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家中的书_F_布置得很简单。
书案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摆放着科举用书,另一部分则是些花花绿绿的话本子。两类书籍放在一起,显得有些突兀。不过屋主人将其收拾得很干净整齐,不觉得杂乱。
书案后方是个稍显简陋的书架,整齐地码放着一些儒学经典和医书,大部分都是手抄的,瞧着略显陈旧。
“邓大人,请坐。”阿七给他斟了杯茶,放在侧边的座椅旁。
邓天佑收回目光,依言坐下,不经意般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阿七动作一顿。
邓天佑来时只说自己姓邓,并无自报家门,阿七这称呼倒是有些露馅了。
后者毕竟跟随秦昭多年,遇事并不慌乱,平静道:“乡试第一场结束时,小的去贡院门口接我家先生,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邓天佑听言并不惊讶,只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听闻解元卧病在床,本官颇为担忧,特来探望,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阿七:“不敢。”
“不过解元在病中依旧作诗送给本官,本官很是欣慰。”邓天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放在手边的小案上,问,“这诗是你送去府衙的吧?”
阿七应道:“是。”
“**这首诗是他写的吗?”
阿七沉默下来。
邓天佑垂眸看着桌上那张纸条,悠悠道:“十一年前,当今圣上即位,定年号延光,可由于圣上年幼,遂命一位异姓亲王摄政。延光三年,摄政王钦点了当朝第一批进士。其后,状元郎在鹿鸣宴上赋诗一首,献给摄政王,_gan激他的知遇之恩。”
他点了点桌上的纸条:“就是这首。”
阿七低着头,依旧不答话。
邓天佑眼神沉下来,冷冷问:“秦昭到底是什么人?”
这首诗是邓天佑八年前所作,这不是秘密。不过由于年份已久,加上这首诗其实算不上什么j品,因此并未广为流传。
可邓天佑绝不会忘记。
鹿鸣宴上挪用他人诗词是大忌,何况这首诗是邓天佑所作。邓天佑不相信这个能让诸位翰林一致评为解元的人,会犯这种错误。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人是故意的。
“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何必欺负我的人。”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邓天佑顿时怔在原地。
秦昭缓缓踏入_F_门。
shen秋的夜里微凉,男人裹了件避风的袍子,显得身形更加瘦削。屋nei的烛光映出半张俊秀的侧脸,看清了那张脸,邓天佑只觉浑身血ye都冲向大脑,冲得耳畔翁鸣,瘫坐在椅子上许久说不出话。
秦昭一抬手,示意阿七先出去。
阿七出门时将书_F_门He上,秦昭走到桌案后坐下,轻声问:“邓大人shen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他的确是副重病未愈的模样,脸色还有些苍白,比起过去更是消瘦了许多,变化大得叫人几乎辨认不出。
邓天佑怔怔望着他:“你**你怎么会**”
“怎么会还活着?”秦昭笑了笑,“怎么所有人遇见我都是这个问题,你们就这么想让我死?”
“当然不是!”
邓天佑霍然起身,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低下头。
他对这人的_gan情很复杂。
这人当初钦点他为状元郎,又将他收入门下,悉心教导。于私人_gan情而言,荣亲王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伯乐,是倾囊相授的恩师。
可是于公,他亲眼见证了荣亲王滥杀无辜,最后还因意图谋被陛下派人诛杀。对这等乱臣贼子,他自然该与其断绝关系。
事实上,在荣亲王死前,邓天佑就已经因为政见不He,与这人不相往来。
这也是荣亲王死后,他依旧受到陛下重用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人没有死?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奇怪,你来这里之前没猜到这个可能?”秦昭见他如此失态,含笑问。
邓天佑不答。
他的目光又落回那首诗上,哑声问:“你为何要送这首诗给我?”
“你今日已经告病缺席鹿鸣宴,你躲过了这一次,就可以不与我相见。至少在进京之前,绝不会有任何人知晓你的身份。”邓天佑顿了顿,道,“可你偏偏用了这首诗。”
他明明可以避开与邓天佑见面,却为何要故意用这首诗引邓天佑来见他?“你为何要引我前来?”邓天佑冷冷问。
“自然是因为我想见你。”秦昭坦诚道,“你在京中为官多年,而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到京城。你与我而言是个可用之人,我需要你,就这么简单。”
“你要回京?”
秦昭眉梢微扬,反问:“你以为我只是考个举人玩玩?”
“邓天佑,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秦昭道,“我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邓天佑脸色铁青,别开视线:“可我不知道我了解的是不是真实的你。”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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