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道缘由停云不言悔,问心意帝王断情缘
皇帝半抱着谢瑾,将茶盏递到他唇边,道:“喝点水。”谢瑾就着他的手喝了下去,他体力消耗极大,此时已经疲累至极,身后却还火烧火燎地痛着,令他无法安生。他在痛楚中喑哑开口,道:“陛下,可否容臣歇息片刻?”
皇帝轻拭他额上汗水,缓缓道:“你睡一觉,朕明日再问。”
谢瑾虚弱一笑:“谢陛下。”
皇帝帮他T整好姿势,拿过碧玉盒盛着的药膏,用指腹挑起,轻轻涂在淤痕之上,谢瑾“呜”得一声,侧身躲道:“陛下轻点!”皇帝一分力气都没用,仅仅是将药膏涂了上去,可谢瑾皮r伤得太重,即便毫不用力,也足以令他疼得发颤。
这是他平生所受过最重的打,现下*面哪怕是微风拂过都能带起丝丝缕缕的痛意,遑论皇帝揽弓j月的双手。谢瑾攥紧了身下的罗衾,额头登渐渐又浮出一层汗来。
他知这一顿打终于结束了,可帝王一时的心软又能够留存多少时日?他向来是无法忍痛的人,便经历再多的捶楚,每一回依旧痛不yu生。君恩似海,他觉得自己便似那白*惊涛里的舟,他曾以为自己可以乘风破*,却忘了水亦可覆舟。
身后的药膏渐渐散出沁入皮肤的清凉,些许缓解了他的痛意。谢瑾整个身子几乎都要陷入床榻之nei,只觉疲累至极,皇帝将他凌乱的头发归拢好,愈加小心地将伤药涂在他的脸颊上。
谢瑾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指尖满是清冽药香。
谢瑾静静地凝视着,正是这只手,陪他下棋,为他斟酒,同他温存,亦是这只手,将他打得生不如死,痛楚万分。谢瑾将视线从这只手移到皇帝眉眼间,轻轻开口道:“旁人见幸于陛下时,可曾受过这般棰楚?”
皇帝缓缓凝眉,仿佛不解他语中意:“你说什么?”
谢瑾松开他的手,神色淡淡地道:“陛下不是说,臣若当真行之有理,日日得见圣颜,大可以直言进谏么?但是陛下可曾想过,有什么人什么事,是令臣宁可铤而走险冒死矫诏,也不敢告诉陛下的呢?”
皇帝几乎下意识就neng口而出,想告诉他没有这样的人和事,他待他之心可昭日月,任何人都不能与之相比。即便他犯下滔天之罪,他也愿为他担下干系。可是为着谢瑾开头那一句,他又将身边之人翻来覆去想了许多遍,他不知是惠嫔之外仍有人私下欺辱谢瑾,还是因着两次不留情的棰楚,令谢瑾与他离心。
若是前者,他想不出会是谁。
若是后者,谢家世代为官,谢瑜又是大理寺卿,再无人比他更知律法,两次法外开恩,谢瑾不会不思_gan激反生怨怼,更不会因此与他离心。
他斟酌着开口,问他:“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谢瑾冷冷笑了下,道:“何须旁人开口——”他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意识到自己语气中几乎要张牙舞爪的刻薄,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再开口又是温和珍重,“吏部拟举荐陈舟补贺州缺,身言书判都过了,只是臣先前听闻此人败絮其nei,便请**陛下恕罪,臣请长鹰卫查过此人,确然不堪大用。贺州乃要地,怎可交付一纨绔手里?他父亲与周首辅交好,部里用人折子递上去,票拟必然同意,一tao程序走下来,若没有重大事故,陛下也没理由不用此人。臣举荐李思慎的折子递上来足有五日,陛下一直留中不发,若臣再晚一步,只怕陈舟的告身都拟好了。”
皇帝目色复杂地看着他,道:“既是长鹰卫查过,陈舟不可用,你跟朕直说便是。”
谢瑾道:“臣不敢说。”他哭得红肿的眼睛歇过这一阵,红肿虽未消,眼底血色却已褪去八九,黑白分明地一双眸子仿佛仍*漉漉的,衬着红肿的眼皮和白瓷般细neng脸颊上的道道肿痕,真是可怜到了极处。
“你连矫诏都敢,何以分nei之事不敢说?”皇帝瞧着他的模样,心疼到无以复加,轻轻叹了口气,“李思慎资历太浅,即便朕替你揽下了矫诏的罪责,也难保旁人不猜测他是因你才得以补缺。”
谢瑾轻声道:“李思慎资历虽浅,可他出身微末,shen知人间疾苦,定不会负了朝廷。臣知李思慎非上上之选,可臣没别的法子,亦来不及T任其他人了。”
皇帝微微蹙眉,问道:“陈舟好歹为官多年,虽无大功,却也无过。阿瑾,你可是与他有过节?”
谢瑾转开眼:“他是陛下的旧人,臣何敢与他有过节。”
那日皇帝问他惠嫔之事,他也是这般语气。皇帝眉头蹙得更shen,问道:“陈舟?朕何曾与他有旧?”
谢瑾霍然看向他,忍不住质问道:“陛下也曾日日召见陈舟,臣虽不知他因何事见弃于陛下,可当年,臣尚且寒窗读书不闻余事之时,亦曾听闻陈舟公子风流无双的故事。莫说臣不敢拿贺州冒险,试探陈舟在陛下心中是否留有旧情,便是臣明白禀告陛下,陛下可会驳回吏部奏疏,另用他人?”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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