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猝不及防挨了一掌,我忍不住叫出声却闷在枕头里。
我像一条离了水的鱼用力挣扎,甩头挣开他按着我脖颈的手,大喊道:“江!你干什么!”
他听到这话手移到脸侧,抬起几寸,俯下身盯着我的眼睛,声音低沉:“老实待着。”
说完一松手任凭我砸进枕头里,自己起身离开。
房门关闭发出“咔哒”一声,紧接着汽车的引擎声由近及远。
我费力地从被汗洇湿的枕头中扬起脖颈,看见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我想上厕所,早就想了。
十一点二十分,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
不过一分钟卧室门被打开,我趴在床上早已没有力气扭头,只是说:“我要去厕所。”
脚步声从门口响起,第九下时,左边的床垫往下一陷,他单膝跪上来,两只胳膊从腰侧挤进我和床垫的缝隙里。
他的手带着凉意,贴到肉上让我忍不住小腹一紧。
“江,你先解开我,有什么我们一会儿好好说。”我终究还是服了软,七年后第一次见面,我实在是接受不了自己这么狼狈地尿在他床上。
他置若罔闻,整个人从背后覆上我。
浓浓的烟味铺天盖地地压上来,让我喘不过气。
“你叫我什么?”声音哑得像是砂纸磨过一般在耳边响起,刮得我一阵哆嗦。
“江,求你了,让我去厕所。”我甚至觉得我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叫我什么?”他又开口,翻来覆去还是那一句,只是声音又低沉几分。
“江……”
耳边传来短促的一声笑,江把我整个人翻过来面朝他。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非常狼狈,却无所遁形,只能自欺欺人地闭上眼。
他的气息靠近,指头贴上脸颊接住眼皮下溢出的一滴泪:“哭什么?”
隔了很久,手脚上的桎梏被一一解开,我慢慢睁开眼,看到他正背对着我坐在床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了一支烟。
我飞快地起身,光着脚奔向厕所,再出来时他仍是那个姿势坐在床边,见我出来把手里的烟碾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哑声道:“过来。”
我被蛊惑般慢慢靠近,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还被他捆着。
刚走到床边手腕就被抓起,被捆住的那块地方泛起了一圈青紫。
他不断地抚着勒痕,问:“疼吗?”
一时间我就像一只被扎破的气球,所有的虚张声势都化成了眼泪滚落。
江低下头来舔我落到嘴唇上的泪,“不哭了。”
嘴唇痒痒的,我没忍住也伸出舌头舔,咸咸凉凉,就跟他的舌尖碰到一起。
紧接着被他的舌头捉住,直接伸进来,像是在检查牙齿一样,一颗颗舔过,然后是上颚,舌根,内壁,最后紧紧裹住我的舌尖。
我应该是眩晕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江环住我的上半身,看起来像是一个久违的拥抱,其实我已经记不清我们是否有过正式的拥抱了。
他把舌头退出去又来擦我的眼泪,低声说:“你该叫我哥哥。”
“你该叫我哥哥。”
我听见江这句话眼泪像是开闸一样,伸出手胡乱地去抹,却越抹越多,眼前逐渐模糊起来,像是回到了八岁那年。
昏暗的楼梯转角和只有声音看不清脸的画面渐渐浮上来。
我刚过完八岁生日的第二天,就被江怀生从中俄边界的一座小城牵来海城。
飞机上,他帮我扣好安全扣又拿过毯子掖在我的腋下,附在耳边低声说:“以后跟着爸爸生活好吗?你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没办法照顾你了。”
我早在我妈把我送到他手上时就哭哑了嗓子,此刻一开口还打了个哭嗝,我说:“妈妈要死掉了,我知道。”
他手一顿,囫囵摸一把我的头发,被我偏头躲开。
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我不敢看窗外但是更不想听江怀生以“爸爸”的口气跟我说话,只能把脸扭向窗户。
巨大的轰鸣声让我不知所措,紧紧攥住书包带看飞机冲破了厚厚的云层,地面越来越小最后变得像地图一样。
一开始窗外是白雪皑皑的北国,很快就变得翠绿一片,我知道我离开妈妈和外公外婆了。
江怀生拉着我走进一幢别墅,其实从外观上来看和我家的三层小楼也差不多,走进才发现里面是多么的华丽,像是童话书插图上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