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泽道:“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让他就范,唯有一人可以办到。”
贺兰骦立即道:“父皇?”
“正是。”叶嘉泽道:“言官之口,利于武官之剑。太子今日以人饲虎,暴戾恣睢,此事若被言官在皇上面前翻搅一番,以九表哥之见,皇上会如何做?”
贺兰骦沉吟片刻,道:“那些言官最善小题大做,危言耸听。先前皇兄将嘉禾留在太子府时,闹得满城风雨,父皇便将他叫到跟前训斥了一番,如果父皇再通过言官之口知晓今日之事,绝不会坐视不理。”
叶嘉泽又道:“尝闻监察御史瞿清群最是刚正不阿,敢于犯颜直谏,一副铁齿铜牙连皇上都畏惧三分,九表哥若能请得动他,想必沈公子便有救了。”
贺兰骦道:“此计甚妙!我与瞿御史尚有几分交情,他应会助我,我现在就去他府上拜访。”
贺兰骦说走就走,屋nei只剩叶嘉泽和裴懿。
叶嘉泽眼神复杂地看了裴懿片刻,道:“你今日当着太子的面拔剑,已是大逆之罪,他若借题发挥,此事不容小觑,你最好早作打算。”
裴懿面不改色,道:“我既敢如此做,便不怕他追究。”
叶嘉泽点点头,道:“你且歇着罢,我走了。”
所有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裴懿却连眉都不皱,只是怔怔地望着虚空中的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景吾进来,唤了好几声“殿下”,裴懿才回过神来,偏头看他,道:“何事?”
景吾道:“丁管家方才过来禀报,说世子妃已回骠骑将军府,临走时说小住一月便回。”
裴懿淡淡道:“知道了。”
景吾别无他事,躬身告退,却听裴懿唤道:“景吾。”
景吾急忙回来,应道:“属下在。”
裴懿道:“我有话问你,你若有半点欺瞒,定不轻饶。”
景吾道:“殿下请问。”
裴懿沉默片刻,道:“你自幼便跟着我,在你看来,我待沈嘉禾如何?”
景吾心中一凛,稍作斟酌,答道:“殿下待嘉禾自然是极好的,有目共睹,毋庸置疑。”
裴懿道:“既然我待他这么好,他为何还要三番四次地逃跑?”
景吾低眉敛目,道:“属下不知。”
裴懿道:“你知道,但你不敢说。”
景吾不知该如何应答,正自犹疑,裴懿却又缓缓开口了。
“今日,我受制于虎,危在旦夕,回头去看他,见他被关在笼子里,才猛然醒悟过来,原来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将他关在笼子里,甚至给他上了枷锁,锁住了他的双手双脚。我自以为待他极好,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直至今日,我才忽然明白,我给的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地从我身边逃走,甚至不惜铤而走险,逃到太子身边去。”裴懿蓦地沉默下来,过了许久,久到景吾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才听到他继续道:“可是,就算我知道他那么渴望得到自由,我却不能给他。因为一旦他自由了,我就会被关进笼子里。我别无选择,我只能把他紧紧抓在手里,看得到他,听得到他,摸得到他,只有这样,我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活下去。景吾,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沈嘉禾心甘情愿地呆在我的笼子里?”
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景吾完全能理解裴懿的想法,虽然这对沈嘉禾并不公平。
然而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强者可以为所yu为,弱者则只能逆来顺受。
景吾答道:“属下不知。”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裴懿闭上眼睛,道:“你出去罢。”
景吾应是,退了出去。
裴懿知道,让沈嘉禾乖乖呆在自己身边有两个办法。
其一,他手里有沈嘉禾在乎的人或东西,比如父M_兄弟,并以此做要挟。然而沈嘉禾孤家寡人一个,这个办法不可行。
其二,将自己变成沈嘉禾在乎的人。今日他命悬一线之时,若不是沈嘉禾出手相救,他恐怕早已一命归西了。他便知道,纵使他对沈嘉禾做了那么多错事,沈嘉禾对他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在意的。所以,这个法子虽然难如登天,但可以一试。
但是首先,他得把沈嘉禾救出来。
先看看叶嘉泽的法子行不行,行得通最好,如果不行,他自有办法。
*
沈嘉禾被噩梦惊醒。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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