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兄长抱恙停云侍疾,永夜难消数尽更漏
数日秋雨缠绵,气温陡然降了下来。午间还只觉天凉,时值黄昏,瑟瑟冷风钻入袖口领口,仿佛比三九寒冬还要冷上几分。钦天监报说夜里怕是要降霜,刘福站在殿外瞧了瞧,秋雨虽停,灰蒙蒙的天色却未见放晴,唤来两个小黄门给殿nei笼上了火盆。
金兽炭在铜盆nei哔哔啵啵地烧起来时,皇帝正对着一纸奏疏出神。一笔清雅端正的小楷,笔画婉转,温润秀劲,颇具晋唐风致,正是出自他再熟悉不过的谢侍郎之手。
皇帝的指尖从那一行行飞鸿般迭起转He的墨字间轻轻划过,温柔得仿佛手下不是这毫无温度的纸帛,而是谢瑾写下这纸奏疏的那只如玉般*修长的手。
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李思慎。
皇帝记得他。
同历四年春二甲传胪,他与谢瑾是同科进士。不仅如此,江东子弟多才俊,若仔细论来,这人似乎还是谢瑾的半个同乡。
“**臣举其补贺州知州之缺**”皇帝的目光在这行字上逡巡了几圈,朱笔顿了一顿,终究未落一字,将这纸奏疏搁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贺州一地向来富庶,原因无他,盖因其乃桑蚕缫丝重要产地。近两年来,北面与狄人交战,军资所耗颇大,织造渐成为国用最紧要的补充之一。贺州虽小,关系却不可不谓重大。当此关节,须得是个靠得住的人来当此任方才稳妥。李思慎虽有才气,毕竟年轻,入朝时间又短,资历不足,虽是可塑之才,但眼下时刻却不可贸然提拔。
宫娥奉茶进来,皇帝拿起来刚啜了一口,汪宸进来禀道:“陛下,谢廷尉body抱恙,谢侍郎今日怕是不会入宫了。”谢瑾兄长谢瑜,金殿传胪时为一甲第一,被先帝赞誉“端方周正”,现任大理寺卿,位列九卿之一。谢瑾此前在行宫时,几乎日日传书兄长,可见平日里与兄长极是亲厚。皇帝赐谢瑾的宅子与谢瑜宅院仅一墙之隔,谢瑾却连这一墙都容不下,入住前着人重新修整,将墙打通,把两处宅子连做了一处。谢瑜毕竟已经成家,两处院子虽已连通,仍是分别打理,只因两人常常同进同出,又同朝为官,旁人提起时,每每以“大小谢”呼之。
如今大谢生病,小谢侍疾亦是情理之中,皇帝顿觉口中清茶半点滋味也无,随手撂下了。因谢瑜是朝中重臣,又担心谢瑾着急上火,便遣了太医前去问诊。
谢瑾不在时,皇帝晚上是不用膳的,循例只进些晚酒点心。那厢汪宸才为他斟满杯,这厢思绪已飘去谢宅,不知道谢瑾现下在做什么,他二人兄弟情shen,谢瑜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岂不是要难过得落泪?“汪宸——”皇帝忽然道。
汪宸连忙答道:“奴婢在。”
皇帝吩咐道:“你去谢家瞧瞧,谢瑜病得要不要紧。”
汪宸提醒他:“万岁,宫门已经下钥了。”
皇帝“嗯”了一声,思量再三,道:“去吧。”这一句话说出,他仿佛舒了口气,像是一步步如履薄冰,而此时终于落到了实处。小黄门进来禀道:“陛下,德妃娘娘说是昙花开了,邀您前去赏花。”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