“我记得那时候你M_亲是要带你出国读书的,后来有看医生吗?”
陈洛愉继续点头。
杨主任没有直接碰他的左手,而是隔空指着手背上的大号创口贴:“这个症状这么多年都没有缓解过?”
用右手盖住了左手背,陈洛愉说:“其实在三年前就断药了,那时候也不会再抓手背,_gan觉整个人都正常很多,情绪也能控制住。”
“后来是遇到什么复发的?”
“最近记起一些过去的事,情绪变得很不稳定,才又开始吃帕罗西汀。”
“那你现在有没有继续看j神科医生?”
等待了许久后,杨主任才看到陈洛愉轻轻摇头。
对他这种回答,杨主任是一点也不奇怪。
j神科病人在经历了疗程并治愈后,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承认自己曾经患过j神类疾病,不愿被异样的眼光打量,更不愿影响到表面安稳的生活。因此在出现复发的症状时,很大概率都会选择自己偷偷吃药,或者在一些不够正规的途径问诊买药等等。
这种做法很容易加重病情,杨主任道:“我给你做个检查吧?不管是不是选择在我这里继续治疗,至少先了解清楚自己的情况。”
“你也是医生,该明白讳疾忌医可能带来的影响。”
杨主任不想加重陈洛愉的j神负担,所以即便是这么严肃的话题,他也用很温和的语气来提醒。
“暂时不用了,”陈洛愉站起身,“这两天_gan觉还可以。”
杨主任想再劝他几句,被他打断道:“杨主任,今天您和我谈的这些,还有我在吃药的事希望您能保密。”
杨主任道:“这个你可以放心。”
医生都有职业*守,陈洛愉倒不是真的担心,他就是想交代一下:“特别是我M_亲,如果之后她有联系您,希望连我来见过您的事都一起保密。”
走出六角亭院区的大门,陈洛愉伸出手心,接住空气中稀疏的雨滴。
刚才来时还是*天,这会儿却下起小雨,路边的三辆流动摊贩车纷纷架起遮阳伞,他随意看了眼,发现中间那辆推车在卖椒盐馓子。
摊贩的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妇nv,脸颊上有两块常年日晒的红斑,这让他想起了陈飞麟的M_亲。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