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与嬉笑声愈发清晰,在耳边回*着福灵公主肆意张扬的笑声,崔沅绾心里慌得紧,忙示弱:“是他非要与我纠缠,我心里念着慎庭哥哥,诓骗他几句,赶紧跑了过来。”
崔沅绾说罢,见晏绥仍不松手,便反其道而行之,索x闭眼T息,“拗不过你,随你去罢。”
这番置气可怜样倒是惹得晏绥心中一喜,忙拉着崔沅绾往殿nei躲。正巧殿nei有扇绣着千里江山图的屏风,单面屏风厚重,躲在其中,外人自然看不到。
可晏绥仍未放过她,那手仍不老实,四处煽风点火。崔沅绾握住晏绥作乱的手,低声嗔道:“别闹了。”
“莫怕,瞧你慌的。”晏绥说道,“这殿里大有玄机,屏风后还有一密室呢。这处不隐蔽,索x藏到密室里去好了。”
晏绥指向身后挂着壁画的那扇墙,示意叫崔沅绾看去。那墙上挂的正是秋葵犬蝶图,墙下设有一四方檀木高桌,摆着两座菩萨像,中间摆着琉璃翠青束口花瓶,花团锦簇。
官窑里翠青色瓶本就难烧成,官家爱nv,把宝物都赏到了公主府上。那图正是原行遮所画,不是大家之作,却是公主的心上人的笔墨丹青。
“你如何知公主府里的殿nei建造?又为何会在这座殿里”崔沅绾问道。
“看出来的。那翠青瓶是个机关,墙也是空的,里面自然是间密室。至于我是怎的到这殿里来的**”晏绥话语未尽,显然是不yu多说。
不待崔沅绾追问,福灵公主与那帮安人便推门进殿里来。
“这殿里都是爹爹赏我的金玉珠宝,平时在这堆着,我也用不完。今日原三郎来我的生辰宴,众位安人通通有赏。这箱里的物件随意拿便是。拿过我的珠宝,自然要多撮He我与三郎二人。”福灵公主随意一指,身边跟着的nv使便前去打开大箱,里面不是玛瑙就是琉璃,叫众位安人眼前一亮。
跟在福灵公主身后的都是年轻的新妇,上了年纪的诰命夫人自然懂得福灵公主这是在行贿赂,可惜这帮没脑子的安人不懂。出嫁前都是娇生惯养的贵家nv,自然拒不了这方鼎铛玉石。
屏风后,崔沅绾听罢福灵公主的一番话,暗自思考片刻,就连晏绥吻上她的耳垂都没注意。
晏绥不满她分心,用着半分力咬了下,似在狎戏。
“嘶。”
崔沅绾吃痛地叹了声,还好这声被屏风外安人的欢呼声给掩盖了住。
“惯会欺负我。”偏偏崔沅绾此时拿这嚣张的人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微弱警告声莫要过火。
不过福灵公主言此处尽是宝物,难不成晏绥前来是来看这殿里某个不同凡响的物件?可他又不是粗鄙村夫,哪门子金石没见过?
崔沅绾沉思着,蓦地想到先前官家许了公主陇西郡食邑,只因公主先前总想往陇西里周游一番,那处曾留下过原行遮游行的痕迹。官家心疼公主,又把陇西堪舆图给了她,叫她选好风水宝地建府。
而今陇西战乱,这堪舆图自然是前线需要的情报依据。不过崔沅绾倒不知官家把这堪舆图收回没有。
“我是来奉官家命找一张地图的,公主骄矜,官家叫我暗地行事。”晏绥俯身在崔沅绾耳边小声解释着。
“是那张陇西堪舆图么?”崔沅绾扭头问道,不曾想zhui角无意掠过晏绥下颌,下颌处随即显现一点嫣红。
“这口脂也真是低劣。”崔沅绾说着,急忙拿出帕子想给他擦下来。不曾想晏绥却拽着她的手腕,偏偏要与她作对。
“没事,就当是一颗红痣罢了。”晏绥低声道,“你待在家院里,怎会知道这些事?”
崔沅绾撇着zhui,“道听途说而已,不曾想竟真说中了。”
晏绥没再说话,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朝堂风云诡谲,其中纠纷哪儿有传闻里那般容易。不过崔沅绾既是这般理解,晏绥也愿意保护这份纯真。
单面屏风能叫外头的人望不见这处人影,可呼xi吐气却逃不过猧儿狮猫的鼻子。
狮猫猧儿皆是长毛粉鼻大眼的主儿,被两位nv使抱在怀中。进殿尚安静乖巧,就在福灵公主带着安人挑冠梳时竟都狂叫起来。
“雪儿,虎哥莫叫!今日宾客来此,你俩收敛些,莫要叫客人看了笑话。”福灵公主说着,给nv使递眼色,想把这两位给带下去。
不曾想,狮猫猧儿竟不听话地窜到地上,来回绕路,最终停在那方屏风前不动。
当着众人的面,这二位胆大包天,弄乱了一桌珍珠项链,毛发飞扬,沾到客人衫子上,难免叫福灵公主挂不住面。
见公主面色*沉,一nv娘忙上前解围道:“公主,雪儿跟虎哥都是讨人喜欢的主儿。瞧瞧这胖乎乎的两只多可爱A。”
福灵公主没理身后人,朝雪儿虎哥招招手,却怎么也唤不回来。
眼见有安人朝屏风这边走了过来,霎时,崔沅绾的呼xi几yu凝固了来,偏偏晏绥满不在意。
一步,两步**
崔沅绾看见站在福灵公主身后的那位nv娘走了过来。初看面生,再一看,这nv娘正是先前与林之培走在一处的承怡县主。
说不上是熟人,可崔沅绾心头莫名升起怪异_gan。
再走两步,承怡县主便能窥见屏风后的机密。
崔沅绾不禁屏住呼xi,握着晏绥的胡作非为的手,力道大到指尖发白。
“真是听话。”
承怡县主面上带笑,弯yao把雪儿和虎哥都抱了起来。转身前朝屏风处瞥了一眼,正巧与屏风后的崔沅绾对视一瞬。
也不知是否知晓屏风后有对胡来的璧人,承怡县主把猧儿狮猫递上nv使怀里。nv使知这两位叫公主丢了脸面,赶忙把猧儿狮猫给带了下去。
有人解围说话,那帮安人才勉强把讥讽话给咽到了肚子里去。
“诸位赶快挑罢,过会儿还有筵席呢,切不能耽误用膳A。”福灵公主催促道。趁着安人都背过身去观摩珠宝,赶忙把承怡县主给叫了过去。
“我看你面生,你是**”福灵公主问道。
福灵扎头情爱,除却原行遮,谁都入不了她的眼。如今不认得嗣荣王家里的人,自然也有情可原。
然不待承怡县主回话,福灵倒兀自认出了来。
“承怡县主,多年不见,见你无恙,本宫心也安了。”福灵摆着公主的架子来,大方说道。
承怡县主曾是她幼时伴读,处处压她一头。这也不算多大的事,偏偏承怡县主的M_家便是临安原氏,承怡县主是原行遮的堂妹。
而县主与原行遮幼时走得近,纵使是堂妹,福灵心里也跟醋溜一般。
“那年我有幸做公主伴读入宫读书,后来家父把我带回家,请来夫子教书。公主在宫里,我在家里,虽是都住在这汴京城,可却再也没碰过面。今日是公主的生辰宴,请帖递到家里,我才有幸与公主再见上一面。”承怡县主欠身行礼,“公主同幼时一般单纯天真,真真是好。”
福灵没听出话中shen意,念着方才县主给她解围,才勉强给她个好眼色看。
一别多年,县主还是幼时那般zhui不饶人。
“不同你多说了,我去给她们说说我这满箱宝物。”福灵不曾多给她半个眼色,转身融入安人堆里,被安人簇拥一句一句夸着,脸上才渐渐生了笑意。
人一走远,崔沅绾才肯松口气,如获新生一般,仰头xi着气。
“当真这么怕?”晏绥挑起崔沅绾脑后散落的一缕发丝,低头嗅着发香。
自然是怕。崔沅绾腹诽着。若叫公主知道她这座藏宝殿里还有两位外来人默不作声地看着殿里动静,不得在官家面前狠狠告上一状。
见崔沅绾不语,晏绥以为她怕得狠了,便轻声安慰道:“莫怕,等人走了我们就趁机出去。若是你等不急,也能跳窗出去。”
听罢这话,崔沅绾蓦地瞪大眼,真是不着T。他疯不要命,她可惜命得紧。
崔沅绾叹口气,只能跟殿里这帮叽叽喳喳的安人一同耗着,看谁熬得过谁。
不过躲在一隅遍览殿nei言语行事,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福灵公主_yi着神态都是明媚的少nv模样,可言行当真是不过脑子。
公主公然把安人带来自己的殿里,大声放言宣告官家的宠爱。这般招摇放肆,有钱便要告知全都城的x子,若是被有心人告到了别处去,定个骄奢*逸贪财贿赂的事岂不是轻而易举便能做到的事。
公主享受下人追捧,人人口中说的都是好话,可心里是如何想的,恐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后宫不干朝政,若是哪位安人想借公主手升自家官,岂不是叫官家下不来场?
胡思乱想一番,到头来还是晏绥揉着她的指腹,出声提醒:“你看,她们走了。”
最后走的是承怡县主,快要迈出门槛时,承怡县主往殿里扫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了那扇气势的屏风上。
不过只看了几眼,随即走了出去,殿门悠悠关了上来。
门一关,崔沅绾便想从晏绥怀里窜出来。
天热,殿里虽是放着冰盆,可她与晏绥紧紧贴在一起,热气升腾,叫她热得难耐。
晏绥竟破天荒地没拦,任凭崔沅绾跑到屏风外面乘凉。
“人都走了,不如来一次?”晏绥问道。
崔沅绾似是听到什么天大的诨话一般,朝晏绥望去,见他靠在金柱旁,话里满是戏谑。
这话或是一句T侃,可待崔沅绾看清晏绥脸上神色,便知这话不是在询问,而是在确认。
今早起来便在吓她,她以为晏绥该消了气才对,毕竟她来公主府的路上一直待在晏绥怀里说着好话,不知叫了多少声好哥哥。
不曾想,这人还记着莫名由来的仇,竟说着这般放肆的话。
“慎庭哥哥,你就放过我罢。”崔沅绾跑到晏绥身边,踮脚亲着晏绥的脸颊。她仰头抬眸看晏绥,揪着晏绥的_yi袍,鹿眸明亮,颇为无辜。
见晏绥无动于衷,崔沅绾叹口气,抱怨道:“哪儿有男郎跟你这般,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这事。”
晏绥看她蹙眉哀叹,蓦地笑出声来。伸手将她后脑那缕逃窜出来的发丝压到冠梳下,道:“彤史自然是被那群贪生怕死的史官改了又改,只敢往好处写。你看到的,只是那些人想让你看到的罢了。”
“你看那些圣贤书,譬如礼记,先人写,天地不He,万物不生。说的正经,可这天地He事,却无人明写出来。都是假正经,古往今来,从来如此。”
崔沅绾也不懂他这般抒情是作甚,只点头说有道理。
“快走罢,方才公主说还有晚宴要赴呢,莫要在此处误了时辰。”崔沅绾催促着,拉着晏绥便往外走。
晏绥没再同她拉扯,只是临走时往那秋葵犬蝶图处看了眼,跟着崔沅绾离去。
*
晚宴,圣人身子乏,众安人才见了她一面,圣人便叫县君给搀回宫歇息去了。官家走得早,公务还堆着,只是出来露个面便匆忙回政事堂召回兆相商讨国事去了。
宴上,崔沅绾正同一旁的安人攀话,传话nv使便走到她身边来,“夫人,晏学士方才被官家召唤进宫去了,怕是不能跟夫人一同回府了。学士叫我备了马车,停在府外南侧,叫夫人散席后自行离去。”
崔沅绾说好,摆摆手叫nv使离去。不曾想那nv使依旧候在她身旁,站定不动。
“还有事么?”崔沅绾话里不悦,出声问道。
“学士吩咐叫我时刻在夫人身边守着,散席后看护夫人一路回府,中间万不能出任何差错。”nv使说道。
崔沅绾扭头向那安人致歉,回头仔细打量这nv使。
nv使身有飒爽风,行礼的手上都是茧,虎口处有一刀疤,那处软r凹陷Jin_qu,触目惊心。
估摸这位便是晏绥口中说的,从他大父手里要过来的能干的nv使罢。晏老是武将,这位nv使自然身手不凡。
“往后就跟着我办事罢。”崔沅绾说道。
无论她说不说,日后这位nv使都会时刻观察着她与秀云绵娘的行踪,时刻禀告给晏绥。
“你叫什么名字?”崔沅绾问道。
那nv使怔了怔,犹豫道:“奴七。奴隶的奴。”
“这名儿不好听。”崔沅绾说道,“既然跟了我,那便重新起个名儿罢。长空,就叫长空。万里长空。”
nv使微微欠身说是,nei心触动,想自己定不会跟错人。
然刚与长空说过话,崔沅绾抬眸,竟见福灵公主朝她走来。
崔沅绾忙起身行礼,问公主安。
“崔二娘子,今日你也来了。”福灵公主说罢,一旁的安人便凑到她耳旁小声说了句话。福灵柳眉一挑,“原来是晏学士抢来的夫人A。”
福灵特意拔高了声T,周遭安人nv使听了她这话,自然都朝崔沅绾看去。
“是我记错了么?半月前花宴上也见过崔二娘子,那时似是听闻与林家大哥订了婚。这才过了几日,竟成了晏学士的夫人。”福灵说罢,叫身边nv使给崔沅绾倒了盏烈酒,“这酒香醇厚,是三郎特意给我带来的好酒,乃是他亲手所酿。这盏酒祝贺二娘子新婚,盼夫Q和睦。”
原来是把她当成了假想敌。崔沅绾心里一番讥笑,面上却带着和善温婉的笑意。
还未出声,长空便道:“公主,我家夫人不擅饮烈酒,身上会起疹。”
“不必担心。崔家娘子,你饮一口就好,就当是应了我的心意罢,不然我也下不来台A。”福灵说罢,扭头看向四周,意yu叫众人附和。
周遭安人看出福灵公主这是在找茬,只是人微言轻,不想得罪她,互相递了个眼色后,附和声此起彼伏。
“公主,我家相爷一向疼自家新妇,来之前再三吩咐奴莫要叫夫人沾上半分酒气。公主莫要为难我家娘子。”长空又说道。
“为难?我这是为难么?诸位说说,我这是在故意为难崔家娘子么?”福灵高举酒盏,趾高气扬地大声问着。
“不是!”
“这还算是为难?这是皇家的赏赐!”
“公主,她不喝我喝!真是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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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局势愈发不可收拾,长空动了死士的本能,下刻就想掏出yao间的匕首做威胁。念头乍起,便被久久沉默的崔沅绾给瞪了一眼,只得做罢。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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