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除夕夜相望不相闻,别金陵停云yu面圣
大年三十,皇帝循例举办国宴,京中二品以上官员皆可出席。
谢瑾刚刚被拔擢为吴越巡抚,巡抚乃从二品,将将够资格参加宴席,可他告身虽出,人却还未到任,是以并不能出席。
自然就不知道,国宴之上,皇帝当着一众王公贵族文武重臣的面,斥责南阳郡王嫉妒贤才恶意中伤,不但使朝中大员声誉受损,甚至攀诬天子,置祖宗礼法于不顾,简直令皇室蒙羞。
虽未点名道姓,但在场之人无一人不知道京中流言之事,流言的主角谢瑾不在场,莫不偷偷去瞧位列百官之首的谢瑜。谢瑜面无表情,仿佛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
因着正值年节,皇帝并未处置南阳郡王,可当着诸人的面如此训斥,是否处置都已无甚差别。
因着后妃不宜见外臣,妃嫔与百官本不在一处用餐,可皇帝龙颜大怒之事,却无任何时差地传到了妃嫔耳中。
不知是谁嗤笑了一声,道:“愚蠢。”
这一句没头没尾的嗤笑湮没在了盛放的烟花声之中,无人接话,像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情事,知情者不愿提及,不知情者无从触及。
彼时谢瑾正在大谢府同父M_亲与嫂子侄儿共进完年夜饭,围坐堂前,齐家聚话,听得烟花声,起身走到院子里,望向宫城的方向,一朵朵烟花盛放,将黑夜映得如同白昼,又悄无声息地消弭无踪。
谢瑾默默地想,此夜无月,又不得相伴左右,便与陛下同望一场烟火吧。
春节乃大周一年之中最盛大的节日之一。
初一一早,皇帝便去了祖庙祭告,祭祖完毕,又回到奉天殿举行大朝会,身着衮_fu接受群臣朝拜,诸国使臣亦献礼朝贺。
那日大朝会上遥遥朝拜,是新岁伊始,亦是这一岁里,谢瑾最后一次见到皇帝。
正月初五,在各家各户走亲访友之时,一直以来在金陵城中甚嚣尘上的流言忽然朝着另一个方向偏了去——
那年金殿传胪,谢瑾被钦点为一甲第三,赐宴琼林,皇帝惊Yan于谢瑾的才貌,便常常召他入宫。然而谢停云年少才高,满怀一腔拿云志,并非那等甘愿摧眉折yao之人,即便对着君王依旧不假辞色。入仕三年,莫说以色侍君换得平步青云,刚开始甚至连脚跟都站不稳,被人百般排挤欺负。所谓的“独宠谢瑾,冷落后宫”之类的流言,不过是有人嫉妒谢瑾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恶意诋毁罢了。
但**不论怎么说,皇帝的确为谢瑾的美貌而心折。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悠悠众口向来是堵不住的。南阳郡王把脏水泼出去容易,想收回来却是难于登天。他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绞尽了脑zhi依旧束手无策,只能将先前安排的编排谢瑾之人撤了回来。
皇帝早料到会如此,一早命人找准时机,暗地里引导流言。原本金陵城只是议论吏部侍郎如何以色侍君,惹得皇帝连后宫都冷落了,谁知年节时候,忽有一瓢冰水倒入了满锅热油中,炸得满京城百姓都有些坐不住。
才子佳人的故事,古往今来讲了无数个。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也都是旧年的话本。
分桃断袖之事虽少见,却也算不得最新鲜的。
佛家讲,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人间的苦楚,黎民百姓俱都品尝过,并没什么稀奇。
可是,如果人世间最尊贵的无所不能的皇帝,受命于天,掌握天下生杀大权,拥有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利与财富,让世间所有的美人都挤破了头想去侍奉的九五之尊,也有爱而不得的人呢?
恰此时,不知何人曝出了谢瑾jin_ru吏部以来,选用的部分官吏名单,竟个个都是百姓称赞爱D的好官。
原来谢瑾当真是一心为国,有真才实学,每前进一步都是脚踏实地走出来的,并非先前京中流传的那般凭容色上位。
皇帝一腔爱意却未能得到回应,想来谢侍郎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便真的见幸于上,也是迫不得已才屈从。
关于皇帝样貌,民间虽有一些零星的传闻,但多是不着T的说法,譬如皇帝老儿身长愈丈,隆准龙颜,能呼风唤雨等等。金陵城在天子脚下,自然靠谱许多,却也甚少有人去议论皇帝的样貌。毕竟身份摆在那,不会有人在意相貌,皇帝就是皇帝,不论长成何种模样,都是至高无上的帝王。莫说甚么以色媚上,这天底下多得是想要以色媚上却见不到天颜之人。
那谢瑾年少气盛,又或许有些恃才傲物,不肯摧眉折yao事君王,说不定还有一些忤逆之举,才惹得龙颜大怒,将他明升暗降T去了地方。
无数人扼腕叹息,只道若谢瑾肯稍假辞色,未必不能有更高的成就,便是以弱冠之龄入nei阁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才华被埋没,着实令人惋惜。
此事经过年节时候走亲访友地一番传播,满京城都已知晓,独独除了谢瑾。
待谢瑾后知后觉地听说此事时,已是正月十八日。
那日晚间,他同好友沈青山带着侄儿们赏过上元花灯,又饮得半醉,回府途中听得两个赏灯回来之人说了只言片语,一霎之间清醒了泰半,便借醉说要自己走走,在那两人身后跟了许久,将事情来龙去脉听了个七八成。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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